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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告白他 ...

  •   “季叔叔!”

      季夜鸣闻声停下脚步,侧过头看她,温柔松散地从喉间溢出一节低音:“嗯?”

      此刻的心跳频率,恐怕会令沈别枝永远记得这幅画面。
      男人身后是大门前的长明灯,明亮灯光照得他轮廓清晰伟岸,白衬衫与萤白月色相映,又添柔和。

      石阶两旁的玫瑰在皎洁夜色里摇曳生辉,晚风徐徐,夏夜的温柔好似能通过阵阵的玫瑰暗香递过来。

      沈别枝站在他身前,控制不住抬手,压住自己几欲叛逆而出的心脏,抬头看向苍穹圆月,故作轻松地弯唇:“今晚的月色真美。”
      这句表达爱意的文艺台词,曾经那么流行。
      季叔叔如此博学,应该不会不知道。

      季夜鸣抬眸,目光扫过萤星苍穹的圆月,微笑着嗯了声,随后耐心地注视她,等她接下来的话。

      如果他真不知道呢?
      毕竟季叔叔年纪比自己大这么多,不知道也很平常。
      沈别枝深呼吸,夜里澄亮的眼睛在闪闪发光,饱含期待地望他,斟词酌句地开口:“季叔叔,我......”

      啊,果然对月色的夸赞比“我喜欢你”要好说出口太多。

      她的喉咙里仿佛卡了根鱼刺,接下来的话盘旋在喉咙,迟迟吐不出来,白皙的脸庞在月光里遍颊生红,像夜色中最艳丽的那朵红玫瑰,含羞待放。

      季夜鸣忽然笑了,温和从容的目光落于她脸,却柔声调侃:“别枝是想要替父还债?”

      沈别枝蓦地僵住,这一瞬间被拉得很长,月光缓慢沉寂,直至黯然失色。
      她突然听不见任何其他声音,感觉不到时间是走是停,犹如一条死寂的深水长河在静静流逝。

      男人西装挺拔、长身玉立地站在那儿,温柔似水的目光,像羞耻的镰刀,将她由里到外剖开,曝骨在月下,无可遁形。

      宴会上那些人的眼神,秦珊珊的轻慢,皆是因为她的身份,所以肆无忌惮。
      原来连在他的眼里,也是这样认为,即使他并没有付之行动。

      听得出他是逗她的语气,但很多真心话也会通过玩笑的方式说出来。
      今晚那些人如何看她,她都可以装作不在意,可是他不能。
      他不能。

      “别枝?”

      温柔低沉的嗓音好似一股凉风凭空抽在沈别枝脸上,令她豁然颤出僵硬在躯壳里的三魂七魄。
      她深深吸一口气,脸上血色潮水般褪去,繁杂鲜活的少女心事尽失,灵动活泼的双眼只余平静地望着男人。

      她突然抬起手,面无表情解开礼服的第一颗扣子,迈开脚步向季夜鸣走近,又解开一颗。

      沈别枝重新翘起唇角,眉眼若弯月星辰,一颦一笑顾盼生花:“那季叔叔要我还吗?”
      声音也娇又软,与平日她同季夜鸣撒娇时没什么区别。

      有什么不好承认,她的生理学父亲,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伸脖子一刀缩脖子一刀,免得她迟迟深困其扰。不做人的爸爸欠他那么多钱,自己还肖想他,不亏呢。

      随着扣子越解越多,萤雪渐露,月照沟渠,光影深深浅浅。
      季夜鸣唇边的弧度浅了许多,视线漫不经心扫过四周,细丝银质的镜框在凉凉月光下折出冰冷的金属光泽。

      跟着他们的陈尧脸色一变,立即转过身,非礼勿视,他相信自己今晚胆敢多看一眼,先生会挖了他眼睛。
      以前怎么不知道别枝小姐居然这么有脾气。
      她在先生面前,可是一直很听话。

      季夜鸣慢条斯理伸出手,骨节漂亮的长指绅士地替她拢好衣襟,将天然珍珠所做的扣子一粒一粒扣好,再拢过披肩挡在她身前。
      冷白的指节像被月色渡上一层玉光,完美避开她柔软起伏的肌肤,一分一毫也没多碰。

      沈别枝仍能感受到他细致入微的温柔,却只觉无比委屈,眼睛酸涩似有什么要奔涌而出,被她强行忍了回去。
      湿润卷翘的睫毛轻颤,她如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注视男人的脸。

      他眉目低敛,手掌停留在纤细萤白的脖颈,略带薄茧的拇指缓缓摩挲,粗粝的刮蹭感令沈别枝本能地感到危险,下意识想要后退,却被男人握住后颈无法动弹。

      沈别枝蹙眉:“季叔叔?”

      季夜鸣幽黑的眼眸盯着被自己拇指蹭出来的绯红,半响,抬起眼与她对视,微笑:“瞧,我们茉莉多小气。”
      他的语调就像小时候被家长逗弄要吃自己的糖,不给就会被调侃小气鬼。

      但沈别枝并没有被逗趣到,她瞪着眼前的男人,稍显倔强地开口:“季叔叔不要叫我茉莉。”
      在季家,在他面前,她只能是沈别枝,绝不能是沈茉莉。

      季夜鸣不置可否,拇指按了按她耳后纤薄的肌肤,用暖玉质地的低沉嗓音温柔宽慰:“别怕,季叔叔不会让小孩子还债。”

      陈尧不知道身后什么情况,不敢轻易转身,听见两人对话,只觉奇怪。别枝小姐父亲虽然欠过先生很多钱,但这两年别枝小姐的吃穿用度,恐怕早早就超过债额。
      哪里用得着别枝小姐还债。

      又是小孩子,沈别枝豁然抬起头,自暴自弃地冲男人喊叫:“我成年了,季叔叔!”
      如今不是两年前,她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抱歉。”季夜鸣耐心地任她发泄,置于她脖颈的手掌轻微用力,整个人就被勾进他怀里。

      他温柔地轻拍沈别枝的背,以示安抚,与此同时,低下头在她额上轻轻贴了贴。
      同样的带着安抚,不含一丝旖旎亲密,像一个家人给予的晚安吻。

      轻如羽毛,触感温凉,沈别枝被迫埋在男人怀里,心跳加速,心脏在她胸腔里不受控制,可它跳得越快,她就愈发地清醒。
      他这样一个举动就能轻易令自己方寸大乱,而自己在对方眼里到底是怎样一个存在,她都不清楚。
      如此不对等,怎么会合适。

      张姨听见她刚刚的喊叫,赶紧来开门:“先生和小姐回来了,怎么站在外面?”

      季夜鸣和煦地说:“今晚月色不错。”

      张姨抬头看了眼,笑呵呵:“今晚月亮确实圆哩。”

      沈别枝轻嗤,余光扫见石阶两旁的玫瑰,是天意吧。
      这里的茉莉不见了,所以那些话连开口的机会都没了。

      进屋后,张姨去给他们倒水,她突然叫住季夜鸣:“季叔叔,我爸爸欠了你多少钱?”

      季夜鸣脚步略顿,抬手松了松领带,随后拍拍她的肩,柔和道:“别枝不要多想,早些休息。”

      男人清冽的气息顺着手掌笼罩过来,令她极有安全感的沉木香,今晚唯剩冰冷与漠然。

      一直回到房间,这种萦绕鼻端心间的冰冷仍旧未散去,她受不了,去洗了澡,也无济于事。
      沈别枝又一次细致地打量洛可可风格的卧房,再不觉得它有多可爱,虚浮华丽,一点不好看。

      目光落到床头那束新鲜的茉莉,她不自觉想起季夜鸣叫自己茉莉的语调,匆匆走过去,拎出来全扔进垃圾桶。绿叶枝头上茂密的小白花卡得自动垃圾桶无法合上盖,沾着露珠倔强地戳在那儿,看起来讨厌极。
      茉莉,别枝,谁都可以叫她茉莉,他不可以。

      沈茉莉是两年前被她父亲送来的沈茉莉,她承认她也垂涎季夜鸣的身体,爱与欲本就同存讴歌,但她绝不能以这样的身份同他做l爱。
      她闭上眼睛,脑子里擅闯而入的还是男人的那张脸。

      扯起被子蒙住脑袋,她的双脚撒气地在床上乱蹬,全世界三十五亿男人呢。
      非得是他吗?

      她还这么年轻,即将到大学,说不定就能遇见真正适合自己的那个人。
      如果能远离他就好了。

      沈别枝从像此时此刻这样希望过,希望自己的第一志愿落空,让她去外地,去一个离他很远的城市。
      但不可能,她不可能落档,他更不允许让她离“家”太远。
      他养着自己,到底在养什么呢?

      沈别枝过去未想过,如今只觉脊背生寒。
      他这样的大人物,能养那么名贵的多大型犬当宠物,为什么不能养一个人类做宠物?有什么区别?
      没有区别。

  • 作者有话要说:  一场新冠花完了粥的存稿,艰难复健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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