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先进化》木芨道

2、降临

　　现在是白羊历一二零二年初始，越来越多的人相信，这次小行星来临，是神明的礼物。

　　虽然人类已经可以捕获太空星体，但是像这颗小行星这般巨大的体积和质量的，并且远在太阳系外外侧进行引导的，还是头一次。

　　这颗小行星被发现后，已经经历0.5光年的减速过程，两百多艘“盘古级”运输舰和近三分之一部署在的太阳系边缘中的中继战舰一起，保障着这颗小行星进入奥尔特云。进入太阳重力边界之后，还要经历1光年左右的校准轨道过程和小行星规避任务。直到进入大约2AU的火木小行星带。感谢木星的牵引，并没有多少小行星由于人类所捕获的大质量星体的引力，而入侵地球轨道。即使一些脱离轨道的彗星也被驻守在近地轨道的“域守级”战舰击碎。一切都如期而至，这颗承载人类进化希望的小行星已经来到了人类肉眼可见的范围。

　　「注释：太阳系半径约为100000AU，1AU为一个天文单位，即地日平均距离。一光年约为63240AU，奥尔特云约处于距太阳10000-100000AU的位置，是太阳重力边界。柯伊伯带位于距太阳30-50AU的位置。」

　　科学理事会的权力中心探讨着，为什么“中枢”放纵甚至支持民众间流传着的关于“神明馈赠”的流言。在面对全民狂欢的浪潮里，即使是位高权重之人的话语，也微不足道。

　　科学理事会的任务重心已经从几百年前的“维护中枢”，变成了现在的“中枢口谕的解释人”。“中枢”的支持，使得所有争议失去了意义。

　　科学的信徒客观地认为，“中枢”的支持，代表着不论发生什么情况，人类一族都有能力解决，这是反复演算的结果。更何况，这颗小行星上有着一种活性金属，是未来人类进化的关键。

　　即使再不济，常年在轨道驻扎的“域守级”防卫舰足以击溃入侵陨星。而“自明教”的商人们早早便开始利用这次事件的节日气氛，铺天盖地宣传他们的商品和资源，从消费者的手里汲取各种类型的积分货币，愉悦地看着账户上，疯狂滚动上扬的积分数字。这场狂欢，是所有信仰者共赢的机会。

　　没人在意“中枢”想要什么。反正都是为了人类好。

　　欢呼声盖过了所有疑惑，人们涌上街头。孩子们不情愿得被父母从游戏的世界里唤醒，满脸通红地扭捏着杵在街边角落，任由大人们的狂热高呼。年迈的老人们，历经百年寿命，早已看淡浮华。他们微笑着说道：

　　“别看了，人多，我都见过好多次了。”

　　说罢，头颅微微上扬，侧过头去，但是眼角依旧瞥着天边这次不同寻常的蓝绿色光点。说实话，这次的情况在这些老年人的人生里依然是第一次。与街边孩童不一样的，仅仅只是多一分自以为是罢了。

　　主教在广场的中央，全世界的通路电视和PDA实时传达着如此盛况。在这个以“中枢”为主的世界里，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么多人走在街头了。随着小行星的接近，逐渐减速，主教高呼着：

　　“敬爱的神明，自然，这是馈赠，这是馈赠！”
　　人群高呼着：
　　“馈赠！”
　　“馈赠！”
　　“馈赠！”

　　声音盖过了扩音设备，盖过了各种通路设备。

　　“那颗星星到底是什么？那上面有什么呀？”一个双马尾的女孩子疑惑得向那虔诚的母亲问到。
　　“那是神的礼物，上面有一种有生命的金属，将会带领我们走向进化。”母亲的双眼里闪烁着天边的蓝色光点，看不出一丝恐惧。
　　“那不是有人说我们就是神吗？”
　　“那些人太自大了。”
　　“那“中枢”不也是神吗？”
　　“谁告诉你的？”母亲举起女孩“这宇宙，这天地，才是神。是上天赐予了我们生存的权利。”
　　“那为什么……”女孩语言又止。
　　懵懂女孩的心里，不知道充满的是什么情绪，只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只有疑问没有思考是没有价值的。

　　天外来客抵近，即使未进入大气层时，巨大的质量已经开始影响潮汐，只是这些地理变化早被“中枢”预料到，在人类的巨型堤坝面前，一切都是可控的。

　　按计划，五百多艘“舡级”勘查运输舰抵近陨星，开始回收开发计划。和普通的回收计划不同的是，这次一次性使用了地球在役的87%的“舡级”勘查运输舰，甚至发布“指令悬赏”，不计其数的商人的私人运输舰也被征用，用来运输这些珍贵的资源。

　　在陨星的岩石层里，流淌着一种软体流质，在太空环境下，和岩石的金属颗粒时而结合时而流动，改变着陨星本身的磁力场。他们把这些特殊液体称为“进化凝胶”。在地球的岩石层里，人们曾经发现过这种凝胶，它可以修补人类细胞分裂的损伤，足以让人类的寿命提升到300年。在人类探索宇宙的历程里，时间，才是最宝贵的资源和货币。

　　正如“优先积分”经济制度下一样，劳动时间成为度量物体价值的指标。人类使用积分消费，如同在用自身生命的长度换取生命的质量。正因如此，这种“凝胶”，成为了最宝贵的资源。现在有一颗陨星将这份大礼送上门。在如此高价值的资源面前，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大家称其为“馈赠”了。

　　凝胶装上船体，在近地轨道上，被捕获的陨星在地球的引力下有规律地做着绕地运动。没有什么不一样，大家都认为这一次只是一场简单的捕获开采活动。

　　历时数月，动用了数百艘“舡级”运输舰，将“进化凝胶”悉数装入了人类的地球最大的海底资源存储地——“瓦努阿图存储器”。这平静的数月，人们已经放下了所有疑问和争议。这又是一次“中枢”的正确决策。

　　白羊历一二零二似乎平静得又要过去了，“中枢”再次完成了它的使命。

　　白羊历一二零二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南贤泗洋海底的一阵骚动，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瓦努阿图存储器”泄漏了。大约三分之一的“进化凝胶”流进了南贤泗洋。

　　“可惜”，这是几乎所有人的对这次事件的简单评价。如同前些日子由于意外坠毁事件，在木星红斑里牺牲的科学理事会监理官“卡氏配侯”一样，人们简单地瞥了一眼报道，说了声可惜，便没了然后。因为“中枢”会选择适当的人选来接替这个岗位。有“中枢”在，个人的生死存亡，不会影响到这个社会的正常运转。人们也无需担心了。

　　白羊历一二零三年一月一日，南贤泗洋，一艘执行深海城市群建设计划的“礁岩级”潜艇沉没，未发现残骸。由于当地暗流频繁，这次事件被认定为是暗流袭击。

　　白羊历一二零三年一月六日，勃伦洲比顿堡近海，一艘商人渔船在近海沉没，残骸在数百海里外的海岸发现，该起事件被认定为极端天气。

　　白羊历一二零三年二月九日，航平洲宗棠，海岸边出现异常死亡的鹿群尸体，最后被认定为当地流浪狗的捕猎行为。

　　白羊历一二零三年三月六日，吉津洲溪渡，一场罕见的大火在各个地区肆掠，火灾后，出现异常的动物类型尸体，四周异常生物目击报告事件增多。为此，“中枢”派遣了“白濛”检查小组对当地异常死亡生物的尸体进行检查。

　　“搞什么？动物尸体什么时候也是我们的活了？”
　　“虎刺师哥，这次的情况报告你又没看？”
　　“木荷，那些“中枢”写的文件，不会有真相的。”师哥掐灭了手上的烟头，搭在工装裤上的手不自然地抖动着。
　　“你小心点，烟头没掐灭的话，下场大火就是你的锅了。”师妹木荷卷起自己的裤脚，踮起脚尖，扎紧马丁靴，“白芨，占春，姐妹们你们快点，“中枢”要我们三天之内回去报道呢。”

　　“这烧焦的味道，有点香。临时抽调，加入你们白濛检查小组，还请多指教！”棣棠扶着枝桠，站在树杈上，“终于，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