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面人心》不是兔子

34、第三十四章

　　橡铃酒店在这条街上也属于有些年头的老牌酒店了，停车场也并没有建在地下，而是传统的建在酒店后身。整个露天停车场就像花园一样种满了大大小小的植物，现在处于夏末，还有些花开着，并未凋谢。谁也没注意夜晚街道的喧闹不远处还有这样一个空气中残存着温热花香的地方。江麟扶着踉踉跄跄跌跌撞撞的小静，走到这里时也不禁用力嗅了两下，虽然倚在自己身上的小静身上散发出刺鼻的酒气，但他还是闻得出这是栀子花的香气，但并不知道这股香气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停车场里停满了参加这次酒会的江氏集团员工的车。一般举行这种聚会公司为了方便自己的员工都会包下整个停车场，尤其是方便了小静这种一不小心就喝得烂醉不能开车的人可以把车停在这里一晚上。
　　走在前面的栾冉回头看了一眼费力扶着小静紧跟自己的江麟。江麟的个子并不高，身材也瘦小很多，栾冉之前也提出帮忙，可江麟都坚决地拒绝了。江麟注意到栾冉的动作后立马加快了脚步似乎也想表现得自己其实毫不费力，这其中的理由也不过是因为不想让栾冉和自己的小静姐姐传出一段‘佳话’罢了，但只要是个人看到这一幕，都会觉得他不过是在小孩子逞能而已。
　　栾冉的车停得不是很远，当栾冉在一辆黑色宝马前停下来掏出车钥匙解锁了车门后，江麟也松了一口气，心想可算没走太远。
　　栾冉将后车门打开，伸手将小静扶了进去，她屁股一沾到座位上就立刻倒下，躺在了后座上。江麟偷偷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和胳膊，回头看了一圈这花园里的夜景，停车场固然不算暗，周围的欧式路灯也挥洒着明亮温暖的橙色光辉，但他还是找不到一直弥漫在空气中的栀子花香从何而来，于是转身走向副驾驶，跟着栾冉一齐坐到了位置上，在关门的那一刻他才瞥到旁边的那辆车很眼熟。
　　是的，那辆车他也坐过很多次，以往和小静吃饭或者去哪里都是坐那辆红色的雷克萨斯。栾冉看江麟车安全带的手停在扣子前，视线向外也慢慢跟着看了过去。“静秘书的车，看来要提醒她明天记得来开车了。”说着“咔嚓”一下系好了自己的安全带，江麟也立马回头附和道是啊。但心里却忍不住暗暗吃味，你们两个竟然把车停在一起，该不会其实已经有一腿了吧？
　　他立刻又回过神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晃了晃脑袋仿佛要把这些想法甩出脑外，系好了自己的安全带，对自己说不会的，要是小静有在交往的人了自己肯定会知道。之前小静的几任前男友他都有耳闻甚至还见过面，而且栾冉刚才的语气好像也是在说他才看到小静的车。
　　栾冉发动车子后看坐在旁边的江麟微微皱着眉头拍拍自己的脸后又突然摇头的样子百思不得其解，但也没在意，直接开口表示要先送江麟回家，江麟听到后立刻拒绝：“那个小静姐姐家离这里比较近！先，先送她回家吧！”
　　实际上江麟住的地方和小静家离这里的距离都差不多，但他就是不想让这俩人独处，能多当一阵“电灯泡”就多努力一秒，扼杀他们所有的机会。但江麟刚想告诉栾冉小静的住址时，栾冉先点了点头：“嗯也可以，两个地方没差几个街区，也就十分钟的路程。”
　　江麟心里更加别扭了，所以栾冉的意思是知道小静的住址嘛……他心里一阵酸涩但又有苦说不出只是暗暗用力咬了咬嘴唇，更坚定自己要当好这个电灯泡不走回头路了，栾冉说完后就踩了一脚油门将车子开出了停车场，驶上了大街的主干道。
　　窗外陆离斑驳的灯光，透过车窗也映得江麟的脸明暗不定，他侧耳听到后座的小静已经传来了均匀平稳的呼吸声，猜小静应该是睡着了，现在是个和栾冉聊天的机会了。自从上次偶然在江氏集团的休息室见过栾冉，还碰巧被送回家后，江麟就觉得自己的心里痒痒的，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残留在那里，今天也真的没想到在这个酒会上可以再一次碰到栾冉。其实他心里简直乐开了花，但为了不让栾冉察觉到，或者觉得他这个孩子很奇怪所以他一点点憋了下来，甚至显得有些僵硬。江麟将身子靠在车门边，两只手抓着安全带，暗暗用力扯着正想着应该找些什么话题先开口时，栾冉突然开口：“江麟是不是快毕业了？”
　　江麟被吓的一机灵，但还是马上把身子侧向正目视前方手握方向盘的栾冉。“对，今年大四了。”
　　栾冉的脑袋向江麟那边侧了一下，但并没有将视线离开前方接着问道：“不准备做些实习吗？还是说准备接着升学读研究生？”
　　“实习不是没想过……但现在工作不是很好找嘛，要是不行的话接着读研究生也不是不可以……”
　　江麟说完心里觉得涩涩的，没想到一开口就是这么沉重的话题，简直就像亲戚长辈盘问自己一些其实他并不关心的话题似的。本来江麟觉得还有一年，不着急思考毕业后的事情。但被别人这么一说自己也真切的感受到了所谓的一年其实很短暂，就是一转眼的事情，是该考虑一下毕业后要怎么走了。之前三年级的时候江麟问过林羽对于毕业后的打算，林羽似乎并不迷茫说要接着考本校的研究生，那个时候江麟还在替自己的发小担心他是不是真的喜欢现在的专业，却忘了自己也要考虑这同一茬事了。
　　车开到了十字路口，栾冉看到红灯后停了下来，转过头看向江麟。“没想到来公司实习吗？”栾冉的语气十分平淡，江麟则有些语塞，又不得不掩饰起自己心里对江氏集团和自己父亲的那份尴尬，于是干笑了两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我是生物专业的，公司应该没有给我实习的地方。”
　　要是自己的选的专业可以对江氏集团起到作用，江虺也就不会觉得自己是个不争气的儿子了吧，但可惜自己就是要当不争气的儿子哦。江麟在心里默默地想着，自己没跟栾冉提过自己和江虺的关系，而且正常人都会觉得江氏集团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可以说是自家的近水楼台，所以栾冉这么说他觉得也是情理之中。
　　“有啊，公司有自己的生物实验室，很多年前就已经开始投入使用进行生物研究和开发了。”
　　信号灯变绿后，栾冉缓缓踩动油门，车平稳的重新开动了起来，栾冉轻描淡写地叙述着江麟完全不知情的事情。江麟“啊？”了一声后，栾冉紧接着开口：“你不知道吗？”
　　他当然不知道，自己这些年和江虺的关系可以说是老死不相往来，自从两年前在自己奶奶家过年后就再也没见过了，平常两个人也从来不会主动互相联系，一些话也都是通过小静来传达。而这一切的原因不都是因为自己没有听从他的话报考商学或者经济学一些帮得上公司，和他心意的专业开始的吗？
　　这么反对自己选生物专业的江虺竟然有涉足生物领域？而且还好多年？
　　“不，不知道啊。“江麟停顿了一下马上又接着问：“那个，好多年是多少年？公司什么时候开始搞生物的？”
　　“嗯……”栾冉想了一下。“很久了吧，不过正式开始和市机构有合作步入正轨也就是最近的事……”栾冉说完微微抿了一下嘴，似乎想说些别的，但却没有说出口，不过江麟也没过多在意，紧皱着眉头双手环在胸前思考了起来，这个时候身后的小静也爬了起来，她也听到了这两个人的谈话，丝毫没有因为后面睡着一个人而降低音量，她爬起来就将手伸向江麟的肩膀一把抓住，满嘴酒气的趴在江麟的座椅靠背后有些不满的说道：“你们干嘛啊，好吵……”
　　江麟被抓住肩膀后虽然有点被吓到但还是迫不及待地转过头对小静开口问道：“小静姐姐你知道公司搞生物研究的事情吗？”
　　他盯着小静的脸，小静扫了一眼在一旁没再继续开口的栾冉，又看回了江麟，似乎也明白了刚才两人都说了些什么才导致江麟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并且表情这么疑惑了。
　　“啊……知道啊。”小静的酒好像也醒了一些用力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江麟的语气显得更加激动了：“你知道！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我看你也不是很关心公司的事情……就也没想和你提，再说这件事情很久了……”
　　江麟看小静被自己问的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但自己的思绪却没有停下来，又看向栾冉，栾冉感受到江麟的视线后，瞥了他一眼眼神里也充满了疑问，好像不知道江麟为何如此激动。“如果。”江麟慢慢开口：“如果我说要去公司的实验室实习的话……可能吗？”他的语气有几分小心翼翼试探的意思在里面，毕竟这是要跟江氏集团挂钩的事情，自己这么多年都想回避的地方，难免心里有些顾虑，甚至忌讳。
　　栾冉的语气依然平静的回答道；“没问题啊。”
　　江麟听到栾冉这么说，兴奋才表现出半点，笑还都没笑出来的时候在后座的小静突然提醒般的补充道：“但这件事情要经过你爸爸批准哦。”
　　一提到自己的爸爸，江虺。江麟就觉得全身的血液都似乎凉了一半，甚至都倒流了起来。
　　“江总肯定会同意的。”栾冉接着说道。然而江麟却陷入了思想的旋涡，其实自己对于这件事情也只是觉得新奇好奇，加上不太能理解而已，并非那么真切的想要去江氏集团的实验室实习……毕竟那个地方一直是江麟走路都要绕开的地方，更不会想经常在那里露面，如果一不小心撞到自己的爸爸，那个场面他都不敢想象到底有多尴尬，江麟自己也相信自己的父亲也一定是同样的感受。要不然怎么会一直不告诉他江氏集团涉足生物领域研究开发的事情呢。
　　“啊……其实我也不着急实习……下次再说吧。”江麟只好重新老实坐好，重新将脑袋靠在了车窗上，看着窗外的街景，攥着那根绕在自己身前的安全带的双手比刚才更加用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