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竹引》会发疯的鼠

3、黑云压城城终摧

　　夜里，大雨越下越大，俨有倾盆之意，窗外风雨大作，电闪雷鸣，雨水打在房顶的砖瓦上发出啪啪的声音。
　　智雍站在窗边看着窗外，天空一片黑暗，借着闪电可以看到天空中满是黑压压的乌云，此时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局面。
　　暴风雨的前奏已然过去，漆黑的夜晚，磅礴的大雨，电闪雷鸣大有将这江南小城摧毁之意。
　　智雍不由地叹了口气，该来的终将会来，白家的覆灭已然成为板上钉钉的事情。
　　此时，是去是留，倒成为他此时纠结的事情。
　　他不想就这样离去，今日见到了白家二爷，和他的一席谈话，让他对于这个看起来风流成性，纨绔子弟有了不同的看法，甚至心中都有些惋惜这白家二爷了。
　　这本该是人中龙凤之人，最终却活成了现今的样子，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那半部经书，他未曾见过经书，也不知其奥秘，但他知道，因这本书而死的人有太多了。
　　前有百年前的江湖豪杰，虚无涯阁主，祖虚真人，现有这即将覆灭的白家。
　　在他看来，这不是什么绝世秘籍，反而像是一个索命的恶魔，让人恨多于爱。
　　智雍道人走到桌前，为自己倒了杯茶，随之，一饮而尽。
　　此刻站在桌边，他知道今晚绝对不是一个平静的夜晚，老天爷都在为白家的灭亡而感到不公，发泄着自己的闷火。
　　突然，他听到房顶之上传来沙沙的声音，好似有什么东西从房顶穿行而过。
　　“他们动手了吗？”智雍面色凝重地说道。
　　“去还是不去？”他纠结起来，这件事本就与自己无关，可为何会纠结呢？
　　他想不通也想不明白，索性他打算睡一觉，一觉醒来，可能就是另外一幅场景。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可怎么也无法睡眠，脑海里乱糟糟一团，心里想的全都是未来一定会发生的事情。
　　他的心中一直都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前去帮忙。
　　他想不通为何会这样，他直起身来，坐在床上，看着窗户外面的磅礴大雨，沉思起来。
　　行走江湖，道义为先。这是他从小便学到的道理，也是道一教世世代代传下来的精神。
　　道一教作为正教五门之首，向来奉行着杀奸除害，维护武林正道，近百年来，离天阁的所作所为俨然一副魔教之派，武林中人虽恨之入骨，可却对之又敬又怕。
　　他看着放在床头的拂尘，挂在床尾的三尺长剑，眼光渐渐地坚定下来。
　　他要去救人，哪怕为此葬送性命，这是他心中的正义告诉他的。
　　他下床，将长剑背在背上，拿起拂尘便向着门外走去。
　　屋外的世界，电闪雷鸣，风雨大作，雨水在长街之上汇成一条小溪，最终流入平河之中。
　　此时，空气中夹含着一抹萧肃之气，整个世界都好像变得凝重起来，外面一团漆黑，只有闪电偶尔照亮这个世界。
　　此刻，整个平水城很静很静，只有天公的咆哮响彻在平水城的上空，整个平水城没有一处灯光，好似今夜这是一座死城一般。
　　智雍道人沿着屋檐向着白家方向而去，此刻他虽身穿一身蓑衣可也抵御不了这风雨的侵蚀，没消片刻功夫便已然被雨水打湿。
　　冷风吹过，竟然有一种冻骨的寒意，智雍道人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他停了下来整理一下身上的蓑衣，才又向着白家而去。
　　这一路走来，他已然发觉有数十人或从房顶，或从大街上穿行而过，他们身着黑衣，一个个宛若索命的死神，向着白家而去。
　　不用猜也知道，这些便是离天阁的人了。
　　恰在此时，智雍道人，突然看见白家方向爆发出一片红光，光芒将整个天空都照亮了，熊熊大火此刻宛若深渊之口，无情地吞噬着一切，纵使这飘泊大雨都无法平息。
　　紧接着，便听到一阵厮杀之声，兵器碰撞之音，同时还有爆炸声。
　　“不好！”智雍道人惊道，加速向着白家奔去。
　　厮杀之声响彻云霄，到处都是惨叫之声，智雍道人甚至都看见了一条血河，顺着地势汇入进平河之中。
　　他快步来到白家，此刻，白家大门之处，黑衣白衣杀成一团，火光冲天，尸首遍地，此刻，黑与白就如同两道洪流，彼此碰撞纠缠。
　　可很快的，白色败下阵来，白家大门前已然铺满了一张白色地毯，闪电划过，照亮惨死之人的面相，是那么的惊心动魄。
　　这里彻底变成了一副人间地狱，血河流淌，尸首遍地。
　　白家大门此刻也被攻破，不断有黑衣人冲了进去，院子里此刻也是一副人间惨案，越来越多的白家子弟被杀。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让人极度反胃，惊恐声，惨叫声，刀子划在人身上的声音，幼童的哭啼声，妇孺的哀嚎声，声声撞击智雍道人的灵魂。
　　他抽出长剑，杀了进去，所遇黑衣，皆是一剑，他的良心告诉他不能袖手旁观，坐视不顾。
　　到了院子里，他才算是见识到了真正的人间地狱，院子里到处都是尸体，老弱妇孺，中青壮年，净皆丧命，横七竖八的乱倒一堆，甚至连刚出生的婴幼儿，都无法幸免。
　　哪里都是尸体，雨水已然化为血雨，血河汇聚一团。
　　他怒了，心中一团火在燃烧，他疯了，他的眼睛都变成了红色，他在乱劈乱砍，一切只为杀敌。
　　死在他剑下的人越来越多，他活生生地杀出了一条血路，冲进了内院之中。
　　救人，此刻已然成为奢望，唯有杀人，才是最终目的。
　　他已然化为了血色道人，身上的蓑衣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一身白色道袍也染成了红色。
　　到了内院，同样也是一副人间地狱，残肢断躯到处都是，熊熊大火照亮一切。
　　这百年历史的大院此刻算是彻底毁了，房屋一栋接着一栋燃烧起来，爆炸声，此起披伏。
　　他的疯狂终于被敌人所注意，越来越多的人将他围起，不断杀伐而来，纵使，智雍实力惊人，此刻也因体力消耗过多，而逐渐败下阵来，身上也出现了伤势，就连精妙绝伦的凌虚剑法，此刻也破绽百出。
　　他渐渐恢复理智，知道自己可能要栽在这里，不断杀敌的同时，也开始为自己规划一条逃生之路。
　　终于，让他寻到一处破口，破将而去。
　　敌人紧随其后，在他后面猛追猛打，他开始留意四周的环境，终于被他发现一个极其隐蔽的地洞，他瞬间躲了进去。
　　地洞不大，仅能容下一个少年的体格，无奈之下，只得蜷缩其中，屏住呼吸，等待追兵的过去。
　　许是杀伐的累了，他闭上双眼，眼角滑落一滴眼泪，脑海里到处都是那地狱一般的景象，心中的怒火再次燃起，理智却告诉他，唯有躲，才是上上之举。
　　白家已经完了，黑云压城城终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