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寂静的》若水飘

78、是否值得

　　我擦了一把眼泪，为李丽心酸，也替自己不值。
　　原来每个人都喜欢装无辜，其实一个人傻，只是三天和三年的区别而已，好歹我只是反应迟钝，但也有先天赐予的起码的判断力。

　　当天晚上李笑天跟李丽约会的宾馆和房间号，甚至两个人在一起的床照，李丽当时都给我发了。
　　第二天，笑天来找我，我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其实我当时的确还没仔细想。后来李丽还在邮箱里补充过图片。这些我都当作没看见，因为本身我对李笑天没那么喜欢，既然李丽美化着他的极致，夸大着他俩的爱意，我随时抽离，也是最好的时机。

　　一个月后，李丽说怀孕了，表现的痴情让我感动，也惭愧，因为我的确没有体会过那样浓烈的爱，再说我也要考虑孩子的问题，于是我答应了李丽所提的要求，放弃离开。

　　我是感情的白痴，我也是生活的傻子，许多问题，别人一个一个摆清楚，我都不愿意面对这些令人难堪的问题。

　　我从小活得就跟白纸一样，外表图画什么心里就想什么。
　　可是我有思想，我有情感，我也是个真实活着的人，为了笑天哥的良好形象，为了李丽即将追究到手的幸福，我忍耐了，我沉默着，这件事我一直装在心里。你们有谁试图“感同身受”过？没有人！

　　这样的话，我忍住了。
　　但是此时此刻，我只知道现在我们面临同样的尴尬叫做“共情尴尬”。

　　“一舟，我喜欢上了你，因为你也是那般自然的人，像流动的溪水，跟你相处起来毫无拘束，让我感到了相遇的快乐，可是你跟我相处的出发点，只是为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还是朋友的真情所托，真是难为你了。”

　　“一水，不是你想得那样，要不人我不会带你去我家见父母，请你相信我。”

　　“一水，抱歉是我的错，是我自私了些，只考虑弟弟，没顾忌你的情感。而且你必须听我解释，一舟真的是要跟你回家，被我阻拦的。后来一舟的真情打动了我，我觉得我必须要把事情给你坦白，跟你讲清楚，是我弟弟的错误，我们不该纵容他，放任他，许多事情他必须学会承担错误，接受惩罚，这样才能成为真正的自己。”

　　“对不起，一水，大大咧咧你，我以为你根本不会在乎怎么开始的，而且我想着，这样的过去和开始原本就不需要解释，每个人都应该活在未来，纠结在过去的人，不仅过不好现在的日子，也会伤害自己。其实你仔细回想一下，在我跟你交往过程中如此顺理成章，不仅仅是我对你很了解，更是因为许多事情上，我们达成了天然的一致，这点你应该能体会得到。”

　　我想起我和方一舟几个月的时光，忽然像过了很长时间，我们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起看小说，谈论诗词。

　　夜色吞没了大地，空中一轮巨大的圆月升起。
　　我看见月华如水，可那绚烂的热烈的时光，慢慢已从手中流逝。

　　一草枯荣中，繁华与落寞，仍旧是谁也逃不脱的荒凉孤寂。
　　“什么都可以舍弃，但不可以舍弃内心的真诚；
　　什么都可以输掉，但不可以输掉自己的真心。”

　　所谓爱心过多，希冀难免失望；欲望越多，自我越易迷失。
　　为自己打算太多，自己为别人付出，只要付出，就别试图问是否值得。
　　我反复看见李笑天的笑脸，微微的对着我，淡淡的，全是那样悠长，我不自觉的笑了一下，有点苦涩。

　　我看着自己伸向半空的手，看看方一舟，又觉得他跟我一样大大咧咧，充满傻气。
　　我是什么时间开始这样落寞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晃荡着昏黄的杯盏交错里，偷咀瑟瑟的冰凉。我想要逃离，像风一样，但是在诸多捉摸不清的情状面前，生命伊始的记忆，依旧能敲打你心扉，映照出我的纯情，面目全非。

　　在李笑天的事情上，原来我们每个人一直停留在原处。

　　李笑天的徘徊，以为是自己的失误；我的悲情，以为是爱情的错觉；依林的好心，以为是机缘也会有巧合。我想起精致着生活的李丽，是最当机立断的人，只有她敢爱敢恨，爱的时候，勇往直前，不惜羽毛；恨的时刻，瞅准时间，砍掉爱欲。我们的人生应该选择哪一种方式才好呢？
　　我给冯丰打电话，让他带着给方一舟找个住处。

　　冯丰很快开着车过来，顺带把依林姐和笑天哥送回家。
　　第二天，我和方一舟离开了。关于结婚的事情我没敢提。

　　冯丰开车将我们送到火车站，他一直追问我和笑天哥发生了什么？

　　“我说我要结婚了，笑天哥不同意我找别人，闹情绪呢，怎么办？”
　　我强忍着欢笑对冯丰说。
　　冯丰说：“无论多么心有不甘，都要认清自己，学会放下，我当年的心情，他应该能体会到。”
　　我想起冯丰结婚前那段时间我躁动的心情，原来年少的感情，纯真难舍，不只是因为恋爱，只是因为相伴成长，不忍割舍。

　　送我们进去的时候，冯丰给我买了许多吃的，送我进了站台，他使劲对我挥手，“佳加，一定要幸福，我祝你幸福。”
　　我仿佛看见冯丰红着眼睛，站在我跟前，说：“佳加对不起，我怕挨揍，所以背弃了你，你说趋利避害是我的优势，可是我何尝不想换个位置掩护你。”

　　“从小到大，我对你说的话，我都记得，如果你没有考上大学，我一定会娶你，后来有了笑天哥，他帅，学习又好，我觉得你跟他很般配。”

　　小北结婚的那晚，李笑天守了前半夜。后半夜是冯丰守的，当时他站在床头说的话，我记得很清楚。

　　你看到的永远是你看到的而已，你所感受到的一切，对方也未真正感受到。
　　那么多人愿意让李笑天跟我在一起，可兜兜转转，我们终究无法相爱相守。

　　我想起张爱玲在《半生缘》里提到：半生匆匆，半生如梦。对于上了年纪的人来说，七、八年如同过往云烟，而对于年轻人来说，二、三年就可以是一生一世。现在的我，只想好好珍惜我的这一生，不要让我这短短的一生留下长长的遗憾。而许多年轻人注定的两三年里，留下的只有诸多遗憾。

　　我们一生都在寻找属于自己的齿轮，那些齿轮有的是爱情有的是友情，我们都希望遇到尺寸刻度适宜的对方，能够与之发生完美的契合，保持高度的一致性，可生活难免总有差错，遇到不合适的齿轮就要不断磨合，有些齿轮的缝隙可以填补，有些齿轮的缝隙可以磨平，而有些齿轮天生尺寸不对，磨的越久越痛苦，直至两人都成为铁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