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邻居居然是富二代男神》青山料我

6、第六个房间

　　斯玥今天是打扮过一番的，但没有上班时候画得精致。

　　陈珈楠从栏杆间的空隙处看着她打电话，觉得比那天看见的更要清爽。

　　面前的人看上去有些恼怒光火，紧紧皱着眉头，两颊生红，两瓣嘴唇上下碰撞喋喋不休地张张合合，在半明半昧的阳光下显得红润光泽，甚至中气十足。

　　陈珈楠知道中气十足不该用在面前的人上，她年轻漂亮，脸蛋洁净，要是知道自己形容她中气十足得要气色。

　　但他觉得这样很好，有生命力。

　　陈珈楠使劲往栏杆中间挤，半只耳朵都伸出去了，想要听听她都说了什么，极力参与进这场争论中。

　　斯玥瞥了他一眼，只一眼，陈珈楠就有些泄气。

　　那仿佛在告诉他，你一个聋子，有什么好听的。

　　陈珈楠内心敏感。

　　这几天里他还是时常忘记自己听不见声音这个事实，总觉得自己与常人无异。他有些自嘲，哪里只这次呢，这才第三天，还有一回整整一个多月没听见。

　　往后退了一步，陈珈楠笔直地站定，忽然乖顺起来，等着斯玥来宣判一切。

　　讲了来龙去脉，嘴巴都有些干，斯玥挂上电话，朝陈珈楠看去。

　　她虽然打着电话，但一直注意着这边，刚才还想要知道发生了点什么，现在一副乖巧模样，任她宰割。

　　斯玥不知道要说和他说什么，她已经和小文讲好，等着他转钱就好，不用再和他交流，毕竟两人交流起来有些麻烦。

　　可那人的茶褐色的眼珠泛着水光，有些可怜。

　　斯玥不忍心，朝他走去，站定在栏杆前，在备忘录里打字，打完后给他看。

　　“他们一会儿就转钱，办好手续就可以走了。”

　　陈珈楠感激地朝她点头。

　　空气里有半刻中的尴尬，大眼瞪小眼。

　　斯玥忽然想出他这样子的原因，有些气急败坏地走出去。

　　在院子里无聊地晃荡一圈。

　　肚子咕噜噜地响起来，斯玥才想到自己早饭没吃，中饭也就几块饼干，现在肚子里空空落落的，于是出了派出所在周边找找吃的。

　　附近吃的很少，找了一圈只有一家黄焖鸡米饭还凑合，斯玥不挑嘴，进店点了最普通的一款。

　　已经不是饭点时间了，店里还是坐满了人，老板上菜的速度有些慢。

　　斯玥坐在位子上发着呆，耳边充斥着说话声。这附近有一片新开发的小区，来吃饭的人里不少都是工作休息的农民工，说着方言，声音响亮，不时发出高调的笑声。

　　她有些呆愣愣的，不觉想起陈珈楠。她和这个人的见面并不是很多，加上今天这回才三回，好想每次见到这个人都是狼狈的，说不上光线。但这张脸却很惊艳，泯然于众人，可他总会想把自己灰进背景里，好让大家注意不到他。

　　他话也不多，更加显得像是背景一样。

　　她又无端想起昨天的那双眼睛，狭长而媚的双眼，满着红着血丝，水珠子从额头留下，顺着高挺的鼻子到了唇峰，颤颤巍巍，暧昧不堪，无端惹人怜爱。

　　忽然又懊恼起来，觉得自己不应该再想着这件事。

　　要不是因为这人有几分像陈珈业。

　　要不是因为帮文莉的忙。

　　好不容易空下来了，文莉趁着吃饭的时候，发微信问斯玥怎么样了。

　　斯玥回她：人找到了，出了点事情，手机没有带在身边。

　　文莉问：那就好，你和他说说今天5点能不能过来，我想今天把这些搞定，最好不要拖到明天了，也好给我组员放个假。

　　斯玥对工作和公司很负责，想到的也很全面，略微一想才回了她。

　　菜上来了，也不管文莉怎么回她。

　　黄焖鸡汤浮了一层清油，油腻不堪，斯玥没有什么胃口，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吃完后想着拘留所的那人，再进派出所拐弯处顺手买了几个包子拎了进去。

　　这回他学聪明了，不再背靠着坐，看见那人又来了，陈珈楠立马站起来朝她看。

　　斯玥把手上那袋包子递给他。

　　陈珈楠无声地说着谢谢。

　　斯玥不再看他，走到门口，从身边的包里掏出一包蓝黑色包装的薄荷烟，似是想到这里处于下风口，屋里还有人，于是走到更远一边去。

　　陈珈楠怔住地看着手上的包子，觉得棘手，过了好一会儿才脸色僵硬地拆开袋子慢慢吃起来。

　　动作很慢，像是吃什么难吃的毒药一样。

　　两人沉默无话，好在这样的沉默很快被打破。

　　来了一个小黑，自称是小文的朋友，过来和斯玥打招呼。

　　那边钱迟迟没有转过来，大家都不是天真无邪的少年，进了社会多少沾染了警惕性。斯玥也没多想。

　　老陈开了锁把陈珈楠放出来，对着他们说：“交好了就快走吧。这几天别乱跑，随时会喊你过来调查。”

　　小黑是良好市民，诚恳点头，表示一定接受公正判决。

　　走到门口，小黑搓着手对陈珈楠说：“不好意思楠哥，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了。”

　　小黑还在家和女朋友亲热黏在一起，要不是重要事他也懒得管这档子事。现在还要急着回家陪女朋友。

　　陈珈楠看了一眼斯玥。

　　斯玥对小黑说：“他耳朵不好，你去忙吧，我带他回去。”

　　小黑一愣，他和小文一起玩，也见过陈珈楠等人，跟在陈珈楠身边的女的好像和今天见到不一样，那时他听见小文喊那女的乐乐姐。

　　他很快恢复如常，对斯玥说：“好，谢谢你了。”

　　斯玥在手机上打了一辆车，在路边等司机过来接。

　　陈珈楠走到斯玥面前，用手比划了一下，表示自己很感谢斯玥，也不想再麻烦斯玥了，自己会想办法回去。

　　斯玥大为光火。

　　这人怎么这么假客气呢，事儿真多。

　　她耐着性子在手机上打字，但双指噼里啪啦地按着见面可以看出一点也不平静。

　　【你知道这边有多偏么？只有一辆公交车，一小时一班，你走回去？你身上手机没有，钱也没有。】

　　陈珈楠看见了，皱着眉沉默地跟在一边，也不再争辩。

　　两人上了车，没有说话，陈珈楠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把自己从这个狭小的车厢空间里隔绝了出来。

　　直到下车的时候他才注意到外面又下起了暴雨。

　　最近这天气不太正常。

　　斯玥庆幸自己出门的时候带了一把黑伞。

　　她先下车，打开伞，挡着车门等陈珈楠下来。两人立于黑伞下方，眼前形成一片雨幕。天气太冷了，这个点周围没什么人。

　　他已经连着两天没有洗澡了，那天又出了汗，陈珈楠有些受不了自己，总觉得身上有股异味。他尽量避着斯玥，立马半个身子出了伞外，不等淋多少，伞也跟上来了，又把他遮住。

　　斯玥全副心思都在伞上呢。

　　陈珈楠挺高，比斯玥高出了一个头。这把伞有些大，平时她举着按照自己的身高，也不会很累，如今还有一个陈珈楠要照顾，斯玥特意举着高点，手臂有些酸。

　　那人好似还没有知觉。

　　“你过来点，我撑不动了。”

　　她又意识到那人听不见，伸出左手拉着陈珈楠的手臂。

　　陈珈楠有些窘迫。低下头看着斯玥怪异的样子。

　　因为要照顾陈珈楠，斯玥右手举着伞，左手捏着陈珈楠的衣服，着实不好走路。

　　于是陈珈楠拿过伞，和斯玥换了一个位子。

　　他撑着伞到了自己租的房子楼下，斯玥也跟着过来了。陈珈楠看了她两眼，她好像没有意识到什么。他也不说，收了伞走上楼梯，斯玥跟在后面，两人进了房间。

　　到了房间那一刻斯玥似乎才回过神来，有些手足无措。

　　陈珈楠没有管她，把伞放在门口，到了厨房随手给她拿了饮料放在桌子上，之后自己回屋了。

　　他在床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没有电了，找了根放在床边的数据线把电充上。

　　衣服已经穿在身上三天了，潮湿湿的，他实在受不了，要去洗澡。

　　房间有些冷，斯玥坐在沙发上，不禁打了个冷颤。

　　她又想起了陈珈业。那天对陈珈业的匆匆一瞥似乎有些模糊，如今想起来像是复写纸一样，她在闹钟描摹着那人的轮廓。

　　粗细均匀的眉毛，在四分之三处挑起的眉峰，廷俊的鼻梁，像是深夜高山的缩影，深凹进去的双眼，随时倾泻着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