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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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大家都来看，这儿有脚印。”
溶洞外响起嘈杂的人声，随后杂乱的脚步由远及近。
陆青川咬紧牙关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抬眼看去，只见三五个身穿蓝底白缎、脚踩覆云黑靴的少年走了进来。
“陆师弟在这，快！快去禀告宗主。”
“啊，你们快看，陆师兄的脖子和手！怎么会这样！”众人瞧去，果然见他脖颈和手臂上出现了几条黑色经脉纹路。
与此同时，陆青川看着眼前这几个少年，皱了皱眉。
衣着服饰分明是风雪境的弟子，再细瞧之下，这几人眉目甚是熟悉。
为首掌灯的男子，不正是他昔日的大师兄——
“纪樊？”他喃道。他不是死了吗？当初被自己一剑劈成了两段，死在砚青殿中。
纪樊看着他，满脸的惊惧，连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陆师弟，你、你怎么可以私练、练邪功呢？”
“我……”陆青川先是一愣，随后猛地抬头，目光灼灼盯着纪樊，冷声道，“你说什么？”
“你、你别不承认了。”纪樊脸上浮现出又是惧怕又是兴奋的表情，指着他和一旁的古籍冷哼道，“人赃并获，等见到宗主，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说话时，外头传来一名弟子的声音：“纪师兄，宗主让您带陆师兄去砚青殿。”
“知道了。”纪樊扬声应道，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少年，眼底划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
而此时的陆青川，一把抓起身旁的古籍，定睛看去。
《天邪子午功》
！！！
他浑身僵冷了起来，那些久远的回忆犹如冲破封印般涌入他的脑海中，醍醐灌顶的刹那令他全都想起来了。
这里是断雪山后崖的一处溶洞，那年十六岁生辰一过，宗主让他去慧心室挑选适合自己今后修炼的功谱。
“青川，你筑基之时，本座便看出你适合修火、土灵根，若是潜心修炼，相信你假以时日定有大乘。”风雪境宗主于少卿如是道。
“多谢宗主。”那时的陆青川难得听到一声夸赞，不禁微红了脸，挠着头踌躇道，“弟子斗胆，可否请宗主明示，去了慧心室该选哪本功谱？”
于少卿沉吟片刻说道：“你修习时日短，根基尚浅，但贵在结出的金丹浑厚，日后潜力无限，就拿天字格第五排第二格中的《天寅子午功》吧。”
陆青川一怔，随后心头涌出一阵狂喜。
慧心室中的书卷经文素来分有‘天、地、人’三格存放，‘人’字格中存放的书籍基本都是修炼入门功法和一些门派历史事迹典籍；‘地’字阁放置的则是众弟子结丹后的修炼功谱，上三格放高阶功法、下三格子放低阶功法；至于‘天’字格中的书籍，一般只有宗主和长老才能动的，甚少传出有弟子可以翻阅‘天’字格的书籍。
“宗主当真让我去拿‘天’字阁的功谱？”他欣喜道。
于少卿淡淡一笑：“去吧。”
于是他兴冲冲去了慧心室，到了‘天’字格取走了第五排第二格中的‘天寅子午功’，随后来到后崖寻了处僻静的溶洞，迫不及待的运丹练功……
再之后发生的事，便和陆青川如今眼前的景象一模一样。
察觉出不妥之后，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脚，紧接着又粗暴地拽开衣襟看了眼胸膛。
怎么是一副清瘦得没几两肉的架子骨？还有他身上那些斑驳的伤疤呢，怎么都不见了？
正当他目露凶光，想要扒下玉封，扯开□□看一眼时，纪樊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以为他是练邪功走火入魔脑子出了问题，抽了抽嘴角喊道：“来人，把他带走。”
陆青川就这么被几名师兄弟架起了身子拖回了砚青殿中。
……
直到进了殿，被人扔到于少卿面前时，他满脑子还是如同缠了一团麻线般，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他不是应该在天门里的四方诛邪阵中吗？
他还拿到了传说中的白玦剑，自此后沧泽大陆、上天入地再也无人能与他媲敌。
眼下是怎么回事？他夺舍了……还是重生了？！
这里是风雪境，他们依旧叫他陆青川，这样的场景他曾经经历过……
“为什么！”意识到重生这个可能性恐怕是真的之后，他忍不住握紧拳头愤声大吼道。
凭什么他历经磨难、千辛万苦打开了天门，眼看马上就能站在高处睥睨那群如蝼蚁般的仙盟众生、救回自己所爱之人，一眨眼的功夫却出现在这破地方，要重新经历这场噩梦的开始！
殿中之人被他吓了一跳，看着他皱眉道：“什么为什么？”
陆青川抬眼瞥向来人，紫衣长袍，一脸的威仪之像，正是风雪境宗主于少卿。
“没什么。”他忍着痛楚运转了一□□内元丹，眸中划过一丝失望之色后，压下满腔的愤慨低声道。
于少卿看着他，脸上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叹息道：“青川，你可知错？”
“我何错之有？”他咬牙冷声道。这话和前世十六岁的他回答得如出一辙，不同的是当年的他满是惊慌失措，而如今，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道。
于少卿眉头紧皱，语气中不免多了几分凌厉：“你私自拿取禁阁之中的《天邪子午功》还不承认？”
妈的，他就知道于少卿下一句话要说这个，陆青川忍不住在心中啐道。
“我没有，我拿的是‘天’字格的《天寅子午功》。”
下一刻，一本古籍就砸在他身上，一旁看热闹的纪樊讥笑道：“那这本是什么？别告诉我是陆师弟你眼花拿错了功谱，虽然《天寅子午功》和《天邪子午功》只是一字之差，但一本在‘天’字格，一本在禁阁之中，总不会是师弟梦游拿错了吧？”
陆青川眯了眯眼，对于纪樊的挑衅，他只是在心中冷笑，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因为，这事直到现在他也想不明白。当初，明明他是从‘天’字格拿出的《天寅子午功》，可等他被找到之时，那本功谱却变成了《天邪子午功》，这其中到底是何缘故，他说不清，可他心中有怀疑的对象。
他看向纪樊，这位宗门大师兄，自他被师祖从外头带回来后，便处处针对他、常常给他使绊子。看他现在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这件事十有八九也与他有关。
可是前世当他指着纪樊向于少卿控诉他的怀疑时，于少卿并没有相信他。
于少卿淡淡看着他，说道：“没有宗主和长老的玉令，纪樊如何能进得了‘天’字格，难道说是我这宗主叫他去诬陷栽赃你的？”
陆青川霎时哑口无言，后来于少卿满是失望又道：“陆青川，本座一直觉得你天赋秉异、本性纯良，是个可塑之才。谁知你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纪樊还在一旁使劲煽风点火：“好一招偷梁换柱，你以为将‘天’字格中的《天寅子午功》放到禁阁之中，又将禁阁的《天邪子午功》偷偷取走，便可瞒天过海？真是愚蠢至极！”
陆青川坐在地上想着，后来呢……
后来他怒不可歇，从地上爬了起来，发了疯似的一把抽出于少卿挂在殿上的碧涛剑向着纪樊那张丑恶的嘴脸劈去。
汹涌的血珠从两截躯干中喷涌而出，溅到了他的脸上，迷住了他的眼。他在这一片血雾中看到于少卿震惊不已的神情，随后传来一干弟子失声尖叫，在后来，他便晕了过去。
他杀了纪樊，而且是当着于少卿的面杀人，死的还是他的弟子，陆青川的下场可想而知。
原本，私练邪功、发现尚早的话，依照宗规只是逐出风雪境便罢了，可如今闹出了人命，于少卿自是要他一命偿一命的。
要不是他的师祖、于少卿的师尊天烛清及时赶到，他陆青川早就凉了。
“少卿，青川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他的为人我自是清楚，老夫信他不会做出盗取邪功之事。”白眉白须的老人清声说道。
“即便如此，他怎么可以因此出手杀害同门师兄！”于少卿满眼通红，心中的怒火令他对着自己的师尊也拿不出什么好脾气说话。
天烛清怜悯地看了眼失魂落魄的陆青川，叹息一声：“这些年，纪樊如何对待青川的，老夫都看在眼里。但他杀人是事实，此事老夫也无可辩驳。”说着他向着于少卿虚行了一礼，“但请宗主看在老夫面子上，饶青川一命。”
“师尊。”于少卿微怔。
“就将他放逐长夜墟吧。”天烛清闭上眼，声音中带着一丝苍老，“日后是生是死，便看他的造化。”
长夜墟，那个地方是陆青川心底最深处的恐惧。永无止尽的长夜、厉如刀峭的罡风，堆积成山的尸骨，在那儿只有强者和弱者的区别，想活下去就要踩着别人的头颅一步一步往上爬。
前世，他的性情就是由那儿开始逐渐变得狠戾乖张。
这一世的他，失神地看向不远处的碧涛剑，他还没有动手杀纪樊，一切都还有救，
他是打心底不愿再去长夜墟那个鬼地方的……可前世就是在那儿，他遇到了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人，尽管后来那个人永远长眠在了长夜墟。
陆青川放在身侧的双手握成了拳、指节泛白，额上竟浮出一层冷汗。他在犹豫、在挣扎，究竟要不要重蹈前世的路。
一旦下了手，他便是万劫不复，那些数不尽的艰苦岁月他将再次重历一遍。说不准还要再次经历那个人死去时的痛彻心扉。
不、不要了……
他喘着粗气，喉头微哽，眼梢渐渐泛了红。
他不愿再经历一次，就当他懦弱，当他自私好了。既然上天让他重活一次，他选择当个平凡的人，假如被赶出风雪境，那他就平庸地过这一辈子就好。
这样想着，他渐渐泄了浑身气力。
于少卿又问他：“事到如今，你还不认错？”
陆青川敛了眸，扯唇苦笑：“弟子，无话可说。”
“即是无可辩驳，来人将他压入地牢，明日午时，施二百戒鞭，逐出风雪境。”于少卿沉声道。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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