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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


  •   “……啊。”从屋顶掉下来的青阳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爬行,嘴巴张开展露出里面喉咙里卡住的布料,无助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很难说,这是一种苦逼大学生可能在早八的课堂、疯狂ddl、情侣小树林会出现的间歇性精神病状态的姿势,他们俗称这种文化为“大学生发疯日常”,其表现为扭曲阴暗爬行、口齿不清逻辑不明等。

      苏茗的胸膛紧贴着单隐的脊背,两个人的心脏逐渐同调,平稳下来,而脑袋也在黑暗之中清醒下来。

      手中的剑在感受没有恶意之后谨慎地落在身侧。

      “师兄。”单隐开口,他的声音少见严肃,伸手在掌心凝聚出一束光,将黑暗驱散为光亮。

      他大概也没有想到,荧光咒会成为自己最为熟练的咒语。

      好吧,事情总喜欢发生在黑暗之中,来自108部经典恐怖片的老套路。

      在掌心的光亮照亮三个人,准确来说是两人外加上一只水鬼的脸,苏茗站在单隐的身侧手里依旧提着剑,水鬼青阳不过是个小孩子,他甩甩自己湿漉漉的头发,把自己扭曲的四肢摆正,蹲坐着盯着他们。

      “他是不是有话要说。”单隐将手里的光团放在半空之中,和苏茗对话时余光戒备着水鬼的动作。

      大概是化为水鬼之后泡久了水,脑子里被水草堵住思考不能,只能依靠本能行动的水鬼青阳歪着头无辜地眨眨眼睛。

      苏茗皱着眉头打量着青阳身上的伤痕,刚刚斩杀的不过是水鬼的倒影,而这个大概也是分/身,真正的遗体藏在水底,不消灭水底的真身那么水鬼恐怕还会无数次上岸。

      水鬼死之前还是个小孩子,身上被水泡发白,方才没有看清楚身上水草覆盖之下的伤痕,但是现在仔细看来,这些伤痕可真是很熟悉……

      “小孩,你是不是有话说?”单隐半蹲平视青阳的眼睛,“听村长说,你的名字是青阳对吧?为什么上岸?你是被虐待了吗?想你娘了?”

      单隐的嘴巴里不断往外涌着疑问,他通过无数的问题来观察青阳脸上的表情变化。

      虽然脸上有些看不清楚,但是大概的眼睛鼻子嘴巴眉毛什么的都还在,这是很容易观察心理的。

      孩子的喜怒往往会表现在脸上。

      你看,这不就出来了——听见自己的名字眨眨眼睛,听见村长这个词露出不安胆怯和一丝怨恨,听见母亲则露出思念可怜的表情……

      “你说如果半夜在村长屋里吓他们一跳,会不会很有趣?”大概得出结论的单隐直起身,看向苏茗时脸上笑着,眼睛里却带着怒气。

      “……大概?”苏茗沉默着思考了一下村长脸上会出现的表情,莫名愉悦到自己时冲着单隐也笑了笑,“为什么不把所有人都吓一跳?”

      “真坏啊你。”单隐恍然大悟,给心狠手辣的师兄比了个大拇指。

      而不知道两个人到底在说什么的青阳,呆愣在原地发着呆,尖尖的指甲在床板上挖呀挖……

      “?”青阳天真的脸上出现疑似当代大学生清澈的愚蠢。

      单隐:这种既视感不要啊……

      “还是先带他去找他娘吧。”苏茗斟酌了一下,垂眸看向青阳脸上的水草,又思考着离锁着青阳母亲的小屋子距离,“你……大概有点困难啊。”

      之所以会出现在他们居住的小屋,是因为距离河流的距离不算太远,而锁着青阳母亲的地方却是跨越了几乎一整个村子。

      “那就带过来吧。”

      秒答。

      苏茗和单隐就像是对上暗号的劫匪,同时勾起嘴角,露出一个不算是好人的微笑。

      两个拥有奇妙脑电波的家伙对上了彼此的频道,但是在其他人看来却是跨越一道巨大的沟渠直接从题目算出答案。

      夜深人静,是个刺猹的好日子。

      他们将不知道为什么找寻来的青阳锁在屋子里,再三确认之后施下一个禁音咒,趁着夜深时分潜入村庄,在路过几个人家屋后的小路,抵达了关着青阳母亲的地方。

      那是个小屋子,说实话,就连小狗都住的比青阳母亲好,那屋子被一圈圈锁链锁住门把手。

      “嘘。”苏茗抬手在锁上面挥了一下,锁应声落下。

      在半空处被一边的单隐伸手接着,轻轻放在地上没有发出另外的声响,在寂静的村落里依稀听见此起彼伏的鼾声,和他们打开木头制成的门发出的吱呀吱呀声。

      月光从门缝钻入青阳母亲的屋子里,难闻的气味弥漫在屋子里久久无法散去,脸上满是青紫的妇人肿着半张脸戒备地看着屋外的他们,眼底一丝惊诧随后双手挣扎着提起难以遮体的衣物,手腕的锁链发出沉闷的响声。

      湿漉漉的发丝贴在妇人狼狈的脸上,她张开嘴是缺了几颗牙,脖颈处和其他裸露的皮肤上是正常人都看得出来的暧昧的纹路,嘶哑的求救声还未开口又在触及解开外袍的苏茗时转为惊恐,喉咙里的尖叫声还没来得及出口……

      “穿上。”苏茗不带一丝情绪。

      边上开着门的单隐撇过头去,眉眼之中满是怒气。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从衣袖里掏出剑,墨色长剑一闪将妇人手腕脚踝处的锁链都斩断,不过那已经泛着青紫的伤痕和瘦弱的身体无法支撑站立。

      妇人眼眸满是感激,她把苏茗递过来的衣物紧紧裹紧身体,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单隐背起,她下意识惊呼,在寂静的可以吃人的村里又硬生生咽回去。

      “我们带你去见你的儿子。”苏茗为他们身上施下隐身咒,在即将离开的时候弯腰捡起放在地上的那锁链,“阿隐你们先回去。”

      单隐背着过分瘦弱的青阳母亲,凝视沉默的苏茗捡起锁链善后,转身朝着原路返回,快速闪过的身影只留下草地踩过的刷刷声。

      “呼……”苏茗看着身影愈来愈小的师弟远去,手拿着锁链紧了紧,生锈的锁链在掌心磨着难受,他默念着什么口诀周身闪着淡紫色的微光,屋子又变回原来的样子,就好像没有人来过。

      不如趁着月色离开?干脆都杀掉好了……

      “有点麻烦……”只剩下内袍的苏茗垂眸掩盖眼底烦躁,脚下生风闪身追上师弟的步伐。

      回到原来的屋子,被困在囚笼里面的青阳正在小小的床榻挖呀挖呀挖,已经把原来的床铺挖出一个小小的坑,听见门打开的声音瞬间欲盖弥彰坐在坑的地方,以防被发现。

      闻到熟悉的味道,他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兴奋地像是只快乐小狗等待着母亲的到来。

      “我叫妙善。”被放下的妇人垂着头紧了紧衣物,把自己乱糟糟的发丝别过耳后,让自己露出原本的脸,身体依旧紧绷着,道谢也不为颤抖着,“多谢二位,我……”

      苏茗随后而来,警惕地给屋子施上法咒,仅仅穿着内袍的他依靠着墙双臂抱胸,敛眸看不清神色。

      “妙善,不要担心,我们不会伤害你。可以告诉我们,你们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了?”单隐倒是直性子,他温和的面容让妙善放松了一些,安抚性的词句让妙善甚至想要哭出声,“没关系的妙善,坚持到现在已经很棒了……”

      “啊。”被束缚着的水鬼青阳眨眨眼睛,没什么头脑只依靠本能地朝妙善的方向张开手寻求安慰,“妙善,妙善……”

      “青阳,孩子我在……”妙善回应声嘶哑,急促地隔着屏障和青阳双手触碰,安抚着孩子,“没关系我在。”

      屋子燃起一束光,两人掌心薄薄一层的屏障在苏茗抬手间抹去,紧紧拥抱的场景让他不动声色侧过头躲过去,光照不到的地方黑暗镀上一层落寞的月光。

      稍微平复下心情的妙善怀抱着青阳冰凉的身躯,眼底柔软却坚定地注视单隐他们,恳求他们道:“两位,我想向你们进行委托。”

      名为妙善的女人胸口的布料被抓出了褶皱,声音依旧坚定不失冷静,手腕的青紫在光照之下分外明显,只是此刻她暂时没有在意,只是微微弓着身子注视着他们。

      “……”单隐与苏茗对视一眼,得到师兄回应之后的单隐点点头,反问道,“你想要我们帮你什么?”

      这是很明显的虐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当然,即使妙善不开口,他们也会帮忙的,只不过帮多少说不准了。

      “我不是青阳的生母。”妙善顿了顿,眼底流露出一丝哀痛,“……我是被卖进来的,青阳的娘亲也是被卖进来的,每一个女人都是这样……被家里人或者被骗,最后被卖进来。”

      “山屠村的没结亲的太多了,他们从爷爷的爷爷那一辈就从外面卖女人,十个铜板换一个十岁的丫头当童养媳,半块碎银子换个好生养的女人。听话的留下给两顿好饭,不听话的多打几顿就好了,生下孩子就好了,都是被卖进来的女人怎么可能还有人找?想跑的打断腿,反抗的就丢烂草屋,举报逃跑的能多吃两口饭,逃跑的被抓回来,男人交上一个铜板就能压在女人身上一个时辰……”

      屋子里只能听见妙善愈加愤恨的声音颤抖,又带着些许嘲讽。

      “那些没本事的男人仗着自己多二两肉,仿佛天生就是奴役女人的神明大人,高兴了多给一块肉丢在地上像是喂狗一样,路上摔一跤了、和别人起口角了、菜冷了、水烫了……不高兴怎么办?拿起手边什么东西,往买回来的不值钱的玩意身上砸。”

      控诉着的女人干涩的下嘴唇被咬开,血液凝固口腔里唾液伴随着难闻的血腥味,受到的千千万万如同喉咙之中的黑水一次性倾吐出来,她裸/露的皮囊剥开之后是伤痕累累却已经坚韧的心脏。

      “玉音、她、青阳的娘死了,被丢到河里……青阳想要反抗,被按在水里活活窒息……”一幕幕如同走马灯,让她浑身不自觉颤抖,手抚摸在青阳茫然的脸上,冰凉让她狠狠吸了一口气,“玉音唱歌很好听,我们以为逃出去……计划了快五年……她脸上红色的全是红色的,一个大窟窿不断往外就像喷泉,涌着……”

      因为她们是女性,就应该遭受这样对待?
      因为她们力气不敌男人,就被打压欺辱?
      因为她们不被期待的出生,便习惯性地成为不值得看重的千千万万中的一个?

      因为她们被人知晓前,名字前面就挂上了“女”这个名衔,所以就直接变成了商品,变成了食物链的最低端。

      明明是从她们罗裙之下而生,却欺辱着立于她们之上。

      她们值钱的是赤 | 裸的身躯,是完好的除夜,是孕育生命的肚子,是可以奴役的四肢,是可以利用的善良……

      她们身上美好的品质会被暗无天日的囚牢一点点磨灭,最后你只能在灰烬之中勉强窥见曾经炽热的灵魂。

      女人哭着颤抖着,一字一字含糊着,却清晰落在所有人身上。

      “你想做什么?”倚在墙上的苏茗走过来,眉眼间带着冷峻,语调不曾起伏平淡地询问道,“带走所有和你一样的女人?还是说你要杀了他们吗?”

      “我……”妙善拳头一下子攥紧,她就像是被那个词烫了一下,下一秒死死盯着苏茗,眼底深处期待着,“想要他们自食恶果。”

      她想要复仇,让死去的亡灵重降人间把可憎的畜生拉入地狱接受同样的折磨。

      人不可以过分贪心。

      按常理来说,他们北冥从未教导过杀人这一理念,甚至避而不谈。

      “如果遇到恶人怎么办,师尊?”苏茗在很小的时候询问过师尊,他当时第一次出任务遇到很糟糕的大人。

      只是当时他记得师尊这样说过:“我们是守法的好公民,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师尊,你已经不在原来的世界了。”

      苏茗说出口,鲲鹏师尊脸上错愕之后是迷茫,久久没有回话,只是摸摸弟子脑袋。

      “是啊,这就要看你了,小茗。”

      你是我们一起养大的好孩子,我们相信你不会做出错误的判断。

      单隐侧头看向师兄,他没有说话只是等待着苏茗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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