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跑妖王》安南以南

17、双生17

　　“你的意思是，我们去把背后作对的人挖出来，再与他联手？”慧姐姿势优雅地对着手里的咖啡杯缓缓吹了一口气，眼镜上笼上一层薄雾。
　　“对。”林沫神色坚定。
　　慧姐放下咖啡，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林沫，我知道你对这件事情很上心，但恕我直言，华京报不会再跟进这个案子了。”

　　林沫神色微动，最终没忍住，“为什么？”
　　慧姐本来正在吮咖啡，听她发问，抬头看了一眼这个自己认为算是聪明的实习生。
　　对方微抿着唇，小脸绷的死死的，像是要慷慨赴义般。她有些好笑，到底还是年轻。
　　慧姐将杯子放到桌上，双手交叠，一双吊稍眼看着她，“你还年轻，刚进这个圈子，很多事情不懂不怪你。”

　　“但你要知道，很多时候，跟踪的新闻是没有下文的。而你——”她话锋一转，手指在桌面上轻叩两下，“也没有继续追查的必要。”
　　“如果我想以个人名义去追查呢？”
　　慧姐瞥她一眼，眼尾轻轻一跳，似乎是觉得眼前的女孩实在是不开窍。
　　林沫静静站在原地，面无表情，但一双灼热的眼睛暴露了她此刻的想法。

　　慧姐有些动容，不过，她还是保持平静的声音，“刚刚我说了什么？”
　　林沫僵持了一分钟，最后朝她举了一躬，转身便要走。
　　在她推门而出的那一刻，慧姐喊住她，“林沫，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她停住脚步，回过头朝她一笑，“谢谢慧姐。”
　　“这件事上面有人压，已经不是我们能管的了。林沫，我希望你能明白。如果……你执意要管，不要牵扯到其他人。”
　　“我知道，谢谢慧姐提醒。”她握住冰凉的门把手，没有回头。

　　林沫从慧姐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敏锐地察觉到同事们打量的眼光。
　　其中甚至有几道不那么善意。
　　她低头笑笑，当初和慧姐摊牌要去星耀当“卧底”的时候，就料到今日。不知者无罪，纵然没按计划进行下去，但她和星耀，在这些人眼中恐怕真的是不清不楚了。
　　放眼看去，整个办公室相熟的也不过两人，赵嵩应该是出去跟任务了，林沫只远远地跟关子月打了个招呼，便打算离开。

　　林沫正要按电梯的时候，一只白皙细嫩的手突然按住她。
　　“子月姐？”
　　她一只胳膊挎着包，另一只手还在往里面塞文件，像是急急忙忙追出来的。
　　“你下班了？”
　　关子月伸手揽了揽头发，“提前下班。”说完，她转过头来朝着林沫快速眨了下眼，“我自己准的。”
　　林沫哭笑不得。
　　电梯来了，关子月先一步踏进去，站稳之后看着她，“喝一杯？”

　　十分钟后，两人坐到了一家日料店里。
　　关子月开了一瓶冰冻过的朝日啤酒，递给林沫，“看得出你心情不好。”
　　林沫道谢接过，“那么明显？”
　　她喝了一口啤酒，拿起一串炸牛舌，狠狠咬了一口后才回话，“差不多写在脸上了。”
　　林沫轻笑，诓人，自己的表情大抵还是能控制好的，她也没反驳，拿起啤酒，慢慢喝了一口。

　　“慧姐是不是也让你不要再跟踪这件事了。”关子月又拿起一串牛舌。
　　林沫发现关子月吃东西特别快，她手里的香菇才咬了一口，关子月面前已经摆了四五根空签子。
　　“算了，想想都知道，慧姐已经吩咐过我和赵嵩了。他们那群人，屁大点儿事都紧张得跟个什么似的。”她嘴里嚼着东西，含糊不清地说，“倒是你，有什么打算？”
　　林沫默默咀嚼着香菇，没说话。
　　“你打算继续？”关子月的眼睛似乎亮了亮，脸上露出小孩子一般的憧憬。

　　林沫抬眼看了看对面的关子月，这位前辈今天看起来不大正常啊。
　　“你快说，我帮你瞒着。”她往前凑了凑，手里拿着的牛舌串都快要扎到林沫了。
　　林沫往后一退，关子月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过分热情，轻咳一声，坐直身子，眼睛还是继续盯着林沫，带着三分亢奋。

　　林沫想起对慧姐的保证，垂下眼，“不，不打算跟进了。”
　　关子月叹了一口气，“以为你会继续，我还想着协助你呢。”
　　林沫慢慢捏紧手指，“抱歉。”
　　“可惜了……本来我这边还有那么一点……嗯，算是内幕。”
　　“你说什么？”

　　关子月见林沫放下手中啤酒，表情严肃地盯着她，不禁愣了愣。
　　“子月姐，你知道什么内幕？”
　　关子月看她眉毛都拧在一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小丫头，刚刚是谁跟我说不管这件事情了？”关子月从桌上捡了个啤酒盖，握在手里把弄，笑眯眯看着她。

　　林沫似是头疼般抚了抚额，“没有的事，我就是随便问一下。”
　　“得了吧，不瞒你说，我也有继续调查此事的意愿。我看得出来，你不会罢手的，所以……愿不愿意带上我？”
　　林沫眸光微动，“子月姐，慧姐应该已经告诉过你们了，这件事上头有人压。”
　　关子月轻轻一弹，手里的啤酒瓶盖咕噜咕噜滚到林沫面前，“我知道呀。”
　　她往前凑了凑，一巴掌拍在桌上，“所以我有兴趣。”
　　……

　　谈妥了事情 ，关子月心情大好，又叫了一壶清酒。
　　林沫没什么胃口，潦草吃了点东西，便开始负责温酒。秀气的白瓷酒瓶放在汤浴之中，水蒸气逶迤盘旋，雾茫茫一片，最后又散开。
　　关子月边吃边拉着她絮絮叨叨，林沫有一搭没一搭喝着酒。
　　头顶的纸灯笼摇摇晃晃，暖色的光晕染出一室昏黄。

　　这样的环境下，醉意来得更快。林沫一只手托着下巴，迷迷糊糊听着关子月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
　　关子月终于解决完最后一串牛舌，心满意足叫上林沫打算走人时，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从日料店到地铁站还有一段距离，大雨倾盆，屋檐下淅淅沥沥滴水成串。

　　关子月身上陈木头混着话梅的香水味儿在雨水中氤氲，蛮好闻的，林沫吸了吸鼻子。
　　“下雨了啊。”
　　“嗯，下雨了。”
　　“雨好大呀。”
　　“是啊，好大的雨。”
　　两人都有了几分醉意，站在檐下，胡言乱语。
　　雨水拍打在地上，很快溅湿了两人的裤脚。

　　关子月包里突然响起铃声，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挂掉。
　　两分钟之后，关子月的手机又开始响铃，她掏出来，看一眼，继续挂掉。
　　又响铃了，挂掉，再响，再挂……
　　直到第六次的时候，林沫懒懒看她一眼，“怎么不接？”
　　话音刚落，对方又打了过来。

　　关子月终于按下接听键，语气不爽，“说了不用！”她恶狠狠挂掉，若无其事地说，“没事，推销。”
　　林沫点点头，靠着墙，微眯着眼，昏昏欲睡地听雨。
　　几分钟后，一张黑色轿车停在了日料店门口，车窗慢慢摇下来，西装领带的中年男人微微低着头，喊了一声“大小姐”。

　　林沫惊醒，大小姐？叫谁？她茫然转头，环顾四周。
　　貌似只有她和……关子月。
　　关子月靠在墙上，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
　　林沫掐了自己的胳膊一下，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啊了一声，迷迷糊糊问，“怎么了？”
　　林沫指指前面，那个男人已经从车里下来了，撑起一把黑伞朝着两人走来。

　　关子月眉头一拧，“怎么是你？不是说了不用吗？”
　　张叔含笑伸出一只手，做请的姿势，“大小姐，跟我回去吧。”
　　关子月绕开他，“不去。”
　　“这是关总的意思。”男人笑得温和，语气却极为强硬。
　　关子月抓紧自己的包，“不去不去！你走吧！”
　　张叔微微鞠了一躬，“那就对不住了。”随即伸手要来拉关子月，关子月拽住林沫的手，往她后面一躲，“你要干什么！”
　　张叔稍作停顿，“这位是大小姐的朋友吧，大小姐要不要邀请她一同赴宴？”

　　林沫有些糊涂，“你要带她去哪里？”
　　张叔笑着朝她点点头，“小姐您好，今天是大小姐父亲的生日，一家人都等着她呢。”
　　关子月缩在林沫背后，“我不去！”眼神凶巴巴，像是一只发怒的小狮子。
　　这么一折腾，林沫的酒也醒了几分，她在心中思量了一番，回头问关子月，“子月姐，你是不是醉了，今天是你父亲的生日，大家都在等你呢。”

　　关子月连连摇头，这时一辆载客的出租车突然从远处驶来。
　　她放开林沫，举起一只手似乎要阻拦，出租车司机看她一眼，没有停下的意思，关子月一跺脚，急急忙忙冲进了雨幕之中。
　　不远处是人行横道，司机开得慢，饶是这样，被关子月一拦，也吓得猛踩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响声。
　　关子月摸到后门，使劲一拉，拉不开，她急急忙忙拍打玻璃，一只手指着后面，表情焦灼。

　　后座上坐着一对小情侣，女孩竟迷迷糊糊伸手打开门锁，关子月顺力一把拉开车门，不管不顾往上挤，小情侣吓得缩在一起，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走，走！你们是在救命知道吗？”她拍打着驾驶座椅，驱使司机发动汽车。

　　大概是酒醉会传染，那出租车司机竟然也迷迷糊糊发动了汽车，往前开去。
　　车窗中探出一个脑袋来，“你告诉他！我不会去的！让他们一家人团团圆圆吧！”
　　车子疾驰而过，站在原地的林沫和男人被溅了一身泥水。
　　林沫：“……”
　　张叔：“……”

作者有话说

　　身世成谜的傲娇大小姐关子月：我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