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往事》理论出发

1、第一章 尘封

　　这是一个关于我的故事，我叫陆羽嘉。
　　我出生在八十年代初，我的父亲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工人，母亲是大学教师，还一个比我大三岁的姐姐，陆羽薇。
　　父亲和母亲文化水平差异很大，若不是十年浩劫，我想他们不会结合在一起。
　　母亲的老家本不是青城的，因为当年的五七“反右”，姥爷一家人便被下放到青城。姥爷和姥姥之前都是教师，所以十年浩劫开始后，他们的日子很不好过。
　　听说母亲年轻的时候长得很漂亮，但是因为成份不好，常常觉得做人抬不起头来。当年父亲是根正苗红的工人阶级，在青城的兵工厂工作，每个月能拿不少的工资。
　　母亲那时也在那里当帮工，父亲看母亲长相漂亮，又有大家闺秀的气质，便主动追求母亲。就当时而言，母亲这种家庭里走出的姑娘，谁看得起，好不容易遇上一个愿意娶自己的，母亲便也嫁了。
　　在恢复高考制度的第二年，母亲便考上了大学，后来姥姥姥爷也恢复了工作。母亲上大学前便已生了姐姐，大三时又休学一年生了我，所以母亲大学毕业后，便留在青城的一所大学任教。
　　父亲脾气暴躁，咋咋呼呼，母亲温柔知礼，文静和气。父亲闲时喜欢喝酒打牌，而母亲则喜欢读书写字。父亲常常说母亲是“资产阶级小姐”做派。两个人性格不合，母亲对父亲也冷淡些，父亲便说，一回来家像对着一个死人一样。后来父亲的厂子效益不好，他人也渐渐颓丧，最后竟然迷上了赌博，三天两日的跟母亲要钱。母亲不给时，父亲便于母亲争吵，甚至大打出手。
　　母亲面对这样的婚姻，伤心绝望，日日叹气，以泪洗面。后来，她便和父亲分居了。她怕父亲找她来要钱，也怕他们这样日日争吵影响了我和姐姐。
　　好在我和姐姐的学习成绩都不错，我们也都很同情母亲。我当时真的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赌博，为什么要天天和母亲争吵。母亲面容清秀精致，性子温柔，善解人意，又有几分才气，为什么父亲不喜欢？我和姐姐早就有约定，一定要努力读书，将来自己挣钱，让母亲过上更好的生活。
　　我和姐姐虽都不忍心让母亲过得太苦。可是那时候我还小，姐姐又是女孩儿，真的帮不了母亲什么忙。
　　大概是我上初一的时候，有一个周末，我和姐姐都在里屋学习，只听见门砰地一声响，父亲便进来了，父亲来我们这儿一定是赌输了要钱的。当时母亲说不给，两人便吵了起来，我和姐姐在里屋听见他们吵架，两个人心里又难过又害怕。
　　我听着父亲的骂声逐渐大起来，便有些不安地对姐姐说：“姐，要不我们出去拦着吧，我怕妈妈吃了亏。”
　　姐姐眼里含着泪，朝我点了点头。
　　我刚推门出去，就看见父亲的拳头打在母亲身上，嘴里还振振有词道：“要不是当年老子看得起你，你能有今天？你还敢不给老子钱！”
　　我看见父亲这样，赶紧就跑上前去推父亲，一边哭着一边喊：“你走！你走！不要来我们家，不要打我妈妈！”
　　父亲听我这样说，就更加生气了，吼道：“你们家？你家不是老子家？”他又怒气冲冲的对着母亲道：“瞧你教育的好儿子！都不认爹啦！”
　　说着便把我拖在一旁，我当时只怕母亲受了什么伤害，就一直发了狂抓住父亲不放，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冲着父亲吼道：“你滚！你滚！不要欺负妈妈！”姐姐也在一旁护着母亲。
　　父亲见我这个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手边的扫帚就往我身上打，红着眼骂道：“小兔崽子，老子养你这么大，你敢骂老子！”
　　我虽然觉得身后一下一下的打得很疼，当时只顾着死命的拽住父亲不放，哪里还管得了别的事。当时我只是想，我自己挨几下没什么，只要他不打母亲就行。
　　母亲看着我挨打也急得落了泪，哭道：“你打孩子干什么！你要多少钱？我给你！”
　　后来，父亲气呼呼的拿着钱走了，只剩下母亲搂着我和姐姐落泪。
　　母亲摸着我的头，哽咽着道：“羽嘉，疼不疼？让妈看看打着哪儿了？”
　　我听着母亲这样说，心里更是难受，眼泪便滴滴答答的掉的更凶，抽抽噎噎了半天，才道：“不疼。”
　　晚上睡前，母亲到我的房间看我，我已经铺开被子躺下了，见母亲进来我便闭上眼装睡，母亲轻手轻脚的来到我床边坐下，摸了摸我的脸，又掀开我的被子，要看我的伤。我赶紧拽住被子不让看，母亲却把我的手拿开，道：“听话，让妈看看。”
　　其实我当时只顾着护着母亲，也就没顾上疼，后来父亲走了我才觉得后背和屁股都热辣辣的疼。
　　母亲看见我后背挨打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块青，她抬手轻轻触摸了一下，却感到我身子一抖，耳根也随即羞的泛红，母亲便也不好再看了。
　　母亲替我盖上被子坐定，却是又要落泪，看母亲落泪我心里也不是滋味，只能强装着笑了一下，道：“妈，没事儿，你儿子是男子汉，不怕疼。”
　　又过了两年，听说父亲在外面有人了，闹着要和母亲离婚。其实，我想母亲早就想跟父亲离婚了吧。她苦苦维系这个家庭，也是为了我和姐姐，现在既然父亲提出离婚，母亲也就同意了。
　　因为父亲是有过错一方，那时父亲的厂子当时已经破产了，他根本不想抚养我和姐姐，而母亲是大学教师收入稳定，所以，我和姐姐的抚养权就判给了母亲。
　　那个时候我初中毕业，以优异的成绩考到了青城市的省重点中学。而姐姐正要读高三，姐姐的志愿是考取厦门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