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壹》颐年

10、为母则刚（上）

　　那个小男孩低着头，看不清他面部的表情，推开老朽的门跑了出去。
　　谢尘叹着气捡起地上的刀，那把刀便是骆秋的母亲给他的，谢尘一直都好好保存着。
　　谢尘算是比较不容易被往事触动的人，拿骆施地话来讲就是“铁石心肠”。
　　但每当一提到骆秋母亲的时候，他的眼泪像不要钱一样地往下流。
　　谢尘走到骆秋旁边，突然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好啦，别哭了……”
　　骆·十分傲娇·秋一只手胡乱的抹着脸上的泪，另一只手准确无误地打在了谢尘手上。
　　“你别把揩过鼻涕的手抹在我衣服上……”
　　谢尘见他还能调侃自己便也搭上了茬儿。
　　骆秋一直都是半低着头的，谢尘俯下身子然后去看他的脸。
　　“咦……哭的比我还丑，你看你，跟个壮汉落泪似的，”正说着，他翘着兰花指沿着侧脸由上移到下面，“我啊，就叫梨花带雨……”
　　说完还不忘给骆秋抛一个“十分恶心人”的媚眼。
　　骆秋被逗乐了，边抹着眼泪边笑着说道：“死去……”
　　两人之前凝重的氛围一瞬消散了，都看着彼此乐了一会儿。
　　“忘了正事儿了……这个女人怎么办？”
　　骆秋也“刹住”了自己杀猪般的笑声，“还是给个体面，两个都葬了吧……”
　　两人打了眼色，正想开始行动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沙哑而粗犷的声音。
　　“淑槿，娘来找你了……”
　　不一会儿，一个苍髯老者从门里进来了。
　　她个子不高，驼着背，因为腿脚不便，她手里还拿着一个拐杖，眼睛紧闭着，可能是个瞎子。
　　骆秋和谢尘两人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便只是在一旁站着两，大眼瞪着小眼。
　　“淑槿，娘的宝儿啊，你终于肯回来了……”
　　那个老人伸出自己颤抖的手等待着那个人的回应，她等了一会儿见自己女儿没什么反应，便慢慢收回了手。
　　“娘知道，你还恨娘……”
　　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仿佛在跟自己说话似的。
　　骆秋两人也才反应过来，这个老者难道是宋瞿夫人的娘但是她还不知道自己女儿死了吗？
　　骆秋谢尘两人都不好开口，便你推我我推你地互相叫对方说话。
　　骆秋用口型对谢尘说道，“你要不要脸，你这么大个人，不好意思开口？”
　　谢尘也给他回了一句“做你的春秋大梦。”
　　骆秋想了想，抿着嘴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婆婆，那个淑槿没在这儿呢，她去外面山上砍柴了，还没回来呢……”
　　那个老人听了抬起头，对着骆秋那个方向挤出了一个笑容，“哦，是这样啊，劳烦您了，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额，这个……”
　　骆秋还没想好下一句怎么接，旁边就有一个声音响起了。
　　“她今天可能晚一点儿才回来，家里没什么吃的了，她应该晚一点才回来。”
　　谢·不要脸·尘终于开口了，而此时他把原本想说的那句“她回不来了”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对了，两位是……”
　　骆秋最担心她问的问题她果然还是“不负众望”地问了。
　　“邻居……”骆秋和谢尘两人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
　　两人说完之后都是一脸惊讶，看着对方竖起了大拇指。
　　“哦，是这样啊，那……淑槿承蒙你们照顾了……”
　　这个老者虽然年纪大了看上去还一副思想老朽的样子，但是说话之间却是十分彬彬有礼的。
　　沉默了片刻，这个屋子并不是很大，一个铜镜大小的窗子相当于没有，屋子里并不是特别地明亮，外面的光透进来才能够看得清。
　　屋内的摆设更是少之又少，一张“瘸腿”的桌子，不过在和淑槿打斗的时候，又不幸“牺牲了一条腿，现在翻到在地上，另外一张床横在最里面。
　　而两个女人在桌子旁一边躺了一个，谢尘悄悄地走了过去，将她们打横一个个轻轻放置在床上。
　　而骆秋走到老者旁边跟她聊了一会儿，内容无非是些客套的话。
　　骆秋试探性地问老者关于淑槿的问题，奇怪的是她一直都在避重就轻地回答。
　　“淑槿这么好的女孩子，应该有不少人家来提亲吧？”
　　骆秋看着这个老者觉得她没那么简单，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对呀，淑槿这孩子性情不争不闹的，脾气好的很。”
　　骆秋就知道她不会认真回答问题的，一般问这个问题，别人的回答都是要炫耀自己女儿有多优秀，都要谁谁谁来提亲。
　　但是这个自称是她母亲却好像在刻意回避着什么，也许……这个人根本不关心自己的女儿，又或许她跟本不是淑槿的母亲呢……
　　骆秋打了个寒战，没在接着往下想去，仅仅只是想到这里骆秋就早已头皮发麻了。
　　他回头去看谢尘，只见谢尘正站在那张床旁边嘴里不住地念着什么，手里还夹着一张黄符。
　　骆秋都已忘了谢尘就是干这个的，收魂师顾名思义便是收魂的，民间有传说，说人死后魂魄会不舍离开人间，头七那天只要在死人棺材旁放一把沙，沙上一会儿立马就能出现脚印。
　　而这些并不是空穴来凤的，最严重的一次是一个女人死后不肯离开屋子，而她的丈夫在她死了不久之后，又跟一个女的好上了，那个女人成了厉鬼，取了人的性命，然后到处以吸儿童血为生。
　　当然，其中有夸大的地方，都是些民间传说，但是收魂还成立了一个组织，这个组织比较松散，而谢尘就是“松散式收魂”的头子。
　　收不收魂全看心情，反正他不收也没人说他，也不敢说他。
　　最后一句听不懂的话说完，谢尘将符贴在了淑槿额头上，从腰间抽出另一张贴在了另一个女人的额头上。
　　那个老者趁着骆秋看着谢尘的功夫，用手轻轻将覆在眼上的纱往上扯了一点，突然睁开了眼，她眼里没有一点光泽，就像死人一般。
　　她嘴里轻轻地说着，“看到了吧”
　　那个老者突然嚎了起来，一阵凄异无比的叫声在骆秋和谢尘身后响起，那声音像极了猿人捕猎的声音，磨着爪牙向猎物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