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笑凌

2、惩罚（二）

　　大殿内安静得叫人发慌，皇帝半晌不曾发声，在散发着药香的书案前翻阅着奏章，全然不管跪在一旁的司徒林暮。司徒林暮亦是一声不发，极为有耐心的等着。皇帝的书房里充满了药香，书案上有一盆兰花，看得出照料得极好，是这书房里唯一的绿植，也是皇后的最爱。书房里除了这盆绿植还透着一点令人舒缓的气息，其余的叫人不想多待一秒。司徒林暮极少来这里，这个父亲对她的严厉已经让她麻痹了……
　　自幼父皇对她说：你是朕的好皇儿，不要辜负朕的期望。
　　那年五岁，依稀记得那是个阴雨绵绵的日子，因为受了风寒便未曾去练剑，五岁的孩子就练剑，剑都举不起来，寻常人家的孩子五岁何等幸福，有的才学识字不久，而她便要练剑了，况且她其实是个女儿身，这就是为什么她要与许多人保持距离，为的是不叫人发现他这个太子实为女子。难得不用去练剑的她，瞒着宫里的人偷偷举着伞去御花园里看那片荷塘，书上说那雨滴打到荷叶上会聚在一起报成团，那时年幼许多东西都是看书而知，见得少。待她刚到御花园却听到了哭泣的声音，那声音是个孩子的，而声音是从月兰屿那片传过来的，月兰屿是一种带刺的西域花，毒性极强，心生好奇的她便沿着声音寻了过去，那是个男孩，躺在月兰屿丛上，看得出他被刺伤了，那月兰屿的刺上还沾着血迹，雨还在下，实在叫她不忍心，她小心翼翼地走进月兰屿丛中免得被刺伤，男孩闻声便不再出声，渐渐的雨小了，他看向天这时看到原不是雨小了而是有人为他撑伞，看到这个撑伞的是个小毛孩，他便将头扭到一边，说到：“臭小子，谁要你可怜了，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可怜鬼，爹不要我就算了，娘也不疼我。都说我是野种，将来我一个也不会放过。”说完他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个衣着不凡的小孩，见他不说话，他便又道：“你……如果真的可怜我，那便与我说说话吧，从来没有人把我当人看，你是第一个。”司徒林暮因为他的话想到了自己的父皇，或许比起这个男孩，自己算是幸运的，她便说道：“我从来不会可怜人，只是遇到你之前，我想我是这世上最惨的人，没有朋友，父亲对我极为苛刻，母亲是我唯一可以倾诉的人可我每天却只能与她待半个时辰，现在发现你更不容易。”说完调皮一笑。这男孩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怒道：“你这叫什么惨，还笑我你这龟儿子!”随即又是自言自语：“算了，好歹你还给我撑伞，小爷决定将来会饶你一命。”对方并未理他，只是对他再次说道：“将来你会遇到比你还惨的人，就像我遇到你。所以别难过别哭泣。”
　　“想好了吗，用行动向朕证明你没忘记。”上面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司徒林暮的思绪。
　　司徒林暮对那人狠狠的磕了一个响头，起身道：“父皇，母后已说将陆羽送到张无越将军那里练习剑术，且收去了他的腰牌……”话未说完，只听杯子掷地的破碎声打消了了她就此了事的念头，“父皇……儿臣……”
　　“够了！”皇帝呵道，深吸一口气说道，“跟我来。”说完起身离开。
　　司徒林暮想起身跟上，哪料跪久了脚麻了膝盖也传来刺痛，差点摔倒。

　　剑场
　　陆羽被人带了上来，他一直静静的看着司徒林暮，他多想对她说，无须为他与皇上较劲，有她这个朋友，他很知足，他也知道司徒林暮从不与人近距离接触，却可以和他私下成为朋友，虽然在外人面前司徒林暮还是一样与他保持距离……
　　“陆羽，打赢太子殿下，朕便放了你。”
　　“是……”陆羽闻言直冒冷汗，他是学过武的，剑术还不赖

　　“选把去剑吧，暮儿。不要叫朕失望。”
　　方才父皇的话还在脑海里：一个机会，倘若他可以全力攻击你，那朕欣赏他的勇气，但你绝不可以叫他近你分毫，否则他只有死。

　　“父皇，儿臣最后有一个请求，让儿臣带陆羽一同去选剑”
　　皇上微微皱眉但还是允了。

　　一刻钟后
　　午后的阳光尤为刺眼，空气里弥漫着铁器的味道，剑场上两个稚气的少年举剑相对，司徒林暮肚子忽然叫了一声，她真的好饿，好想吃母后做的糕点，可惜今日见母后的唯一机会没有了，她舔了舔嘴角，这太阳叫人好生讨厌，这铁器的味道此时叫人发恶心，膝盖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减轻疼痛。只听剑场的武师高声道：“开始！”随即又是一声锣鼓。
　　陆羽已向司徒林暮冲来，司徒林暮却纹丝不动，眼前发黑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