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纵》徐迦引

16、骄纵16

　　按着定好的计划，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出发了。
　　姚枝晕机，周常订的高铁票。
　　三个小时，睡了一觉的功夫，也就到了。
　　正如周常查的，是个好天气，天不冷不热，有微风。
　　在酒店办好入住后，周常带她去吃饭。
　　吃的是这里的特色菜，味道偏甜，菜品香酥，倒也有一番别样风味。
　　早上起的早，怕姚枝体力不支，没急着去爬山，吃过饭后先午睡。
　　等姚枝睡饱了，两人才背了东西出发。
　　说是背，姚枝的包里就两件衣服一个水杯，轻的半点重量没有，还是她强行要求自己背的。
　　周常则不知背了什么，包看着沉甸甸的。
　　姚枝试了下，她连拎都拎不动。
　　周常看着倒是轻松，一身黑色冲锋衣，清爽干净，沿着台阶往上爬时，隐隐可以看到肌肉线条，流畅好看。
　　跟平时一身西装的清冷禁欲感相比，荷尔蒙更盛。
　　两人就这么慢慢往上爬。
　　姚枝这两年过得一塌糊涂，身体更是糟蹋的虚弱。
　　爬一会儿，歇一会儿，眼看着不少年过五十的老头老太太都超过了他们。
　　半中央，姚枝扶着护栏喘气，鼻尖一片小汗珠：“我是不是爬的太慢了？这样什么时候才能爬上去？”
　　明天周常有工作，还得早早回去呢。
　　“不急，出来玩，舒服开心最重要。”周常拿出保温杯，问姚枝要过水杯兑了热水：“喝点水。”
　　喝完水歇了有一会儿，两人才重新出发。
　　再往上，台阶稍抖。
　　姚枝有轻微的恐惧症，再加上爬的确实有些累了，这会儿腿都在抖。
　　周常看她突然停下，侧目：“怎么了，累了？”
　　“没。”姚枝有点不好意思：“我有点，恐高。”
　　“那我们坐缆车？”
　　周常问这话的时候，正好边上过去一个老头，看样子得有六十了。
　　“……”
　　姚枝擦了下汗：“算了，要不然，你拉着我，等过了这段不那么陡就好了。”
　　说着，朝周常伸出了手。
　　两人同居半年多，一个房间也睡了几个月，手绑一块儿睡觉也挺久了，有时候醒来时手难免是握着的。
　　所以姚枝也挺习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倒是周常，看着阳光下那只白生生的手，愣住了。
　　几秒，才低下头，别开眼，攥住那只手。
　　睡觉无意识握住，醒来时周常都臊的厉害。
　　更别提这会儿，青天白日，周围都是人，他就这么牵着姚枝的手。
　　掌心的手软软的，柔柔的，握在手里没骨头似的。
　　周常都不敢使劲。
　　饶是这样，没一截路，掌心还是出了汗。
　　只觉得牵手比爬上都累，爬这么久他都没怎么喘气，这会儿呼吸倒沉了几分。
　　不过，路况原因，陡坡也就这一截，过了就又平缓了。
　　恰好到了一个两台，两人松开手休息。
　　再启程的时候，姚枝也没提牵手这事。
　　周常看了看身侧那只白嫩的手，又攥了攥空空的手，心头一阵痒，忍不住暗骂了自己一声贱。
　　牵着的时候觉着煎熬。
　　牵不着了，又惦记了起来。
　　半晌，他喉结滚了下，别开视线，索性不看了。
　　爬爬停停，三个小时后，林间的阳光渐渐暗下去，边上的人也越来越少。
　　姚枝已经在大口喘气，一点力气都没了。
　　周常抓了个人问了一下大概还有多远才能爬上去。
　　那人答差不多还有三分之一。
　　姚枝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不动了。
　　周常半蹲在她面前：“没力气了？要不然坐缆车？”
　　姚枝垂眸看着周常。
　　他看着跟上来时也没多大差别，体力比她好不是一星半点。
　　简直变态。
　　就算是她身体最好的大学时期，大概都顶不上周常五分之一。
　　她现在特别想点头。
　　可是只剩下三分之一了，坐缆车好像有点不划算……
　　正迟疑，边上过去一位七八岁的小朋友：“妈妈，还有多久啊？凌凌累了。”
　　“快了，就剩下一小半了，凌凌还能坚持吗？”
　　“凌凌是男子汉，当然可以！”
　　说着，就迈着小短腿继续往上了。
　　姚枝：……
　　“不用了，继续吧。”
　　继续的后果就是，爬了没多久，姚枝就差点踩空。
　　这回说什么周常都不肯让她爬了，姚枝又不愿意浪费钱坐缆车，周常干脆背上了她。
　　这是周常头一回背女人。
　　坚硬贴着柔软，走几步仿佛跟要擦出火来似的。
　　没过一会儿，周常领口都湿透了，呼吸也急促的不成样子。
　　姚枝当他是累了，饶是只剩下五分之一的路程，都下了坐缆车的决定。
　　不得不说，爬上有爬山的乐趣，坐缆车有坐缆车的乐趣。
　　一路上去，山底的风光尽收眼底。
　　有种莫名的巍峨壮观之美，让人不由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当真正抵达山顶的时候，已经是日落时分。
　　大半边天都被余晖染黄，氤氲着一股朦胧的霞光，高山直耸入云，这会儿整个山顶都像是浸在余晖里，美的不可胜收。
　　看着这样的景色，心头哪怕有再多的阴翳，此刻都觉得轻松。
　　两人谁都没说话，坐在亭中，吹着山顶微凉的风，欣赏美景。
　　天渐渐黑下来，亭中的人越来越少，接二连三的坐着缆车返程。
　　周常姚枝没有要回的打算，明早要看日出。
　　但具体住哪，姚枝还不大清楚。
　　直至周常将她领到一处还算宽敞的地方。
　　此处零星散着几个扎好的帐篷，想必也是奔着看日出来着。
　　姚枝惊诧的看着周常从背包里拿出帐篷，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这里能看日出？还带了帐篷。”
　　她就说，包里装了什么那么沉。
　　周常一边撑开帐篷一边回她：“上大学的时候跟室友一块儿来过。”
　　当时宿舍有两个喜欢四处瞎逛的，总喊着他一起，周常也跟着他们去了不少地方。
　　“怪不得。”姚枝收了表情过去：“我帮你。”
　　周常看起来很熟练，不一会儿就把帐篷扎好了。
　　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堆吃的，又给两人倒了热水。
　　“不好吃，你将就吃。”说着，周常拆了一个面包递给她。
　　蓝莓夹心的，其实味道还挺不错。
　　姚枝吃一口，喝一口水。
　　吃饱喝足，周常将帐篷上方拉开一个小口，招呼她：“躺下来。”
　　身下铺了毛毯，也算软和。
　　姚枝合身躺下，仰面顺着小口往外看。
　　一整个夜空的星星便尽收眼底。
　　其实帐篷的空间有点小，两人这么并肩躺着，活动时，脑袋都不知什么时候碰着了。
　　不过姚枝没察觉。
　　太美了。
　　好些年没见过这么美的夜空了。
　　大概是远离城市，这里的星星格外的亮。
　　又因为在山顶，仿佛离的很近。
　　好像一条银河在眼前流过。
　　姚枝眼睛一眨不眨，看的入了迷。
　　四周都是安静的，只有不知名的虫鸣。
　　看着看着，她心沉下来，沉到梦里去了。
　　这大概是这几年来睡得最好的一晚，连梦都没做。
　　人还是被周常叫醒的。
　　姚枝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
　　周常就把一杯热水放进她手里：“喝口水清醒清醒，太阳快出来了，晚了就赶不上了。”
　　一杯热乎乎的水下肚，姚枝清醒了。
　　她拉开帐篷。
　　周常不知从哪拿过一条小毯子把她包的严严实实。
　　一股凉气袭来，姚枝拢了拢小毯子，再抬头时，一片弥漫着云雾的山尖此起彼伏的呈现在眼前。
　　一切都是雾蒙蒙的。
　　远处的山，远处的树。
　　都浸在雾里。
　　像走进仙境，又像走进一幅画卷。
　　远处天边与雾相接，分不清是天还是雾。
　　只深处透着几分烟青，像泼了一层淡淡的墨，又晕开。
　　光是这幅景色，就让姚枝说不出话来。
　　更别提又过了些时间，一点一点的光从云缝中泄出，将天际染黄。
　　很快，这幅画卷就变成了一幅油画。
　　云层仿佛描了金边，和翻涌着的雾气混在一起，层层叠叠，又朦朦胧胧。
　　像撕碎黑暗，又像冲破雾气。
　　等天光大亮的时候，整个天际仿佛洒了细碎的金子，好看的，有些震撼。
　　不算漫长的过程，却好像给了人无穷的力量。
　　仿佛身处低谷的自己，也在这一刻冲破了黑暗，走进黎明。
　　姚枝浑身抖忍不住轻轻战栗。
　　周常隔着毯子轻抚她：“你看，这次，天真的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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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赶时间，也不想破坏这次短暂的旅行。
　　周常给助理去了电话，把工作往后推了推。
　　安稳的把姚枝送回家，陪着她吃过饭，看着她歇下，这才去了公司。
　　这次出行似乎让姚枝的状态好了些，夜里回去时，主动迎了过来，帮他挂衣服，问他今天在公司怎么样，有没有很累。
　　很稀松平常的话。
　　可有那么一个瞬间，周常觉得，仿佛他和姚枝已经这样过了很多年。
　　以至于一整天的疲惫都散了。
　　一顿饭吃的格外熨帖。
　　吃完饭周常去洗澡，姚枝坐在桌前拿出本。
　　今天开心的事很好写。
　　——和周常一起去看了日出，好像重新活了过来。
　　不开心的事。
　　——从前和林杨一起去爬山，却没有看日出，听说一起看过日出的两个人一定会在一起，也许这就是命运。
　　写完，静了几秒，姚枝把纸撕了。
　　林杨的名字一分为二，被扔在垃圾桶。
　　那个瞬间，姚枝有种把自己从一场做了很久的梦里剥离出来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