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燎春风》鱼缸儿

65、浑水

　　戚梵刚刚一直在观察走廊尽头的动静，他看到一个红裙女郎，妖娆的很。虽然妖娆挂的女人，嗯，准确来说女人都不会让戚梵这个铁木疙瘩多看一眼，但至少在看到那个女人被一个男人大力拖拽进包间的时候，并且女人的肢体动作有着明显的不愿意，他还是不能当做没有看到一样。
　　他天生的正义感，让他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

　　“张耀奇，你干什么？！你弄疼我了！”那个红衣女郎正是甄美妮，她今天本就是来给张耀奇“赔罪”的。
　　“你怕疼？和那个王八蛋扯上关系的时候你就没想到会‘疼？！’”张耀奇坐在沙发上，神色冷峻，拽着甄美妮的手腕加大力度，一个用力将甄美妮整个人拉进怀里。

　　甄美妮整个人是撞进张耀奇的怀里的，撞到男人胸膛那一刻，甄美妮只觉得眼前一黑，鼻子酸疼，眼泪不自觉地就掉了下来。由于惯性，甄美妮在撞进张耀奇的怀抱之后，直接被反弹了一下，整个人跪坐在了地上。
　　她低头捂着自己的鼻子，让自己赶紧从疼痛中缓过来。可坐着的男人却只觉得身体燥热，心情莫名的烦躁——甄美妮跪坐在了他腿前。
　　这样暧昧的姿势，让张耀奇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竟然微微地把腿张了张……看起来甄美妮就像是跪在了他两腿之间。

　　他恨张振奇，甚至恨整个张家。张家现在拥有的一切原本都是他的，凭什么要让那一家人分了去？!
　　张振奇的母亲是情/妇上位，逼死了自己的母亲，而姓张的老东西非但心中没有一丝的愧疚，竟然还……
　　他从小到大能拥有的好东西都要被夺走给张振奇，哪怕是张振奇不喜欢，但只要是自己喜欢的，看中的，都要被剥夺去送给那个骨子里都坏透了的王八蛋！
　　凭什么？凭什么他的东西张家人都要惦记，只要是他的东西张振奇就非要抢？就连眼前这个女人……

　　五一那场车祸后甄美妮被曝光的绯闻，和张振奇在酒店门口的“激/吻门”让张耀奇大脑充血！
　　他爱这个女人吗？说不上。只是这个女人有求与自己，而他很需要这种被人迫切依赖和乞求，还无力反抗的感觉……这是他前半生一直在重复的感觉。
　　愤怒和嫉妒让张耀奇疯狂。
　　他不顾疼痛中的甄美妮，大手直接抓扯住甄美妮后脑的头发，使劲往后一拉，甄美妮的小脸自然跟着头发高高扬起，剧烈的疼痛让她的脸都扭曲了。
　　“张耀奇，你讲不讲…唔…”道理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吞进了带着浓烈烟草气息的唇舌之中。张耀奇心里有火，全部发泄给了甄美妮。
　　——不是求人吗？求人不就是应该被人践踏吗？他这么多年不就是这样过来的吗？

　　“不是有求于我吗？怎么，你也像那些人一样一方面觊觎我的位置一方面又看不起我吗？所以你就去找那个贱种吗！”张耀奇的眸子里闪着凶狠，让甄美妮后背发凉。
　　张耀奇疯狂的亲吻啃咬着甄美妮的唇瓣，下巴，脖子……甄美妮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要紧嘴唇默默忍受，她不能哭，绝对不可以哭，她不停的在心里告诉自己。

　　甄美妮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对这样的人认输，一旦自己的软弱被撕开一条口子，这么她多年苦心给自己建立的铠甲那都会灰飞烟灭。自己，怕是再也保护不了自己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了。

　　甄美妮咬唇的模样，在张耀奇看来，是如此的娇媚诱惑，她越是隐忍，越是刺激面前的男人想要的更多，要的更狠，他不信她不会求饶，他就是要听她的求饶，他坐拥无数财富又如何？都在逼迫他，命令他，要求他……从来没人求过他！

　　“我跟你弟弟没有关系……”甄美妮狼狈地狰狞凶狠的亲吻中喘出几个字来，“我今天本就是给你来道歉的。造成你的困扰，对不起。”
　　“困扰？你觉得你配吗？”张耀奇的从齿缝里冷嗤出声。
　　“我不配。但我没有做过的事情绝不会承认。张振奇无非是想用我的事刺激你。你还不明白吗？在他眼里，不管我和你什么关系，但他认定我是你的人。”甄美妮仰着头，承受着男人的粗暴亲吻，不躲不闪，眉头都不皱一下，但她话落，张耀奇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他对这个女人就完全没有感情吗？不是的。起码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绝无二心的人呀……
　　“张耀奇，你信不信都好。但你答应我的事情，不可以反悔！”说完，甄美妮闭上了眼睛。
　　可是，吻都吻了，摸也摸了，这个时候让他承认是自己做错了？不，他没错！
　　张耀奇大手一用力，把甄美妮的水红色的连衣裙撕的稀碎，整个上半身就只贴了一对胸/贴，张耀奇的瞳孔剧烈收缩……他有些恍惚地，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一个字……
　　——“好。”他应了她的要求……乞求。
　　而甄美妮到底还是留下了眼泪。她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但她还是难以接受。不过，换来张耀奇一个“好”字，她还难过愤怒不甘个什么呢？
　　……

　　就在这个时候，包间的门被人大力踹开。甄美妮只感觉到镶嵌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力道一松，自己便像摇摇欲坠的小船一般，眼前一黑，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晕倒之前，她虽然什么也没有看见，只是听见了酒瓶摔碎的声音，和打斗的声音，这一刻，原是隐忍的眼泪汹涌又肆无忌惮地崩溃了，但她的唇角却扬起了一抹弧度，像是从死神面前被人拉了回来一般。

　　虽然像是昏睡了很久一般，甄美妮整个人都陷入无边无尽的黑暗中似的，然而，事实上整个过程不超过五分钟。当她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一个陌生男子的怀中，男人抱着她大步走在夜店的贵宾通道里。
　　这一刻，她毫不怀疑自己根本没有醒！

　　甄美妮强撑着抬眼看向这个男人坚毅完美的下颌弧度，很硬朗，整个五官都是硬朗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
　　可男人起伏和炙热的胸膛让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她迅速低头看向自己，发现身上被裹了一条毛毯，从外面看起来遮的很严实，可事实上……毛毯之下她的肌肤是不着寸缕的紧密贴合在这个男人的胸膛之上，仅隔着一件挺阔的衬衣。

　　只是戚梵并没有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抱一个衣衫褴褛且又素不相识的性/感尤物是一件多么……的觉悟。
　　他脑中只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匡扶正义”，他并不认识甄美妮，即便甄美妮是当红的流量花旦，那张妖媚的脸天天在荧屏上、马路上出现。
　　他只是一心觉得一个女孩子差点被人糟蹋，而且还是在周梓昂的地盘上，他于情于理都不能把人放在夜店里一走了之。他想的很简单，就是把这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子带去最近的派出所报案，然后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甚至衣袖都不挥。

　　事实却不如他的愿。
　　……

　　走到贵宾通道的尽头，出去便是私人停车场。开门的瞬间，门外的场景却是让戚梵傻了眼。
　　为什么那么多记着拿着长枪短炮对着自己？不对，应该不是对着自己，自己并非什么公众人物，反而行事向来低调，怕的就是上了新闻给自己和整个戚家惹上麻烦。

　　看着此起彼伏的闪光灯，听着不绝于耳的相机咔嚓声，戚梵愣了一秒。不过很快他反应过来，赶紧低头隐去自己的面容。就在低头的一瞬间，对视上甄美妮水汪汪的大眼睛，戚梵英挺的眉毛一皱——这个女人，什么时候醒来的？
　　戚梵的表情突然就丰富了。他从来没有离一个异性如此亲近，此刻四目相接又是这样一种亲密的姿势让他浑身不自在地僵硬，脸也唰地以肉眼可见的程度红了。
　　尽管男人的表情和他这副长相产生的化学反应让甄美妮忍俊不禁。可当她意识到那些新闻记者的时候还是瞬间的白了脸。

　　炒绯闻花边可以，反正都是捕风捉影，自己不承认，粉丝也会拼命维护自己，网友的关注度没几天就会过去。可现在倒好，这副模样要是被媒体报道出去，那就是实锤！百口莫辩的实锤！粉丝也洗不白的实锤！想到这一切，甄美妮的脸色更难看了。

　　戚梵全当是这个女人太害怕了，毕竟没有哪个女孩子愿意这样的模样被人拍下来。戚梵迅速地往上拽了拽毛毯，遮住甄美妮的脸，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带着薄茧的大手一把按在女人的后脖颈上把她整张脸藏在自己的胸膛内侧。但戚梵下手没个轻重，这狠狠一按，甄美妮脖子居然都咔嚓一响，那一瞬间，甄美妮都怀疑自己的脖子是不是断了……
　　记者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是跟着甄美妮的保姆车来的，刚刚那个女人的发型和甄美妮一模一样，只是光线昏暗，大家不敢确定。但眼下这样一男一女以这样的姿势出现，即便男人怀里的不是甄美妮，也必须是她了。
　　众多狗仔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不断上前，生怕自己的位置不是最佳摄影角度。这个时候，哪里还有人偷拍，简直是明目张胆的抢拍了！这种窥视和胁迫感让戚梵很不舒服，但他本就不该在这样的场合露面，于是他凭借这强健有力的身躯硬生生撞开了一条路，把女人往车上一塞，自己低头迅速闪进驾驶座绝尘而去。
　　一路上有不少跟踪他的车，戚梵也反应过来自己救的女人可能是个“麻烦”，此时再去再去派出所除了增加曝光度已经没有其他意义，于是戚梵把车开到自己位于西城区的公寓里。
　　一些跟拍而来的狗仔自然是进不去的，只能孜孜不倦地蹲守。

　　进了屋，戚梵把抗麻袋似的抗在肩上的女人放在沙发上，发现毛毯里的女人还是一动不动，下意识的以为女人可能是窒息了。
　　他抬起两根手指将毛毯掀开了一条缝……
　　撞进眼里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女人长长的睫毛垂顺在精致的脸颊上，细长的眼线让闭着眼睛的女人都显得妩媚动人，乌黑的长发和漂亮的眉毛相得益彰，白瓷娃娃一样美好美好的脸庞上嵌着一张红樱桃一般娇艳红唇……戚梵戚梵第一次认真打量一个女人，再一次不自在起来。
　　……他是不是该说点儿什么？他要说点什么才好？说什么都好尴尬啊！
　　就在这时，女人小巧的鼻子下方居然流出一道道的鼻血！

　　这是上火了？还是生病了？戚梵蹲下身来，视线和被裹成粽子似的女人保持一个水平线。他的长相很硬朗，有些凶。此时一皱眉显得颇有煞神的模样。
　　“大哥……”甄美妮不敢抬头，紧张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你……要多少钱？”回想这一晚上，甄美妮觉得自己简直是在炼狱与炼狱之间串门。
　　她知道是眼前这个男人将自己从张耀奇手中救了下来，但这无异于也得罪了张耀奇。抛开那些让她如坐针毡的记者媒体，光是这个男人将她塞进车子的那一瞬间，她都不知道自己休克了多少回了……
　　先是头撞在车门框上，又是被车门狠狠地拍的半身身子没了知觉，她的手被拘束在了毛毯里根本无法动弹，而这个男人竟然都没等她撑着坐直身子，就用安全带把她固定住了……鼻血是刚刚被扛起来，男人一个转身，让她裹在毛毯下的脸再一次不知道撞在了什么硬物上……
　　这一切的一切简直是让一个靠脸吃饭的女明星走向毁灭和失业的绝路！也难怪甄美妮会误会他不是什么好人了。

　　戚梵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全然不知。只是疑惑这个女人流着鼻血却问自己要多少钱。
　　“我有钱。不要你的。你是谁？”戚梵说了三句话，也不怎么敢看这个奇怪的女人了。
　　甄美妮：“……”心里有三个字，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是甄美妮，你……不认识我？”
　　“美尼我倒是认识一个，我们部队的警犬。那些媒体是冲你来的？”戚梵面不改色却手脚僵硬地拽过几张纸巾，夹在两指之间递给了甄美妮……示意她擦鼻血。

　　还在毛毯里，失去双手自由的甄美妮：“……”好想说脏话怎么办……

　　看着甄美妮没有接过纸巾，戚梵浑然不察哪里不对劲，把纸巾往她面前一放，决定找点能让自己不那么别扭的事情做。最终他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满杯，颇为豪爽地“先干为敬”。
　　甄美妮：“……那个，大哥，能不能把我的手先放开？”
　　“哦……”戚梵像是后知后觉似的点点头，然后又给自己灌了大半杯酒才开口说道：“不行。你没穿衣服，我叫人送来衣服再说。”

　　戚梵的话太过直白，让甄美妮又羞耻又愤怒，还偏偏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跟这个脑回路清奇的男人无法发脾气。
　　但起码，她知道这个男人是个好人，因为……“太正直”了！
　　“那，你能不能先借我一件你的衣服？我……”鼻血都要干了，好难受！

　　“有道理是有道理，可是……这样你可以吗？”戚梵的反问句是一种极尽真诚的语气，在甄美妮看来甚至有些冒傻气儿。她听过天花乱坠的追捧，也听过不堪入耳的羞辱，却唯独没有听过这般带着谨慎小心又……赤城的征询。
　　她心里有个地方蓦然塌陷了一小块。
　　“你不介意的话，我没关系。”
　　……

　　甄美妮个子不高，160还是虚报的，而标准净身高188的戚梵随便一件T恤衫都足够当她的裙子。戚梵还周到地拿来了一条黑色运动裤，甄美妮两条腿能放到一根裤管里不说，裤腰都超过了胸口——她根本没有办法穿。
　　好在T恤在她膝盖上方，虽然有点别扭，但不至于尴尬。到底是在陌生男人的家里，她把那条毛毯又披回了身上。

　　但戚梵就尴尬了，一杯温牛奶端在手里像是端了一杯开水似的，往甄美妮面前一放，整个人后退几步，又给自己来了一杯红酒。
　　家里第一次来女人，他心理建设了这么久还是没能成功给自己洗脑，浑身哪哪儿都不自在，更何况现在那个女人竟然还穿着自己的T恤，让他心里产生了一种无异于“男女授受不亲”的道德和良心层面的挣扎。

　　“牛奶安神，你喝。”戚梵没有抬头，只是攥着酒杯的手指加大了力道。
　　甄美妮捧着温热的牛奶，喉咙间有说不出的酸胀感。送她豪宅名车的人大有人在，可独独这一杯几乎是扔给她的牛奶，让她从此往后记了好多年。

　　“那个……这位先生不知如何称呼。”
　　“戚梵。”戚梵双眼目视前方，一直盯着自家大门的情况，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该如何安置这个女人。
　　“戚先生，对不起。我可能会给你带来很大的麻烦。”甄美妮抿了一小口牛奶，丝滑的口感带着浓浓的奶香让她刻意放松的神经毫无预兆地被扫了一下，那种从心底生出的疲惫感和孤独感让她险些无法继续要说的话。
　　“那些记者冲我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你今天救了我，就算他们没有拍到你的脸但是会去查你的车……你……”甄美妮抬头看了一眼戚梵，男人除了英眉略微皱了皱，整张脸并没有其他的表情……好凶，但又好萌。
　　这个长得肖似门神阎罗的强健男人脸又红了，尤其是耳廓，在他头顶一片白色灯光照射下，让人几乎看到血液是如何充满又挣脱每一条毛细血管，然后慢慢染红了皮肤的。

　　“……是挺麻烦的。”半晌，戚梵开口。“你呢？会有事吗？”戚梵的那双眼皮很薄，看着相当锐气有神的眼睛终于落在了甄美妮的脸上。
　　甄美妮原本在心底的自嘲被戚梵一个大喘气弄得有些哭笑不得。这个男人不会安慰人，却总是用最朴素的方式说出让她心里最为动摇的话。

　　“绯闻八卦对我而言没什么，我一个女明星没有绯闻八卦才可怕。可你今天……虽然很谢谢，但是那个人是我老板。”甄美妮抿了抿红唇，真是可笑啊，自己都一身麻烦了，还要操心别人的。
　　甄美妮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起来戚梵就一肚子火，虽然不知道自己在火什么。大概是一种看到手无寸铁的平头老百姓在敌军的刀枪之下毫无反抗之力也毫无反抗之心，闭着眼睛等死的愤懑吧。
　　既然横竖都是一死，为什么不拼一下呢？拖个垫背的偿命也好啊！戚梵的声音也因此沉怒了几分：“你为什么不反抗？”戚梵明明知道，那样的“平头百姓”反不反抗都是一个结局，所以他问出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蠢的问题。
　　但他又不甘心，一个人改变不了的命运，那么一群人呢？！就算是死，也不能只做一个填坑的孤魂吧？

　　“我吃什么？喝什么？为谁工作？我要养一群人，也有必须要站在镁光灯下的理由。命运是不公平的，向来如此，我能改变的东西太少，今天的事情我其实……唯一对不起的就是把你拖下水。”甄美妮的眼睛红了，声音有些哽咽地说：“能给我一杯酒吗？”

　　人生在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也有不得不做的取舍，道理戚梵都懂。他给了甄美妮半杯红酒，坐在了她的对面仔仔细细以一种审视的眼光看着甄美妮。
　　他的眼神直白锐利，让甄美妮觉得很难堪。没有玩味没有轻佻，那种认真又疑惑的眼神。这让她更加清醒地意识到自己进入娱乐圈一定要站在最风光的位置为的是什么，以及这一路走来她付出了多少。
　　可这一切，在这个男人的眼中宛如一个笑话。

　　“你救我干什么呢！你那么好心做什么呢！看不起我又想拯救我，你以为我会领情吗！”甄美妮终于吼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或者说是心里一直骗着自己的“真心话”。
　　她看向戚梵，眼睛里是全是尖锐的距离。

　　戚梵一怔，“胡说！我没有……看不起你。我只是在想……我救了你这一次，下一次……下一次呢？”戚梵不懂女人，却很会看人。这是一个极其自卑和没有安全感的女人，善于用艳丽的容貌和一身的尖刺伪装自己。
　　他一直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是值得或是不值得帮助的，在他眼里只有“必须”、“应该”这样的词。
　　但是直到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值得”两个带着极其强烈主观情绪的字占据了他的大脑。
　　“你放心，你老板我不熟，但他认识我，他不会为难你。”

　　……
　　戚梵知道，从他进门的那一瞬间，张耀奇就认出了他。所以，就算他把人狠狠揍了一顿又如何？张耀奇不仅得认了这一顿暴揍，更是要承担这件事被媒体曝光的后果，张耀奇才是该最着急上火的那一个。
　　戚梵有生以来头一回“特权”了一把。

　　戚梵的话让甄美妮紧绷在心里的那一根弦断了。整个人像一根断线的洋娃娃，蜷缩在沙发上，把脸缓缓埋在膝间，从小声的啜泣慢慢变成大声痛哭。
　　这一刻，她不想再装了，也不想演了。她知道她的坚强都是装的，能经得起伤害，却受不了信任与关心。

　　戚梵可以从容对待所有，唯独却不知道如何面对女人的眼泪。他站起身来，一只大手在空中无所适从的左右摇摆，终于还是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大手轻轻落在甄美妮的后背上轻轻拍了拍，认真安抚着她，虽然那动作极其像是安抚一条受了伤的警犬，但这是他会的，能想到的所有温柔。

　　甄美妮倏然抬头，整个人几乎是扑向戚梵的怀里，把脸埋在戚梵的胸口，放肆的哭着。她需要一个怀抱，她累了，想要一个依靠。
　　戚梵浑身一僵，脑子里像是中了电脑病毒一般，被清空了内存，一时间不能有任何思考能力。身上的感觉太微妙了，别扭却没有想象中的难以忍受。但他最终没有把她推开。

　　……
　　甄美妮哭够了，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她很想和他解释一下今天的事情。天下人误会她她不在意，但眼前这个并不温柔也不体贴的男人，让她头一次在心里生出了一种想要“干干净净”的念头。
　　她说，张耀奇之所以今天发火是因为他很在意他弟弟和自己的绯闻。
　　绯闻的女主角并不是自己，但她没有澄清，还故意以沉默来混淆舆论只是为了报恩。她今天的成绩离不开张耀奇，钱并不是她听命于张耀奇的原因，她有不得不站在娱乐圈话题顶端保持热度的理由。
　　至于报什么恩，理由又是什么，她没说。

　　但戚梵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抱着他的这个女人正是前两日和张家兄弟传绯闻的当事人，也就是说，是这个女人的出现才引流了一部分对许敬恺车祸的关注度？！
　　一道白光穿过戚梵的脑子，还没等他仔细梳理，门铃却在这个时候响了。

　　送衣服来的本来应该是洛冉，但门口的却是洛冉的姐姐洛悠。戚梵一怔倒也不奇怪。那件事之后，洛冉休学了一学期。但是在杨家出事之后她便也直接办理了退学。
　　洛冉是个心思敏感的人，总觉得愧对杨清瑶，杨家出事之后她更是没脸再见她，索性退学了。杨家的事情对洛冉的打击很大，换人来跑腿也就不奇怪了。

　　洛悠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落寞又不甘的离开了。她站在楼下，她回头望了一眼楼上亮着的窗户，一想到有一个女人在戚梵公寓里，就浑身不舒服，尤其是从门缝里看到那个女人的脸……门外还有那么多记者。
　　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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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水浑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要连城串儿了！
鱼缸儿：甄美妮是个很重要的人物，不是凑字数，她有着必须交代个一二三的理由！！！
戚梵：所以你就把老子搭进去？给老子滚！
鱼缸儿：嚯~你们哥儿四个是要凑一桌麻将吗？小心你爸爸我把你写的晚节不保~
戚梵：老子毙了你！
ps，张耀奇，张振奇同父异母的哥哥，是个苦主。前有狼后有虎……
洛悠的宫心计不会细说，后面一句话带过（涉及关键剧情），这是个比洛冉还要酱油的角色。
谢谢，鞠躬。
btw，存稿的时候41章比40章先发出去，我这里看起来没问题，如果有小伙伴看到这里，告诉我章节顺序有没有错啊，谢谢，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