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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 5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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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唐苏洛在警察局外和张若骁会合。
从警察局出来的张若骁整个人如甩掉了一个重包裹,连佝偻不少的背部也挺直了,光是从外表看起来,根本看不出这人性格懦弱。
走到一半,张若骁坚持要请唐苏洛吃饭。
唐苏洛兴致缺缺,他的眼底还残留着些微青色,“不了,我也没有帮到你什么忙。”
张若骁将手心的汗水在衣角抹了抹,欲开口说些什么,又说不出,眼神从始至终都盯着脚尖,高大身材也遮挡不住骨子里带着的弱势。
“那、那好。”
他似乎想到什么,手忙脚乱从口袋拿出一张名片,“这是我名片,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来找我.......”他停顿一下,原本‘我一定做到’在喉咙里突然刹车,他改了口,“我、我尽力而为。”
唐苏洛目光微微闪烁。
说实话,他不太喜欢张若骁的性子。对于他来说,遇到问题就该迎难而上,只有逐步击破才是唯一出处。但张若骁不同,生性爱好平和不爱与人争斗的他,遇到困难第一想到的就是逃避,甚至牺牲性命也不愿面对。
——这么践踏生命的行为,对于在死亡边缘努力求生的唐苏洛,是多么讽刺。
不过他也不能因此左右别人的人生。
唐苏洛几不可闻叹口气,说,“下次遇到事,别老是想着一死百了,逃避除了让爱你的人伤心,不会带来其他好处。”
张若骁低头,心事重重地苦笑。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
可能气氛太过于凝塞,张若骁连看一下备注都没有看,直接按下接听键。
“张若骁,你是不是开口承认自己杀人了?”电话对面传来同时八卦的声音。
“我从来没有说过!”张若骁脸色一白,“你是听说谁的?”
“嘘?真没有?”同事暗自嘀咕一声,“娱乐事报可是将录音公开了,你不信点进去看看。”
一种猜测让张若骁感觉天旋地转,他紧攥手心,心里发凉。
“哎,要真不是,你记得回公司一趟,”电话那头的同事不忍心看自己相处多年的同僚丢了工作,好心说,“你说你,写的剧本好不容易被看重,却又闹出这样的事,如果还不澄清事实,你这个机会估计又要丢掉了。”
不过站了一会,张若骁衣服全被汗水打湿了。
他从小就喜欢写故事,毕业后,也坚信不疑自己的故事会受到赞赏。于是,他做了自己这辈子唯一的冲动——一头扎进编辑海洋,就这样,他在公司沉沉浮浮五六年,却没有一个剧本被选中。
在电视剧中,投资方拍摄前最注重的就是剧组中导演、制片人、编辑、明星等参与人员是否有丑闻。
张若骁没有想到,就是这么一件事,将自己的唯一机会删没了。
挂了电话,他头顶仿佛有一道乌云,遮蔽了整片天空。
他这样的态度,让唐苏洛内心突了突。
张若骁这样的状态,他真的有些不放心。
唐苏洛低头,手中的明信片,上面标着张若骁的所在就职公司——华城影视公司。
一个从来没有听过的小公司。
唐苏洛摩挲纸面,瞥了眼张若骁,将手机打开,很快从热度中找到那个录音,他立马点开。
熟悉的谈话让张若骁整个人发颤。
——是不是你撞的?
——是
——哎,你怎么这么糊涂,你把钱给我,我试着看能不能堵住记者的嘴。
——真的?
......
“我不是这个意思!”张若骁蓦地抬头,满头大汗解释,“我没有这样说、不是,是这不是我的意思,原来我们说的话不是这个。”
“别急,”唐苏洛安抚下他的情绪,从路边买了瓶水给他缓了缓,说,“你再想想,除了她,还有谁知道你们的谈话?”
张若骁抠着瓶子上的标签,抿着唇沉默许久,沙哑着声音说,“除了我女友、前女友何小琪,没人知道。”
他惨笑,“没想到,女朋友走了,如今连工作也快丢了。”
唐苏洛耐着性子听他发泄自己情绪,修长的手指在明信片上轻点,随后动作优雅地抵着下巴想了想,忽然一个计划从心底升起。
“你有没有在通话的时候录音?”
张若骁摇头,苦涩说,“录音这么不尊重人隐私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那也没关系,不过是多花点时间。
唐苏洛自信掀起嘴角,“把你前女友约出来,她既然能够篡改录音,就应该有母本,你去想办法要回来。”
一说到要见女友,张若骁眼神躲避,“算了。”
他仿佛自己安慰自己,“就算要回来,我杀人的事也早就传开了,澄清不澄清,我的工作丢定了。”
唐苏洛不满他想逃避的态度。
但他没有指责张若骁,而是耐着性子为他分析,“你的剧本最近不是选上了?难道你就不想把握住这次机会吗?”
他顿了顿,说,“那可能是你唯一的机会了。”
张若骁保留一丝庆幸,“或许等到警察明天公布记录仪视频,就不会有人误会我了。”
他这犹犹豫豫的态度,让唐苏洛的耐心都快磨光了。
他神色冷淡不少,在一旁补充,“这样重要证据是不会公开的。就算公开,听了录音先入为主的人也不会再相信。”
唯一能够给自己躲避的退路被猛地斩断,张若骁沉默的时间更长了。
唐苏洛懒得照顾他的情绪,继续刺激,“这样一来,公司开除你,别的公司也不会要你,你真舍得看着自己的事业被断送在一个误解里?”
“我去。”
也不知道那句话刺激到张若骁的神经,他咬了咬牙,眼神坚定不少,“我去!”
唐苏洛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
餐厅内
唐苏洛坐在不起眼的地方,一边观看张若骁和何小琪的谈判,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
“你准备怎么做?”
周围有凳子抽动的声音,一个身影在他身边坐下。
唐苏洛眼皮都没有抬,回答身边人的问题,“将事情闹大。”
死神看了他一眼。
“张若骁在这件事中本来就是无辜的,越是将他推上众人怒火中,之后澄明事实后,就越是能够引起民众的愧疚。众人同情弱者,只需等到时候让张若骁在大众面前示弱,进一步激发人们内心怜悯,他下一个剧本的推广广告费基本可以省掉了。”
唐苏洛笑着看了眼死神,“你说,一个带着话题和热度的编辑,哪个投资者愿意放过?”
死神视线落在他上扬嘴角上。
他眼睛明亮,自信的笑容如日月一样璀璨,那一刹那,死神甚至能够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他舍不得移开视线,“你没必要弄得这么累,我可以帮你解决。”
说完,死神眼神期待的看着唐苏洛,就等着他开口求帮助。
唐苏洛触及他热如火炬的眼神,触电般匆匆偏过头,“你不要管。”
死神脸色微微下沉。
“在帮助我之前,你别忘了你是死神,”唐苏洛沉默一下,“公然违背自己使命,你不要命了?”
这话四省五入就是担心自己啊!
死神眼睛噔地一下被点亮,身边的氛围仿佛飘着一团团小泡泡,“无事,我只需不动用神明的特权,就不会有事。”
唐苏洛果断拒绝。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那边的谈判也开始了,唐苏洛示意死神安静,扶着耳边蓝牙耳机静静听着那边的谈话,眼神敏锐捕捉到何小琪藏在隐秘地方的录音笔,
鱼儿上钩了。
唐苏洛眼神一冷,悄声指挥张若骁的动作。
“跟她说,你愿意用十万让她公开承认录音是被篡改的。”
张若骁眼神犹豫。
坐在椅子上面对何小琪的时候,他就感到十分后悔。
他不爱争斗,性格老实到有些懦弱,惯会逃避问题,坐在这里进行对峙,已经耗费他所有勇气了。
他趁着何小琪不注意,偷偷发了一段话,【要不我转行吧,不做编辑我也能够养活自己。】
又想逃避?
唐苏洛差点没将手中的笔捏碎,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扶不上墙的人。
他声音冷厉,“你如果愿意顶着他人鄙夷目光活下去,那我也懒得管了。”
张若骁握紧手。
唐苏洛很聪明,轻易掌握到张若骁的软肋。
张若骁之所以面对,是因为他对编辑这份工作的喜爱,暂时让他忘记前方道路的艰难。可一旦面对,便软弱下去。
用工作刺激不是长久之事,唐苏洛一直明白。
故而他在张若骁想要逃避时,告诉他,逃避的后果。
张若骁逃避的根本原因,就是害怕与他人辩论,害怕他人进行谩骂攻击,所以他才想去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重新开始。
但如果被告知,无论他逃到哪,都有人注视自己,厌恶辱骂自己,一切后路都被断绝的张若骁,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果不其然,张若骁被说服了。他只是软弱,不是蠢笨,很快明白自己真的退无可退了。
张若骁汗水大滴答滴滚进衣领之中,他咽了咽口水,暗自鼓励自己,终于抬起头,眼神也坚定不少。
“我给你十万,但你得帮我澄清录音是假的。”
“十万?!”何小琪眼神一亮,她按捺住自己上翘的嘴唇,几分怀疑,“你身上还有这么多钱?”
唐苏洛的声音从耳机传来,张若骁逐字念道,“我把自己的房给卖了,你只要做到,我后续再给你十万。”
何小琪在听到他卖了房子,眼神里的贪欲都快化为实质了。
她贪婪地说,“太少了,五十万,没有五十万我不做。”
“五十万?”张若骁声音骤然升高,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张若骁强迫自己再次坐下,平日没有脾气的眼神也多了丝愤慨,“你狮子口大张啊!”
“一句话,给你给?”何小琪气质定闲地靠在背椅上,翘着兰花指,自作优雅地抿了两下。
唐苏洛:【假装答应。】
张若骁充耳未闻。
愤怒的赤红将他眼眶染红,他神情受伤,脑袋如被原.子.弹轰炸一片,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塞满整个胸膛,快要从里面挤压出来。
“何、小、琪,”他一字一顿地说,“你真的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何小琪被他发红怒视的眼神盯得浑身发毛。
在她心底,张若骁就是一个任由她打骂老实得让人作呕的胖子,一个取款机,什么时候有这么男子气概的一面?
张若骁终于在大半人生中,第一次将自己庞大身体里的血性激发出来。
何小琪靠着对张若骁的了解,理直气壮地说,“报社给我的价格可不少,你不给多点,怎么填补我受损的名誉?”
张若骁气得胸膛剧烈起伏。
“给不给?”何小琪不屑看着他。
“不给,你休想!”张若骁将手里杯子重重扣在桌子上,眼神受伤又难过地怒视她一眼,抽开凳子大跨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