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反派从良了》白洛晚

8、第8章

　　南华山宗门规矩甚严，若说是因为偷学了宗门禁术，且一下子学了这么多而被放逐也不算奇怪。

　　白衍缓下神情，但依旧皱着眉问道：“你为何要偷学禁术？”

　　陆青川回道：“我就是一时昏了头。”

　　“所以，你都学下来了？”

　　“学下来了。”

　　白衍有些不敢置信，十六岁的少年才刚结丹，竟然把一方宗门中的孤本禁术给学下来了，而且一学还是三本。

　　这不是天纵奇才是什么？！

　　陆青川讨好地看着他，：“别生气了好吗，我真的知道错了。”见他沉默不语，立马换上痛心疾首的表情，“我时常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懊悔不已。”

　　“罢了。”白衍看着他，眸中带着几分复杂，“既然不是因为杀人放火而被放逐，并非是十恶不赦之人。”

　　“你不会赶我走了？”陆青川小心翼翼问道。

　　“我还是那句话，能护你一时，却不能护你一世。你既然会些手段，日后也不怕遇上什么不测。”白衍居高临下瞥了他一眼，随后走向身后的丛泽。

　　不多时，白衣身影又出现在他面前。

　　陆青川怔怔看着面前的人去而复返，他以为白衍就这么抛下他走了呢……

　　白衍是去丛间低泽处找水，用蕉叶舀了一瓢捧了回来。然后就蹲下身，替陆青川脱下他的靴子，撩开裤脚，露出腿上那五道冒着黑气的血窟窿。

　　“傻不傻，受了这么重的伤不知道叫疼？”白衍深吸了口气说道。

　　“你不生气了？”陆青川凝望着他的眼睛，不答反问道。

　　白衍叹息：“不生气了。”他低下头，用水清洗着少年腿上的污秽。

　　心中生出一股说不清的感觉，又酸又闷，还参杂着一丝心疼和无奈。

　　“嘶……”

　　“忍着。”

　　“唔……好疼！”

　　“忍着！”

　　“白衍，我疼！”

　　“都说了忍着！”

　　终于，上好了药，包扎好伤口。

　　白衍抬眸看去，少年红着一双眼睛，满是委屈地看着他。

　　空气有些凝着，经过刚才的盘问和回答之后，此刻二人都陷入了无话状态。

　　“你……”白衍有些尴尬。

　　“我、我好多了……”陆青川轻咳了下，腼腆道，“谢谢你。”

　　“你现在腿伤了不宜走动，先在这歇下吧。我去林中找些吃的，再拾点干柴过来生火。”白衍起身，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

　　陆青川整出了一处干净的地方歇了下来，默默望着不远处生火的那人，苒苒火光将他原是俊雅的面容衬得凌峭了几分。他的动作也很儒雅，拾柴入火时会轻挽袖口，支颐守在火堆前不时翻挞着火苗。

　　在这片凶山恶水中，他那一袭白衣始终齐整干净，宛如书画中的俊俏公子般翩然绝尘。

　　白衍他……在这片境域里头显得格格不入。

　　陆青川累极了，就这么安然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他感觉有人走了过来，在他身上搭上了重物，然后那人缓缓走远……

　　“白衍。”他在黑暗中挣扎着要醒来，猛地一个激灵，就坐起了身，额上顿时布满了虚汗。这时才发现自己身上搭着的正是白衍那件天青色的斗篷，再四下张望时，果真没有了白衍的踪影。

　　他扶着树缓缓爬了起来，试着向前走了一步，腿上蓦地传来钻心的痛意。

　　陆青川倒吸了口凉气，咬着牙一步一步挪动，来到丛边。

　　一眼望去，远处是赤红一片的尸血河畔。狂风在耳边呜咽，天际适时的落下了泠泠冰雨。

　　陆青川看到了那道倾长白影就站在河畔前，墨黑的长发在风中扬起，月白衣袂上下翻飞。

　　临骁自他手中飞出，立于河面上，剑身发出一丝寒光。

　　白衣男人面容肃冷，嘴里念着诀，忽地凌空起身，一把握住临骁宛如飞箭般径直朝着河中落下！

　　轰——

　　一道雷霆万钧自河底乍响，无数道淡黑色阴魂叫嚣着自河面涌出，然而刚飘出河面就已是魂飞魄散。

　　陆青川紧紧抓着身侧的灌棘，直到那袭白衣自河中缓缓走出才松了口气。回过神时，手上传来微微刺痛，一道划痕落入眼帘。

　　他叹了口气，缓缓转过身，又慢慢挪着步子回到了刚才歇息的位置上。

　　将斗篷拉过头顶，蜷缩起身子闭上眼睛……

　　一阵阴鸠掠过天际发出的桀叫声吵醒了睡梦中的少年，他微微翻了个身——

　　“嘶……”他呻|吟了一声，从地上坐了起来，看了眼不小心压到的伤口，好在除了痛点也没什么异常。

　　抬眼望去，白衍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就倚在离他不远的大树旁假寐，垂落的鬓发掩着他的脸庞，这般看着很是勾人心弦。

　　就在他目不转睛盯着人看时，白衍也缓缓睁开眼来，转动着逐渐清明的眸子与之四目相对。

　　陆青川向着他露出一个笑容：“早啊。”

　　“……”白衍瞥了眼黑沉的天色，虚咳一声淡淡问道，“腿好些了吗？”

　　陆青川点头：“嗯，你的药挺管用的，才一晚上就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尸血河里的枯骨有很多是当年的天族人和魔族人，你若是被他们伤了，恐怕不是那么好恢复的。”白衍沉吟道。可惜如今受限于此，他身上带的药不多，想到此，他的心绪有些低沉，看了眼陆青川又道，“若是腿上有了异样，要及时告诉我。”

　　又休整了片刻后，二人重新启程上路。

　　白衍为他削了一节树枝，做成拐杖让他拄着慢慢走。

　　这一路过来，人烟渐渐多了起来，不时的看到几个身形高大、面神凶煞的人。

　　这些人虎视眈眈看着他们，眼神中透着森冷，不过仅此外，再无其他动作，想来是看着白衍这一身不凡之姿和腰间的临骁，颇有些忌惮。

　　因为下过雨，路上泥泞湿滑，陆青川走起来有些费劲。

　　正当他吭哧吭哧跟在白衍身后时，前头的人忽地停了下来。

　　“哎呦。”陆青川一头撞在他的背上。

　　“……”白衍抬手扶住他，“我背你。”

　　“不用不用，我还能走。”陆青川摆摆手。

　　“你这乌龟似的挪步，恐怕没个十天都到不了夜狼坡。”白衍无奈道，“这一带泥路难走我背你。”

　　“这多不好意思啊。”陆青川抿唇笑了下，人却自觉地上了路旁的一块矮石上，等着白衍走近。

　　虽是十六岁的少年，但他生得清瘦，白衍又高出他大半个头，所以背起来并不费力。劲瘦有力的手穿过他的腿弯将他整个人背起，陆青川伏在上头，隔着单薄的衣料能感受到身下之人透着温热的背脊。

　　怦、怦、怦……

　　少年的心脏贴在白衍的背脊上像是脱缰的野马般跳得欢快，耳畔吹拂着他温热的鼻息。白衍敛眸，抿了下唇，向着前方走去。

　　陆青川则一心在他背上念着清心咒，他现在有些激动，他怕自己因为心驰荡漾而起了反应，届时再被白衍发现了就尴尬大了。

　　于是郁遂地想着，唉……靠近他，真是件既开心又痛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