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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高位截瘫 ...

  •   杨清瑶给刘雅言送来了许多好好吃的,当然还有陈曼芳炖的大补汤她也装了半桶带了过来。俩好姐妹在楼下畅谈人生,这边厢许敬恺单手拎起一张椅子,手腕一转将椅子朝向白默宇,椅子落地无声。许敬恺坐在白默宇的对面,身姿板正,双腿微张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优哉游哉的起白默宇留在桌面上的烟盒,像是想到什么,唇角扬起,把烟盒往垃圾桶里一扔,一击命中,又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橙子味的糖细细剥去糖纸放在嘴里嚼着。
      “你这是……为了备孕么?”白默宇也跟着板直了身体端坐着,一脸探究实在做的不够隐晦。
      “婉婉不喜欢烟味。”许敬恺好整以暇地看着白默宇,只是那唇角不知为何总让白默宇觉得带着几分得意。这有什么好得意的?白默宇不明白。
      “呵,男人啊,不能那么听话,你得拿住她,镇住她,不然你以后在家里的地位啊只会更低,永无抬头之日了。”白默宇下巴微挑,说的是一副“经验之谈”的模样。
      “哦,你这是拿住了还是镇住了?”许敬恺冷笑道,眼睛若有所思地扫过白默宇从衣领处露出的一小截……跌打膏药。刘雅言那个过肩摔是伤了底子,白默宇又纵横弛骋地没有在意,这一起床恶果报应便来了……
      白默宇顺着许敬恺的眼神面色一僵,可那人向来是有仇必报的,只闻那甚是清朗好听的声音徐徐道来:“开窗通通气吧,这屋子里一股子狗皮膏药的味道,真是……骚的慌。”
      白默宇登时闹了个红脸,手指僵硬地扯了扯自己的衣领。
      “哼,出息。遮什么劲儿?整个人也就剩一张脸还干净了……你们这是做/爱呢,还是在斗殴?”许敬恺架起长腿,扯了扯唇角,看着白默宇局促地搓着手臂脖颈上的抓痕。许敬恺又往嘴里丢了颗糖,声音里少了揶揄道:“说说你躲起来这事儿吧。”
      “……我不想回白家,彻底。”白默宇垂下眼睫,神色漠然黯淡。
      ……

      事情要从白默宇回国后开始说起。
      白默宇一直住在W酒店,一开始是实在受不了胡天柔在家里搅天弄地地为白玉璃发生,后头又出了许氏门口那一出闹剧,让他觉得甚是膈应疲惫。
      在那段日子里,他没日没夜地做着各种软件和应用程序来打发难捱的日子,他不过在自欺欺人,认为只要看不到白家表面之下的朽木淤泥就能嗳着这日子过下去,但随着日子一天天地熬着,他心里并没有平静反倒是更加难安,他渐渐意识到这样一味地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
      所以他开始着手调查蒋华新,也就是许敬恺曾提到过的“华哥”。
      因为蒋华新是同时关系到白直木和“八仁”先生的关键人物,要证明“八仁”是不是白直木就必然要从这个人查起。而他姓白,要查蒋华新再便利不过。
      可这一查便查出了一条重要线索——蒋华新和毒鳄有军/火交易的往来,很多。但这到底是他的意思还是白直木的意思白默宇不知,他只能继续往下查。

      许敬恺听到这里登时明白了。白玉璃为什么会轻而易举地获得了毒鳄的资料,并通过少年黑客联络毒鳄。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一层关系,她从毒鳄那里得知了他的“老朋友”正是戚梵的狼焱A组。于是她将计就计将蒋华新拖下了水。
      白默宇继续说道,再他查出这件事后特意回了一趟自家那号称“白公馆”的家。他早就不喜并怀疑白玉璃,而之前白玉璃试图动用他的手机被他发现而无疾而终,所以他这次回去便可以漏给白玉璃一个机会,而她,果然动了。
      白默宇回到酒店后就开始查白玉璃用自己手机打出去的那个电话号码,但对方显然早有准备,那个电话号码太难查,就像是隔空的竞技一般,对方堵截白默宇的追查堵的艰难,而白默宇追踪那个人的行迹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条线让他受了前所未有的阻力,他不得不还是回到蒋华新的事情上继续调查。
      可他这因为白玉璃的事情一分心,毒鳄那边的事情却没有停下。当他破解了毒鳄的记录后,才发现已经晚了,毒鳄也是个精通这方面的,虽然不至于太高,但狼焱A组的所有人的信息定位全部在毒鳄的手中。只是那个时候白默宇还不知道狼焱A组的人已经……
      而在这个时候白默宇抓到对方黑客的一处漏洞,查到了戚梵等人信息泄露的源头是在一条连接上。白默宇花了两日两夜层层破解那条连接,最终调取到的是甄美妮出现在电脑摄像头面前的场景——不仅有她,还有张耀奇。
      白默宇再次侵入甄美妮的手机,调取到她所有的记录,发现她先和张振奇通过话,而后张耀奇又用她的手机……发送戚梵所有个人资料的人应该就是张耀奇了。

      这就是了!白玉璃收买的少年黑客为她做了两件事。其一便是复制白默宇的电话号码向毒鳄透露戚梵的具体资料,而那资料正是张耀奇发来的。其二便是将甄美妮发送的那条链接通过后台层层嫁接了NFC和追踪定位程序。
      接着,白默宇便得知了狼焱A组的消息。
      这一则消息让他整个人如坠冰窟。而他也得知了白玉璃被白直木彻底“赶回”到了“白公馆”是因为蒋华新和罗馨儿的缘故。
      罗馨儿不足为惧,白默宇对白玉璃可谓是痛恨至极,她才是那个罪大恶极的人!所以他要指导蒋华新是拿什么让白直木做了赶走白玉璃的打算。
      这自然就查到了蒋华新以张振奇的名义向天恒注资的事情。可就在这个时候蒋华新找到了白默宇。“华哥”说整件事他都是被迫的,他说他知道他们一直在查他的行踪,而他的行踪是白玉璃找的黑客一直在替他遮盖,但是他现在躲不下去了。
      蒋华新说,白玉璃威胁了他太多,而白直木也开始怀疑他,怀疑他和枪击案有关,怀疑他对与许氏合作的赤田油田项目做了手脚。他说,“是,我的确洗清不了嫌疑,可是你们抓我一个小喽喽有用吗?你难道不想知道谁是幕后布局的人?”
      这句话戳中了白默宇的心。他之所以查蒋华新,就是想知道躲在幕后的“八仁”和白直木到底有没有关系。所以当蒋华新提出只要白默宇去赴S酒店的一个饭局,便能见到那个“八仁”。
      蒋华新知道他们一直在查“八仁”!
      白默宇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但是蒋华新何其狡诈,他也有条件。蒋华新的条件便是不能暴露他和白默宇透风的事情,除此之外只能白默宇一个人去,否则那个饭局被人搅黄了他难逃一死,他死了白默宇他们要查的线索就断了。并且,蒋华新还和白默宇要了三千万。
      蒋华新说,现在谁有钱他就听谁的,他是个泥菩萨,过江自然离不得一身镀金衣钵。而且他说把这件事告诉白默宇,告诉了第三人知晓,对于他自身安全来说也是一种保障,他说“八仁”觉得他是个麻烦,起了杀心。
      这便是白默宇去了那个饭局原因。
      可是在他推门而入的那一瞬间,当他看到了蒋华新的脸的那一瞬间,他立刻明白这是一个圈套!他恨不得冲上前去和蒋华新拼个你死我活,可是他不能冒险,他立刻转身离开。
      蒋华新为什么绕那么大一个圈子设计他去见自己?
      直到他被扣上了“卖国”“卖兄弟”的帽子他才明白!
      ……

      听到这里,许敬恺隐约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眉头一拧,单手扶额以食指敲击眉心……一点,一点……许敬恺倏而眸色一沉,他磨牙问白默宇道:“你对白直木这个人了解多少?”
      是了,白玉璃为什么会有上一辈人的日记本?她从哪里去认识一个自己尚未出生就已经过世了的女人?
      白直木是个不良于行的,要有今时今日的地位所要付出的自然要比常人多上几倍,所有经历的也自然要比常人难上许多。这样的人,当真是个耳根子软的听蒋华新和罗馨儿几句就会把自己亲生女儿赶走?这样的人当真跟只兔子似的好说话?他为什么会留着蒋华新这么多年?除了面容对不上号,可以说白直木就是那个“八仁”。而蒋华新诓骗白默宇的这一番言辞中,无异于是暗暗划开了白直木和“八仁”的联系!
      蒋华新让白默宇背了这么大一个罪名,到底是他为了自己身家性命考虑,还是白玉璃为了报复他和婉婉再一次的将计就计?亦或……是有人借机混淆视听,目的就是为了将白直木和“八仁”分割开来!

      白默宇想的不如许敬恺那样多,但他对许敬恺的问题还是尽力去还原自己的所知所感。
      “我那二叔?”白默宇起身,眼神里闪过恨与毫不吝啬的厌恶,“他那个人,从来都只在幕后运筹帷幄,手段了得却有所保留,做事留一手让人不知道他到底有几分真本事。但从另一面来讲,他是不愿站在最顶端,接受别人的关注的——因为,他再厉害,骨子里自卑的很,他是个残废!高位截瘫!那双穿着裤子的腿啊,其实是义肢!他很痛恨那对义肢的,记忆中,他砸坏了不知多少副了,但他又离不开那义肢,至少,能让他穿着衣服的时候,还算是个全乎的人。”
      白默宇想了想,又道:“我很少见到他。准确来说他是姓白,可他在白家的名义下给自己造了一个壳子,谁也不多见,不然这么些年他也不可能把那白玉璃扔在我们家里除了给钱其余不再多问一句。”
      “只是那罗馨儿倒是例外。”白默宇厌恶白直木,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因为白直木对白玉璃不像一个父亲该有的样子,所以白玉璃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但现在他对白直木的厌恶和白玉璃无关了,他更厌恶白玉璃!他对白直木的不满还因为白良材和胡天柔对他的耳提面命,唯唯诺诺。
      许敬恺手下一顿,抬眼看向白默宇问到:“他是什么时候高位截瘫的你知道吗?”白直木的信息太少,白家抛头露面的不是一众股东就是蒋华新,甚至有可能还会是白良材,唯独那白直木像是躲在了一层幕布后似的让人无从下手。
      “从我记事以来就那副德行。”
      “你大白玉璃好几岁,那你说,一个从你记事就高位截瘫的人,是怎么……”许敬恺的话意思很明显,高位截瘫的人怎么生孩子?如果白默宇的记忆没有错,那么只能证明白玉璃要么是白直木做的人工受孕的孩子,亦或她压根儿不是白直木亲生的!
      “白直木曾经结过婚,不过据说很早的时候我那个二婶便病逝了,而他再婚便是和罗馨儿。这中间隔着几十年他从未有过别的女人。白玉璃出生的时候至少我那二婶都埋在土里十几二十年了,他为何人到中年突然要去生个孩子?如果白玉璃不是他的孩子,胡天柔和白良材何至于疼爱于此?”
      “那如果,白玉璃是白家的,而白直木不是呢?”许敬恺眸子里翻滚起暗潮。
      是了,如果白直木根本就不是白家的人一切就顺理成章了!他和白家任何人都没有一丝亲情存在,甚至连白玉璃都只是用钱用物去养活!
      话说到这里,白默宇突然愣住,一个一直被他忽略的问题现在赤裸裸的摆在面前,而那个事实,震的他几乎灵魂出窍!
      可是为什么白良材和胡天柔从未提过?就连他那过世的爷爷奶奶也未曾提过半个字?不仅没有人告诉过他,也没有人告诉过白玉璃——白玉璃一直对自己是白家大小姐这件事深信不疑!
      是什么原因让大家缄默不语?仅仅是因为白直木手段了得,一手把白家推上了京城顶级权贵圈子?所以他的家人为了享受白直木带来的隐蔽,跟着一个个的哑巴了?
      更可怕的是,如果白玉璃确实是白家的孩子的话,她的亲爹,他白默宇的亲二叔这些年去了哪里?!
      现在想来,白良材和胡天柔对白直木的态度不仅仅是一句阿谀奉承能解释的清的,能让他们毫无怨言地去巴结而没有一丝一毫的怨言只会是因为一个原因——惧怕!

      “许敬恺,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浑浑噩噩地过日子么?”白默宇颓然地倒在沙发上。他有些难堪地用手臂遮去自己的眼睛,他在黑暗里渐渐看到自己内心那个还闪着微弱光亮的自己,那个原本的自己。
      白默宇回忆着,他说他曾经以为自己是集万千宠爱长大的,胡天柔又娇惯他的很,所以性子难免有些骄纵。
      他第一次觉得愤懑不甘,就是因为白良材对白直木的态度。白良材的性子一直是个软的,大抵是白家的家业给了他些底气,对着找上门来巴结的人他到还能端端虚架子,可一旦到了白直木面前他就是夹着尾巴做人,低眉顺眼的样子让白默宇心里好生憋屈。白良材对白直木那是能躲着就躲着,巴不得一辈子不打照面,可胡天柔不许,她逼得紧,她知道白家是谁主事,离了白直木他们家连个屁都不是。所以胡天柔逼着白良材和白直木走动。
      白直木从不参加任何的家庭活动,只是逢年过节的时候,白良材会去白直木住的地方去看他,做做所谓的兄弟样子。但每次白良材去看白直木之前都特别焦虑,甚至坐立不安,当时的白默宇恨的很,觉得自己父亲好没出息,好生窝囊!尤其是白良材去过白直木那里回到家的时候竟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更是让白默宇憋闷的不得了。
      白良材最常对白默宇说的话,除了“你听你妈妈的”之外便是“你说话做事稳妥些,别让你二叔不高兴。你二叔喜静,你别打扰他。”
      胡天柔则不同,她则是一门心思让白默宇“巴结”白直木,要刷存在感又不能锋芒太露,总之就要做一个比白良材热络主动的低眉顺眼的跟班儿,可能都算不得跟班儿。
      胡天柔和白默宇说的最多的便是,你要如何如何,你二叔才会满意,他满意了,我们一家才有靠的。以及,你不能这么做,不能那样做,要是惹了你二叔的嫌,我第一个收拾你。白默宇当时膈应的不得了,但他丝毫没有把胡天柔的话放在心上,他还小,性子正是张狂的时候,同时他也是个心思大的人。
      直到有一年,那个时候白默宇大概是十七八岁的时候,他进了白氏历练。
      在一个和希腊政府合作的稀有矿产合资开发的项目里,白默宇提出了自己的见解,白默宇那一套从前期勘探到开采,后续生产线以及管理全程信息化的方案得到大家一致认可,纷纷夸他是白家未来的希望,是未来可期的少年郎。那个时候的白默宇完全沉浸在一片沾沾自喜之中,那是一种被承认的满足感。后来,合作方点名要白默宇继续跟进这个项目,更是让他好生得意。
      那是鲜衣怒马,策马扬鞭的畅快!可就在这个时候,胡天柔把白默宇叫到书房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
      ——“你出什么风头?”
      ——“白家没人了是吗?就你能是吗?”
      ——“你知不知道你这套什么纸上谈品不切实际的理论和你二叔最初的设想完全不同?”
      白默宇当时还振振有词地反驳,他说传统行业也需要与时俱进,不革新就会被淘汰。
      胡天柔只是指着他的脑门儿怒其不争地吼道:“你要与时俱进,被淘汰的就是你,就是我们一家三口,真是被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害死了!”
      从那个时候起,白默宇便知道了,在这个白家,白直木就是不可动摇的“皇帝”,他说的都对,做的都正确。而他要的不是白氏在业界有多么不可企及的高度和荣耀,他要的是白氏稳稳在自己手中,他要的是……他想让白氏在什么高度,就在什么高度。他不要做出头的那一个!他不要被关注,也避免……
      避免和如日中天的许家有一丝一毫地交集和重叠。他心甘情愿屈居人后,他规规矩矩地墨守成规,不是因为他想不到看不到,而是因为他不想!
      白默宇彻底失去了斗志,他给自己最后的一个交代便是参加了一场黑客大赛,那场比赛中,他结识了许敬恺。
      他放逐自己,在灯红酒绿里沉沦,他如胡天柔所愿只要不出格,不给他二叔惹麻烦,他可以是整个京城出手最阔绰的公子哥儿,他要什么有什么,唯独不能有梦想……
      幸好他身边还有一个一言不发却为自己的抉择不会犹豫半分的戚梵,有一个看尽千帆过不起丝毫澜的周梓昂,还有一个许敬恺,他白默宇一声“恺哥”叫的是真心的,这人面冷血热,给了他在YOUNG.INC.重新找回自我的机会。
      包括柳婷婷,几十年的感情说断就断的决然。
      还有杨清瑶,那个女人的韧性让他一个男人都感到汗颜。

      最重要的是他有了刘雅言,一个极其有感染力的女人——
      她任意妄为。今朝有酒今朝醉,无忧无虑度朝昏。
      她肆无忌惮。少年不识愁滋味,赏心乐事休辜负。
      她敢作敢当。万事一笑无拘束,性善心诚消患忧。
      刘雅言就像一个手提弯刀踏马而来的匪徒,将他的世界洗劫一空,然后点了一把火,烧掉他这些年来自己都快要当了真的面皮。也烧热了心地的一片黄土。

  • 作者有话要说:  恺哥脑瓜儿上线啦。
    谢谢,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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