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燎春风》鱼缸儿

113、维生素

　　许敬恺强按下自己的心。公司扔给白默宇已经够久了，他不得不回去接手。白默宇那个屁股似乎是锐角三角形构造的人早就坐不住了，就差跑到许敬恺面前来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白默宇算是看明白了，他充其量算个“技术员”，他那“关系户”得来的CTO位置岌岌可危——不管是后浪还是前浪，都把他时时刻刻悬在沙滩边上。他在许敬恺的位置上坐一天，头发都会隐隐白一片，也是这个时候，他意识到自己和许敬恺的差距在哪里——他一直在吃天赋的老本，心里不甘被父母那样的劝说要“敛起锋芒”，可他的锋芒几乎所剩无几了。
　　……

　　许敬恺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应对工作，同时令安达把许氏股权明细整理出来给他。
　　他不得不防！许敬程不是许廷瑞亲生的，虽然他目前对许廷瑞对许氏还算是“尽责”，但他终究还是参与了白玉璃那一干人的勾当之中，许敬程到底存了什么心思，他不得不防。
　　安达的动作很快，没过几日就将资料很快发了过来。
　　许敬程作为许氏的现任总裁，是许氏明面上绝对的大股东，占许氏足足65%的股份！大可将许氏变为他的一言堂。
　　许敬恺从不过问公司事务，但当他今日一看才突然发现了问题——
　　许敬程执意带领许氏涉足从未涉足过的领域，说是和白家的合作是取长补短，可在开启石油项目之前，他便开始并购或已经并购了数家溢价小于企业购并协同效应的企业，甚至融资扩大了好几个海外项目规模，更是为了他那狗屁“订婚”白白向白家赔礼了南海项目中许氏手中的股份——他在稀释许氏的股份，而这其中65%是他自己的！
　　不，这65%的股份中，许敬程真正拥有的只有许氏15%。而另外的50%的股份，他只是个股权代理人而已！许廷瑞有许氏65%的股份，一握便是牢牢地挺了许多年，但在两个儿子的成年礼之后，他便将其中30%对半分给了兄弟二人。
　　许敬恺从来都不在意许氏和他到底有多少关系，当下便表示自己不需要。但许廷瑞给出去的哪里收的回来？于是许敬程相当周全且磊落地表明代许敬恺管理他那15%的股份直到他想要回去的时候。
　　自许敬程继任许氏总裁之位，接连出现了许敬恺撂挑子走人，许廷瑞身体抱恙……许敬程野心勃勃，有心大干一场，于是许廷瑞竟然在刺激和鼓噪之下将自己手中35%的许氏股份也交由许敬程代理！
　　于此，许敬程作为最大的股东对许氏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但是他所有决策的利与弊却不是他一个人承担……
　　许敬恺的直觉和猜测让自己的后脊背发凉。
　　然而，不待他摸清许敬程的事情，他自己这边先出事了，在颁奖礼的当天。
　　事情还要从Jason敲开杨清瑶画室大门那日说起。
　　……

　　Jason并不是一脸忧郁悲痛进的门，而是一脸的惊慌！
　　他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几度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杨清瑶微微皱眉，终是耐不住性子开口道：“有事就说，说完在协议上签字就可以了。”而Jason断断续续开口，打给她的却是天崩地裂消息，足以把她狠狠摁进地狱的泥淖里湮灭个百回千回！
　　Jason用力咬了咬后槽牙，只说了一句，“你别担心……Frank会找人处理的。”
　　接着，Jason递给递她他的手机，手机里是竟然是美国著名的成/人/网站J&L，而网速不佳卡主的视频里尽然是她！
　　……山本谷司在酒吧里羞辱她时候的视频！
　　许敬恺说监控被销毁了，可怎么还会有一段视频！视频的分类还颇为博人眼球：群聚、S/M、孕妇！
　　每一个词都是一根嵌满棱刺的锈迹斑斑的铁刷子，一下一下地从上到下把她梳了个遍，渐渐地就从外梳到里了，一槽一缕地皮肉唰唰地掉着，她只觉得喉咙腥甜，大脑像是闯入了养蜂场一般！
　　……
　　杨清瑶垮了，Ann看着魂不守舍一动不动的杨清瑶心都揪了起来。
　　Ann更坚信Jason说的对，Roxy不再是情绪的问题那么简单了，精神状态都快垮了……尤其是想到是因为自己儿子让人好好的女孩子变成这样，Ann的心里更是多了几分寝食难安，所以她趁着72小时的“大限将至”，她带着“诚惶诚恐”的心情以及一个托盘走到了杨清瑶身边。
　　她说：“好孩子，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这件事谁也不会知道，我保证明天一切都恢复如初，只要你自己能看开。”
　　她还说：“如果自己走不出来，谁又能帮你呢？”
　　最后她说：“你一天没吃东西了，现在肯定也吃不下，喝点儿粥，把这两片维生素也吃了，你的腿还在恢复中，营养和心情都很重要。”
　　也不知道是Ann的那句话点醒了杨清瑶，她木然地接过Ann手中的东西静静地都吃了。
　　是啊，都发生过的事情，还在介怀什么？魏川巡已经被抓了，人也疯了，疯子不用负法律责任，她难道要跟着一起疯吗？！
　　这个家的每一个人都不想这件事被曝光，有人帮她善后她还在煎熬什么呢？！
　　她要站起来啊，要站着去看他的颁奖礼，不做他的女伴又怎么样呢？见过他的光芒万丈，还有什么遗憾的呢？
　　——吃过了糖，药还会苦吗？

　　杨清瑶谢过Ann，至于Ann说了什么她没怎么听进去，就隐约记得说明天替她约了什么人。无所谓的，她又拿起画笔开始画那副肖像，许敬恺的样子，眸子里有一颗老树的倒影。
　　……

　　第二天上午，Ann替杨清瑶安排的要见的人准时出现在了太平要高地的豪宅里。
　　杨清瑶要见的是著名的心理专家James教授，杨清瑶自知自己心理确实是需要疏导的有，长久以来并她没有很系统地去解决这个问题，所以并不拒绝。
　　况且这个James教授是很难请的，就连第一夫人梅尼都对她这个同门师兄大加赞赏，James在圈内颇受推崇的程度可想而知。若不是Jason提起，Ann这个新移民都不知道自己的圈子里还有这么号人物。
　　Ann的身份很好用，Frank当眼珠子疼的太太，James教授自然是要视为座上宾，他如约而至。

　　一番寒暄之后，Ann带着杨清瑶去了Frank的书房，James教授已经面容和蔼地等着了。
　　杨清瑶很配合，教授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她也想治好自己的心病，自己走的太慢了，她怕来不及赶上，有外力当然是好的。
　　James擅长催眠，他不动神色地走进了杨清瑶的内心世界，却发现并不如他想的那样简单……
　　眼前着纤弱的女子就像是平静的大海，你可以很轻易地在海面航行，但海底却有银鱼珊瑚，也有礁石漩涡……那是另一个世界。
　　杨清瑶在和自己拉锯，也在同教授拉锯。
　　……

　　Ann承认这么做对Roxy是不公平的，强制清除她一部分的记忆，可这样做对谁都好，在公平和风平浪静之中，Ann选了后者。
　　粉饰太平，终究是皇帝的新衣，是自欺欺人的笑话。这个道理人人都懂，但没有人会承认。
　　连续三日的催眠效果并不好，James教授直言不讳地对Ann说，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做到她的要求。
　　Ann表示理解和感谢，但她和James的对话却让杨清瑶听见了一个重要信息……
　　Ann说：“多亏Jason对这里的人熟悉，才遇上您这么杰出的专家百忙之中……”
　　后面的客套之词杨清瑶已经无心再听，她的脑中突然跳出一阵刺痛，心脏像是从悬崖一跃而下的羚羊，风行猎猎，电闪雷鸣。
　　她不信，她不信Jason！
　　杨清瑶突然意识到什么，凭着记忆搜索了J&L的网址——那里并没有她的视频！包括搜索引擎里也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
　　所以，所以是Frnak真的盖了过去？还是……还是……压根儿没有这回事！视频是有的，但不是公开的，这又是Jason的一个骗局？！
　　……

　　杨清瑶回到画室，拼命地去想这几日和那个教授之间的交流，可越想越是恐惧，因为……她真的有些事情想不起来了！
　　比如，她知道自己很不信任Jason，看见他的时候心里是愤怒和悲伤的，她甚至清楚知道Jason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是谎言……可是为什么呢？明明他是救自己于水火的人啊。
　　比如，当她临摹完杨宝山的画作再来画未完成的油画肖像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在画的画很不对劲，为什么画中的颜料的氧化程度和她调色板里的不一样？她画的是抱猫少女的话，为什么调色板里会有绿色？
　　那种绿色是她特意调配的，她记得是画树影用的，所以是很难一眼辨别的绿。
　　抱猫的少女是琥珀色的眸子，通篇都是暖色调，哪里用得上绿色？
　　不……不……她忘了什么！她被催眠的时候被人偷走了什么！
　　……

　　Frank有应酬，Jason去送James了，她找到Ann一定要问一个究竟！
　　直到这个时候Ann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愚蠢的事情！她被Jason骗了！
　　杨清瑶说，她在周梓昂的公寓里呆了一周，但这一周周梓昂住的是酒店，有很多人可以作证，不信可以找人去问周梓昂本人！
　　她买避/孕药是为了迫使Jason离婚，但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和他离婚，就是觉得很害怕，完全不信任他。
　　她说她之所以会在几天后情绪崩溃是Jason给她看了一段自己被曝光在那种网站上的视频，但她已经不像从那般羞愤的恨不得去死，她是打算面对的。
　　她说她想不起来7月10日要去见什么人，但很重要，她一定要去的。

　　Ann只是面色苍白地问了一句：“那你，还记得许敬恺是谁吗？”
　　杨清瑶怔愣着思索了半天，最终冲着Ann摇了摇头……
　　Ann全明白了！眼前这个女孩儿被清除的记忆只有Jason的过错！以及她深爱的人！好歹毒的心思，好疯狂的行为，Ann全身恶寒，但她也是“帮凶”啊！
　　那……她“顾全大局”给Roxy吃的“维生素”到底是不是避/孕药！
　　当然不是。
　　那是一种理论上可行的新药。
　　……

　　许敬恺是谁？杨清瑶确实一时想不起这个名字之后是怎样的容颜，但她知道这个名字让她心里的酸胀软绵和沉甸甸的富有。
　　但她却并没有告诉Ann，她的记忆里那个思考时总爱食指叩着眉心，那个深情温柔揉着她发顶的冷峻男人为她所做的所有，她都记得。
　　她甚至凭着记忆能够将他的容颜分毫不差地再画一次！
　　她爱他，很爱他。
　　……

　　帕加尼载着James教授并没有驶向旧金山市区最为赫赫有名的心理咨询室，而是去了某历史悠久的著名学府的实验室。
　　下了车，Jason揉了揉后颈，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外人面前风光体面的教授在他面前安静如鸡的模样，他摇了摇头，然后转身从车里拿出一叠照片扔给了鬓角斑白的老东西。
　　“拿去，以后别出现了。”
　　教授点头如捣蒜，可他心里把眼前的年轻人骂了个痛痛快快！他何曾这么屈膝卑尊过？都是因为Frank家这个来去自如的疯子，他手上有自己那瘾君子独子的照片和购买毒/品的交易记录！
　　一旦曝光，那败家子倒是没什么可惜的，可他辛辛苦苦拼搏到今天的名誉和地位，还有他即将震惊世界的研究成果就全都泡汤了！
　　James教授不甘心却也不敢言地走向实验室，而Jason上了车却没有立刻离开。
　　夹在车门上的杂志再一次抓住了Jason的目光。资料抬头写着《James教授，人类的灵魂医生》。Jason嗤之以鼻，但随即却漠然又痛苦地陷入了沉默。
　　他仰头靠在座椅靠背上抽着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白色实验服的女生跑了过来。
　　那是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脸圆圆的看起来年龄很小，她鼓了鼓腮帮子，像是受热鼓涨的皮薄馅儿厚的白面包子，然后白面小包子等着乌溜溜的眼睛，使劲地敲响了Jason的车窗。
　　Jason打开车窗，露出一双不屑又烦躁的眼睛。白面包子张嘴便像是扔进了河水里的2000响鞭炮，声音压得虽然低，可急促又汹涌的声浪足足把Jason逼得向后躲了躲。
　　“我不管教授为什么会给你那个药，但你不可以给人吃的！”
　　“实验用药，就给白鼠、蜗牛用过，你拿那个做什么！”
　　“我不知道教授有没有跟你说，这药就是个理论可行的半成品，不，半成品都算不上！我跟着教授一路走过来，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这药对人到底有没有用，效果到什么程度，有没有潜在的危害什么都是未知数！连上万次的实验数据都没个准话，你拿那个去做什么！”
　　“大哥，我看你印堂发黑，你别自己想不开！”
　　“冲动是魔鬼，你说是这个理儿不？”那姑娘以为Jason要自己吃。
　　Jason的眼睫颤了颤，升起了车窗。他想，理论上有用就可以了，配合催眠就是双重保险了。

　　白面包子气的直跺脚，不管不顾地踹了一脚车门，她可能比教授本人还要清楚这药的性能，毕竟她是整个实验室里最有天赋的学生，是她一次又一次将教授的理论变为现实……但她来不及说什么，便被那个开跑车的男人“闭门谢客”了，只是她隐隐听到了车里的男人自言自语道：“已经起作用了……”
　　……

　　Jason在半路扔掉了那本杂志，书本不甘心地在空中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最终死心塌地地落在一对废纸空瓶之上。书页刚好打开到James教授实验室的专访。
　　——“James教授极其团队是创伤后应激障碍患者的福音！James教授表示，此次研究的初衷是解救那些深受战后心理创伤的爱过将士。”
　　——“消除某一段记忆，尤其是令人感到痛苦的记忆……”
　　——“据James教授及其团队最新研究成果，目前已经在动物实验上取得了显著效果，这对于特定人群来说可谓是福音，人类有可能利用药物的方式来删除痛苦的回忆将不是空谈！”
　　——“其原理是……GluA1蛋白质化学改性，能够阻止钙通透型谷氨酸受体，即‘恐惧蛋白’。”
　　——“教授提出，这种药物在人身上也可以起到一定作用，让很多人脱离痛苦。但人体系统较之动物更为复杂，这种神奇药物还需要不断改进。”
　　——“海兔、蜗牛、白鼠……James教授表示他将虚心接受动物保护组织的抗议，不再使用活体生命进行试验……”

　　Jason的眼睛很红，有些湿，不知道是悲伤还是心疼，可面部的情绪稍纵即逝化作浓稠成块的阴郁。
　　他舍不得的，但他没机会了。
　　Frank跟他说，他将在下个月10号的颁奖礼过后找一个机会公布Jason和Roxy的身份——他的养子和养女。
　　没有一个人站在他的身边了……
　　……

　　太平洋高地，海风徐徐，是难得的温柔温和的天气。
　　海天相连，比圣托里尼的蓝多了磅礴大气，自由的海鸟天高海阔地各自欢喜。
　　杨清瑶在阳光下的草坪上凝视着眼前壮阔的太平洋，任凭海风把她浓密柔软的发丝抛洒到半空。她端起手边温热的棕色汤药眉头都不皱一下地喝下，味道和在洛杉矶的时候喝的一样，她手心里的糖却是乳白色的奶糖了……Jason说她很爱吃奶糖。
　　她乖乖地把奶糖放进嘴里，中药的酸苦之气把奶糖的浓甜调剂出了化学品的怪味，可她无暇顾忌——她的手边还有5片形状各异的白色药片，女佣说是维生素，有复合型的，有补充VE、骨胶原的等等……她把药片一把放入口中，然后顺手拽了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用过的纸被她团在了手中，藏进了衣袋里。然后她回头，冲身后站在花架阴影下的男人笑了笑。
　　Jason在花架下站了很久，目不转金地看着海陆尽头的爱人发呆。
　　她笑了，很久都没见过她那样的笑容了。
　　她的笑依旧如初见时的明媚，而此时却像是滚烫的烈火，让Jason的眼睫不由自己地颤了颤。
　　杨清瑶不再看他，而是看着远方静静地画画。Jason在阴影下伸出精瘦的手臂，在耀眼的阳光下隔着安逸的暖阳和风，一遍遍地勾画那个依靠在歪脖松树树干上的女孩。

　　她真的忘记了吗？Jason不住地问自己。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和她之间，隔着的不仅是阳光和海风，而是山海和时光。那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的距离让Jason的心口隐隐作痛。他的声音藏在喉间呼之欲出却又不敢抛头露面——“最后一次，对不起，真的是最后一次……”
　　……

　　时间过得很快，明天就是10号了。
　　过去的几天里她渐渐想起了很多事情，虽然不见得事无巨细，但该想起来的她都自己或是逼迫自己想起来了。
　　她复原出他的肖像，认出了肖像里的人，知道他是谁，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而且……她再也不会对Jason抱有任何一丝关于“良心”的幻想了。
　　Ann配合她演戏，但只有她昂清瑶一个人知道，她被偷走的记忆已经回来了！

　　可她还要继续演出，只为了顺利等到Frank宣布她是他的养女那天。这个婚就算离不掉，只要等到那一天，她也可以有半个自由身了。
　　这天，Jason对她说他有事出去一趟，明天回来。
　　明天回来干什么呢？阻止她去颁奖礼吗？杨清瑶笑着只说了一个“好”。
　　Jason离开的时候杨清瑶暗暗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该庆幸自己太固执以至于催眠没起到什么作用；还是该庆幸自己警觉的早，Jason的任何一句话她都不再信了，只可惜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或许她该庆幸那天见过周梓昂，让她什么药都不会再轻易去碰了。
　　但她最庆幸的是自己的腿，虽然自由奔跑还不太可能，但走起路来已经很自然了。
　　她不想死，谁也让她死不了！

　　杨清瑶打开手机的网页，粗粗浏览了一下旧金山当地新闻，内容无外乎是哪里发生了枪击案，哪里消费税又要上调，哪里有工会抗议……突然一则新闻引霸占了她的眼睛。
　　——【本年度全美杰出人才有10位，唯一一位华人获奖者——许敬恺，YOUNG.UNC总裁，双喜临门！】
　　——【YOUNG.INC.获取史蒂夫全球商业大奖和全美商业大奖两项殊荣，史无前例，引发中美两国热议！】
　　配图中，是旧金山寸土寸金的地段，高耸入云的写字楼为背景，YOUNG INC.的LOGO高调张扬，照片的正中间是一位当地官员模样的中年人和一位只露出不到三分之一个侧脸的青年亚洲男性握手的画面。
　　就是这张不足三分之一的侧脸，让杨清瑶的眼睛久久不能离开，那是她的画中人，梦里人，一直爱着却不能在一起的人！
　　……

　　焚香插花风雅了半天却始终静不下心来的Ann，终于起身准备去找Frank。她担心自己做了Jason的帮凶害了Roxy，也担心Jason可能知道周梓昂和自己的关系，是的，Frank只知道她有过婚史，却并不知道她还有一个儿子。
　　她并非有心隐瞒，只是……算了，迟来的解释无论如何都像是托词。但她还是觉得和Frnak坦诚相见。只是在她起身的时候，杨清瑶敲开了她的门。
　　“Ann，我想请你帮一个忙。”几乎很久不说话的Roxy破天荒的开了口，让Ann颇有几分惊喜和几分激动，连连点头表示无论什么她只要能做到都会帮的。别说一个忙，就是百个千个都是她该的！
　　“明天我想去旧金山市政厅，我知道你一定会有邀请函，请您带我去好吗？”一个没有余地的请求。杨清瑶有自己的邀请函，但她如果用了就代表她什么都没忘记，因为邀请函是获奖人，名头最盛的年轻总裁亲自发给她的，她，不能用。
　　“你说的是颁奖礼吗？颁奖礼在晚上六点，之后的晚宴是重头戏 ……”
　　今年的颁奖礼尤其是晚宴会有很多重磅的嘉宾，中国驻旧金山领事馆领事，旧金山市长，加州州长，亚美商业协会，以及多国外交使节都会出席……无论是关心也好还是抱歉也罢， Ann是很想带她去的，且不论这是Frank的意思，最重要的是杨清瑶自己也想去。
　　可是……她是想起来什么了吗？Ann的心中一动。
　　Ann的神色里有几分欣喜，小心地问到：“孩子，你是不是……想起什么啦？”
　　“嗯？”杨清瑶迷茫地抬头看向Ann，她把那股糊涂劲儿学的十足，大有一副“听之任之”即便被人拖出去当肥羊宰了都不会怀疑半分的模样。而后她开口道：“人是不能闭门造车的，总要出去活动活动，接触些名流士绅对自己的前途有帮助，说不定还能有Frank用得着的地方。”
　　Frank会是什么人都收来当养女的？一个只在画廊里卖画的画家多如牛毛，她凭什么与众不同？Frank为她规划了一条养女的“来龙”，她就要把握好那个“去脉”，这才是买卖关系能够存续的基础。
　　Ann心里五味陈杂地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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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股权的事情尽量查资料了，如有不对的地方（不止这一章），请指出让我改正！！！谢谢，鞠躬。
本章有一个小小的伏笔，但是……是下一本的。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