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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捉虫) ...


  •   一夜耳鬓厮磨,至天光乍破时分,景衍方才悠悠转醒。

      他侧首瞧着仍在酣睡的女人,枕边人在他身侧睡着,眉心微微蹙起,似乎是被什么烦心事所扰。景衍鬼使神差的伸手抚平她微蹙的眉头,他下意识的不愿让她为什么事烦忧。

      景衍却不知晓,沈青桠的烦心事,恰恰是因为他。

      昨夜她满身疲惫沉沉睡下,入眠后却被噩梦缠身。

      梦中她被困在了这个世界,回不了家了,沈青桠怕极了,她惊恐的哭喊,身边却空无一人。景衍将她锁在一处地牢,那里金碧辉煌,却毫无烟火气。他不知是为何缘故生了她的气,一连半月不来看她,只将她一个人抛弃在那个冷清的地牢。

      景衍试图抚平沈青桠眉心褶皱的动作,却惊醒了梦中的她。她猛地睁开双眼,眸中还有浓烈的惊恐,沈青桠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颤着身体往后避开景衍的手。

      “怎么这副表情?做噩梦了?”景衍凝眉望向沈青桠,被她避开的那股子不悦消散在担忧中。

      沈青桠垂首低语:“嗯,做了场噩梦。”她合上眼帘,不欲多言,景衍也识趣的没有再问。

      “你再睡会,待会儿醒了再让下边人准备早膳。”说着他便起身穿衣,去了院中练剑。

      沈青桠睁开眼睛,望着他的背影,心绪十分复杂。这段时日,她过得太舒心惬意了,景衍待她温柔小意,除了床榻之间外,从不显露凶性,害她将这匹狼认作了绵羊。

      甚至几次险些溺在他的温柔里,

      却忘了——

      那是景衍啊,一言定人生死,一怒血染千里。

      这场梦境让沈青桠清醒过来,她此刻无比清楚地明白,在这个世界里他景衍是人间唯一的主。而自己不过是此地一漂泊过客,走一遭此处人间,顺利完成任务,才能回到她的故土。

      沈青桠疲惫的闭上眼睛,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时刻记着任务,也一定要想法子让景衍厌了自己,好离他远点,免得被牵扯进故事主线,影响自己回去的计划。

      她理了理情绪,再睁开眼时,面上又恢复往日模样。

      沈青桠随手挑了件衣服换上,她推开房门,候在门外准备伺候她梳洗的莲香就进了来。

      “姑娘日后打算如何?”莲香给沈青桠梳妆时轻声问道。

      沈青桠按了按眉心,并未回话。

      “莫不是真要这样一直无名无份的跟着那位公子,做一辈子外室?”莲香的声音带着些许质问之意。

      她不明白,昔日得主子千娇百宠的侧妃沈氏,怎么就甘心如此不堪的跟着一个商贾公子。莲香并未将此言说出,沈青桠心底却明白她为何有方才那一问。

      “莲香,你跟着我,需得记着,不论如何,我才是你的主子,主子如何行事端看主子如何思量,我的性子你该明白,绝容不得指手画脚的奴才。”沈青桠话落,莲香手上动作愣住。

      忽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沈青桠与莲香双双侧首去瞧,只见景衍缓步而来。

      “退下吧。”沈青桠见他来了,抬手吩咐莲香退下。她不知景衍是否听到莲香方才的话,只能暗暗庆幸两人方才没有提及景衡。

      莲香应声告退,景衍含笑上前,俯身在沈青桠跟前,他笑得恣意,轻声道:“我来给枝枝描眉。”

      沈青桠不知他是否给别的姑娘家描过,不大信任他的技术,“你可曾练过描眉?若是画的不好看我可不依。”

      “虽不曾给人描过眉,但我书画尚可,想来这描眉与作画应是有异曲同工之处的。”景衍说着拿起梳妆台上物件,一副当真要给沈青桠描眉的作态。

      沈青桠拧眉推拒,却被他箍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只能任他作为。

      “闭眼。”景衍捏着眉笔,细细描摹沈青桠的眉眼,过了会儿,他搁下眉笔,松开对她的禁锢。

      “好了,瞧瞧。”他在沈青桠耳畔低语,让她睁开眼睛瞧一瞧。

      沈青桠听后刷地掀开眼帘,去瞧镜中的自己。景衍倒没给她画残,这眉毛他顺着她的眉形描摹,又照着他自己的喜好给她画了略微上挑的眉尾,有几分肆意飞扬的骄矜模样。

      “不错。”沈青桠毫不吝啬的夸赞景衍。

      景衍含笑又为她簪了支步摇,他想到方才那婢女与她说的话,略顿了顿,缓声说道:“枝枝舍命救我,这份情我必然记着,待日后回京我送你一件大礼。”

      沈青桠闻言,只以为景衍准备送她什么名贵精致的礼物,她扶了扶那支步摇,不甚在意的应下。

      这时的她,并不知晓,景衍为她准备的那份大礼,是她避之不及的名分。

      “对了,你的事办完了吗?咱们何时回京啊?”沈青桠想起自己在京城买下的那戏园子,有些想早日回去看看情况了。

      景衍略一思索,答道:“三日后。”三日时间已足够将江南之地牵扯进贪污案的官员悉数抄家了。

      景衍昨日吩咐陈凌处置江南的景衡余党,那陈凌做事极为妥帖,昨日起就接连抄了十数位官员府邸。今日这消息在江南地界就传了个遍。

      景衡不久前也到了扬州,他隐瞒身份呆在扬州城郊的一处小院养病。舟车劳顿折腾得他旧疾复发,这段时日一直卧床不起。

      身子刚养的好了些,下边人就送来江南官场动荡的消息,他瞧着景衍处理的那些官员的名单,心知必然是林壑季的身份暴露了,才让景衍他们顺藤摸瓜查出这么多人来。

      探子跪在榻边,一一将消息禀告。

      景衡靠坐在软榻上,面色苍白。耳畔不住传来恶讯,他万分疲惫的合上双眼。林壑季暴露了,江南的这局棋也跟着完全废了,甚至就连枝枝,也可能已经被怀疑了。

      他揉了揉酸痛的额头,声音暗哑的开口:“给枝枝递消息,林壑季已经暴露,景衍素来多疑,必定已经怀疑她了,让她务必小心,若是、若是她有危险,或是不堪忍受委屈,孤亦可帮她离开。”

      罢了,他狠的下心让沈青桠去做棋子,却实在不忍她因此丧命。依景衍的手段,若是知晓她的身份,必然将她折磨至死,绝不会放过她。即便形势逼人,他保不了她荣华安稳,却也不愿她因他而死。

      探子应诺却并未退下,他略微迟疑了下说:“林小姐请您至琼园一叙。”

      林小姐名唤林凤兮,是徐梦所在的那戏班老板的妹妹,说是妹妹却比个姐姐还要当家。她是家中嫡女,而那林老板则不过是一庶子。林家老爷早些年就发过话,家中产业都是嫡女的,庶子庶女除了按月领份例外,一毫也不许沾染。

      一年多前,沈青桠被送到扬州后,景衡放心不下曾亲到扬州知会林壑季。也就是在那时,他遇上林家小姐。景衡那时并未易容,只是戴了帏帽,林凤兮好奇男子为何戴着帏帽,又见景衡的身形极为眼熟,径直揭了他的帽檐。

      这一揭她便瞧见景衡的真容。林家是皇商,林凤兮少时随父入京,曾见过东宫太子,一见倾心,惦念多年。她心知商贾人家难入东宫,只暗暗将人藏在心底。

      执意不嫁熬到花信之年,成了扬州出了名的老姑娘。景衡的死讯传到扬州时,她不敢相信,后来竟当真让她遇见了活着的他。

      林家本就是江南巨富,之后景衡在江南之地能侵吞巨额税银,拉无数商贾下马也都有林凤兮的功劳。

      林凤兮喜欢景衡,这份感情昭然若揭。景衡心知肚明,却置之不理,他安心受着她的付出,却不给她丝毫柔情,偏偏那林凤兮依旧甘之如饴。

      景衡想到林凤兮这些年的纠缠,和林壑季曾经禀告的,她试图杀了枝枝的事,眼中浮现厌恶。

      他冷笑一声,斩钉截铁的拒绝:“不去。”

      跪着的探子提着一口气将林凤兮交代的话接着说出:“林小姐说,今夜,沈姑娘和那位,会去澄园听戏。”

      那位,景衍。呵,景衡心中自嘲一笑,林凤兮可真能掐他的软肋。他许久未见枝枝了,他想去见她,也想看看她和那个男人是如何相处的。

      “好,转告她,孤会去,你退下吧。”景衡冷声对探子道。

      探子闻言脸上浮现喜色,暗暗庆幸能给林凤兮交差了。他恭敬退下,景衡抬手唤了暗卫进来。

      “跟上,待这探子把话带给林凤兮后,处理了他。”景衍话中的处理,就是要这探子的命。

      这探子眼下的作态,已然是被林凤兮收买了,既已如此,景衡自然不会养一条有二心的狗。

      探子欢欢喜喜回去报信儿,并不知道自己注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另一边,沈青桠梳妆打扮过后,便被景衍拉去了书房。景衍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起了给沈青桠画一副画像的心思。他拉着人去书房,将笔墨纸砚悉数收拾出来,又让下人们在院子中摆好。

      而后还非得让沈青桠乖乖立在花枝旁由着她画。

      沈青桠立在花枝旁,久了浑身都酸了,她忍不住暗骂景衍半点不会体贴心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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