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跑妖王》安南以南

20、双生20

　　微信弹出一条消息。
　　关子月：“怎么样，快回来了吗？”
　　关子月：“打探到什么没有？”

　　那天虽然答应了关子月要和她一起查孙诗妍的请求，但林沫知道此案背后另有隐情，所以一人包揽跑腿打听的活计，只让关子月在网上寻找线索。
　　网络匿名性虚拟性带来的一个好处就是……要是之后出了什么事情，对方其实很难察觉到她的动作，关子月也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她与关子月不一样。
　　即使凶险，她也必须全力以赴。

　　她拿起手机回复关子月：“一点点收获，见面聊。你那边呢？”
　　关子月：“快吐了，我把陈年老帖都翻出来了，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说她小三小四小五，堕过六七次胎的还不算，竟然有人说她其实是个变性人……心累”
　　林沫想象得到她在那边翻白眼，无奈地笑笑：“变性人……这倒是不可能。子月姐辛苦啦[抱抱]”
　　关子月：“我再找找吧，有什么消息发给你”
　　关子月：“路上注意安全”
　　林沫：“嗯嗯[玫瑰]”

　　等回家再陪她一起找找吧，林沫不信网上找不到蛛丝马迹。譬如那天粉丝围攻星耀，分明就是有人组织。
　　粉丝……等等，她心中一动，又发了条消息给关子月：“子月姐，或许可以从孙诗妍的大粉入手，还记得我给你看的那个视频吗？”
　　关子月：“你是说那个可能是碰瓷的小姑娘？”
　　关子月：“我知道了。”

　　如果背后真的有人在组织……无法一蹴而就找到始作俑者，也许能先从这些粉丝手里拿到什么消息。
　　坐在摇摇晃晃行驶的大巴上看手机，时间久了就容易恶心。林沫熄灭屏幕，深吸一口气靠在车窗上。
　　从窗帘的缝隙中隐隐能看到，天色已经黑了。

　　林沫伸手拨开窗帘，墨蓝色的天际挂着几颗疏朗的星星，不远处的市区灯火辉煌，映红了半边天空。
　　应该快到了。
　　林沫正打算闭上眼小憩一会儿，车身突然一晃。
　　笨重的大巴速度锐减，往前滑行了一段距离，最后慢悠悠地停在了路边。
　　车内一阵骚动。
　　“去你大爷的……”司机骂骂咧咧下了车。

　　林沫揉了揉眉心，都快到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故障。
　　摘掉耳机，打开地图。这里距离市区只有十公里不到，要是实在不行，待会就约个车。
　　不过……林沫想起前一段时间发生的网约车司机谋杀单身女乘客的案件，背脊一凉。
　　得找个同伴。

　　这么一想，林沫不动声色地往车里扫了一圈。
　　好像都是老人家……有一个大叔……林沫的目光落在最后一排一个穿着深色外套的男人身上。
　　对方带了棒球帽，还戴着口罩，整张脸被捂得严严实实，穿着一件宽大的外套，正坐在座位上假寐。
　　林沫摇摇头，看起来有点奇怪。

　　正当她的目光锁定到叫她帮忙拉窗帘的老人身上时，司机上车来了，“坏了个轮胎，大家都下来。”
　　林沫吁了一口气，万幸，一般车里都是有备胎千斤顶这些东西的，看样子应该好修。

　　这条路很窄，司机开着双闪，让大家站到路对面，然后又搬了千斤顶，让林沫先前瞅见的大叔帮他搭把手。
　　旁边是大片的农作物，天色太暗，林沫也看不清种了些什么，只觉得有半人多高，黑黢黢一片。风一刮过，枝叶碰撞，虫鸣声声，莫名有些瘆人。
　　这班车乘客不多，六七个人，大家站得零零散散，有人点了支烟，红色的火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林沫也无心玩手机，抱着双臂，听着地里的蝉聒噪地叫。
　　“姑娘，害怕不？”苍老的声音冷不丁在身后响起，林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刚刚让她帮忙拉窗帘的婆婆。
　　林沫松了一口气，“婆婆，我没事。”
　　老人家佝偻得厉害，只到她胸口，她伸出手拍了拍林沫的胳膊，“害怕就到婆婆这里来。”

　　林沫心中一暖，轻轻扶住她的手，“我不怕的，婆婆。”
　　老人嗓音沙哑，带了几分笑意，“怎么不怕，我孙女跟你一般大，特别怕黑。”
　　林沫笑了，替她拨开面前的植物藤蔓，“我以前也怕黑，现在慢慢好了。”
　　“女娃娃就该怕黑 ，天黑了不要往外跑，外面坏人多得很。”
　　林沫正要回话，前面突然有人哎哟一声，随即田里的作物一阵摇晃。

　　“快来扶他呀！哎呦喂……”
　　林沫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婆婆，我过去看看。”她放开老人，小跑着过去。
　　两个老人站在马路牙子上往下探，不远处站着那个口罩棒球帽男。
　　“怎么了？”林沫匆匆上前，打开手机电筒。
　　“刚刚有个人滚下去了……”林沫往下面一照，他们几人站的地方有点高，底下就是一个小土坡。估计那人没站稳，跌下去摔伤了，此时倒在坡底呻吟着。

　　司机和大叔正在合力换着轮胎，往这边喊了一句，“怎么了？”
　　车上的乘客都凑过来看，几乎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林沫看了一眼不远处事不关己的口罩棒球帽男，回话：“有人摔到田里了，我去扶一下。”
　　她朝着口罩棒球帽男喊了一句，“这位大哥，我下去看看那位老人，要是能挪动，待会得麻烦您在上面接一下。”
　　那男人纹丝不动，林沫皱了皱眉，心里暗骂一句，自私自利，没公德心。

　　坡底的老人似乎疼得厉害，长一声短一声地哼哼。
　　林沫一手握着手机打光，一只手撑在地上，哧溜一下滑了下去。
　　“您怎么样？”林沫忙询问倒在地上的老人，老年人岁数大了，不禁摔，稍微一跌都有可能骨折，严重的还可能一跤不起。
　　林沫手心都是汗，帮着他确认伤处。

　　所幸坡并不高，老人只是伤了脚，一时间爬不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将老人扶起来，单凭她一个人的力度是不可能将老人送上去的。
　　上面几个老人佝偻着身子看着她，一脸爱莫能助。
　　口罩棒球帽男仍然冷漠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林沫心中一恼，“你能过来帮个忙吗？”

　　他纹丝不动，林沫瞪他一眼，先低头扶老人家，“您能……”
　　不料林沫的手刚搭上老人的胳膊，突然有什么东西从她身后狠狠拽了她一把！
　　林沫猝不及防，尖叫一声便被拖进了半人多高的田里。

　　那东西力大无比，咬着她的衣领，林沫几乎是整个人被拖在地上，冰凉的植物枝叶抽打在身上，她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想要拽住手边快速滑走的植物，掌心被磨得生疼。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东西停下来了。
　　林沫大口大口喘息着，肺叶几乎快要炸掉了，浑身发软地摊在地上。

　　不，不行，林沫指甲几乎抠在了泥里，站起来，跑……
　　左手手腕突然被什么咬住，湿热粘腻的触感攀上皮肤，林沫打了个寒颤，右手握成拳头拼命朝着那东西打过去。
　　就在林沫的手快要触碰到它的时候——什么东西快她一步砸到了它身上，它哀嚎一声松开了她的手，朝着另一个方向逃之夭夭。

　　林沫松了一口气，浑身虚脱，冷汗涔涔。
　　她挣扎着跪在地上，面前突然被什么东西挡住——
　　背着光，那个口罩棒球帽男站在她面前，像一座山压在她头顶。
　　林沫呼吸一紧，心中警铃大作。

　　一步，两步，那人朝她走过来，漆黑一团，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眼看两人越来越近，压迫感如同潮水般扑涌过来，时间像是突然静止了一般，就在她几乎要停止呼吸的时候——他突然对她伸出一只手来。
　　掌心白净，手指修长。
　　膝盖跪在发潮的泥土上，林沫一只手撑在地上，抬头盯着他。

　　男人见她呆呆坐在地上不动作，于是沉默着伸手扶了她一把，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林沫双腿绵软，站在原地踉跄了两下，最终咬着牙迈开步子。
　　口罩棒球帽男听到她在行动，开始往前走。

　　走了两步，林沫才后知后觉感到害怕。
　　c市周围山林密布，早些年野兽四处出没，扰民害民，是一大祸害。
　　林沫小时候甚至听奶奶提到，村子里曾有小孩儿在自己门前玩耍，被野兽叼走，家里人摸黑去寻，最后只找到一堆沾了血的衣服残骸。
　　近年来城市人口密度剧增，野兽的数量也在大大下降，不过诸如司机在郊区公路上遇到突然窜出的野猪之类的新闻并不少见。

　　林沫不知道刚刚自己是遇到了野兽，还是其他什么……
　　她不敢深想，脚步虚浮，趔趔趄趄跟着他，心脏狂跳，眼底热意一阵一阵上涌，此刻才发现自己几乎浑身湿透。
　　那人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变魔术般掏出一张纸递给她。

　　林沫抓住纸巾的一瞬，突然闻见一股熟悉的香味。
　　那人见她接过去，转过身，继续往前走，步速很慢。
　　面前沉默宽大的背影缓缓移动着，林沫盯着他，心跳渐渐慢下来，却又生出一点难以形容的滋味。
　　月亮不知何时破云而出，将男人的影子拉得细细长长，覆在她身上。

作者有话说

　　躺在地里的林沫：我命休矣！
夏狸：谁敢？
我也很怕那种作物又高又深的地方……完完全全就是烧杀掳掠，还能把尸体藏起来的好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