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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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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寨子名为黑风寨,寨子不大人也不算多,可一个个皆为悍匪,一个能打十个。寨子的首领是兄弟二人,一个是虎背熊腰的大汉,名唤鲁魏,另一个则是闻灼。
闻灼晏辞是见过了,至于这鲁魏,马上也能见到。
闻灼果然遵守了他的承诺,到晚间特地带了套粗布麻衣来瞧温婉,将她打扮成了男子的模样带在身边。还特地叮嘱她低头不语,不要与鲁魏对视,以免被瞧出端倪。
晏辞盯着闻灼的后脑勺发呆,一时想不出闻灼为何这样待她。她本以为他穷凶极恶,都已想好了如何对付他,谁料他还真有几分君子的风范。
大堂内点了红烛贴了喜字还铺了红妆,众人脸上都挂着笑意,或是揶揄或是好奇,皆探头探脑地瞧着,颇为急切地想瞧瞧新娘子和新郎官。
门口穿着红衣的年轻男子踮脚眺望了一下,手中的火折一点鞭炮便噼里啪啦地响,众人大呼:“新人来喽——”
一身喜服的大汉眉开眼笑地踏进屋中,还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抱着被盖头挡住了脸的新娘子。他走到红烛前将新娘子放下,晏辞这才瞧见她裙摆下被绳子捆住的双脚以及袖中同样被捆住的双手。
“吉时已到——”一个面露富态的土匪充当傧相喊道,“一拜天地——”
鲁魏高兴地拜着天地,转头见身边人并不肯拜,脸色微微一变伸手去拽她,那人才勉强拜了。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每躬一次身,后边的土匪便低一次头,妄图看到盖头下新娘的脸。恰逢风来,撩了撩新娘子的盖头,有人矮下身去瞧,瞥见盖头下的面庞忍不住惊叫一声。
“怎么了狗蛋,是大夫人太漂亮,把你惊着了吗?”身旁人出声调侃,嘻笑声在大堂里响起。
被唤作狗蛋的人脸色变了又变,指着新娘子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半句话。鲁魏隐隐觉得不对,一把掀开新娘子的盖头,露出了那人的脸,众人看了皆是倒抽一口凉气,心道大当家的口味这般重了吗?
晏辞见鲁魏撩盖头便定睛去瞧,待瞧见时也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一声笑卡在胸腔,闷闷的。
盖头下的不是南秋,甚至不是女子,而是被胭脂涂得如鬼般的云昭。
云昭听着众人的笑声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你是谁?把我的新娘子弄到哪去了?”鲁魏皱眉。
“哎呀,人家就是你的新娘子啊死鬼,人家擦了个妆你就不认得了。还说什么山盟海誓啊,都是骗人的,你这个负心汉!”云昭撇嘴,勉强举起双手擦了擦眼泪。
鲁魏大怒,喝道:“你放屁!”
云昭皱了皱眉,轻啧一声,手脚的绳子应声崩断:“真没礼貌,你才放屁呢。”
众人总算意识到不对劲了,急忙将云昭团团围住。
“说,你把我娘子藏到哪里去了?”鲁魏质问。
“你放屁,她何时成了你娘子了,好不要脸!”云昭面色一沉,话音刚落抬脚便踹上鲁魏的胸膛,直踢得他踉跄后退。
大堂里迅速乱成一团,闻灼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打得措手不及,他急忙起身将晏辞护在身后扫视了一下四周:“你慢慢往门口走,趁没人注意便快跑去躲起来。”
他说话时晏辞正在想着南秋应当是安全了,待回过神来大堂里的尖叫声已经是此起彼伏。她的目光落在远处的柱子后的人影上,眉头轻皱,总觉得有些眼熟却来不及多想。
闻灼带着晏辞往门口挪动,还未走几步便见门口又冲进来几个人,定睛看了看才发现有一个人眼熟得很,不正是和晏辞一道被抓回来的应霄吗?
闻灼还没来得及多想,便见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子站在门口冷眼瞧着大堂内的闹剧。他身后涌出一大批人将大堂内的土匪团团围住,众人不得不停下观察此时的局势。
“你又是谁?”鲁魏有些烦躁地摸了摸脑袋问道。
“你是黑风寨的大当家?”君屹问道,见鲁魏点头才继续道,“我是谁不重要,我此行是想向大当家的讨几个人。”
鲁魏默了默,抬眸看他:“谁?”
“堂前穿着喜服的人。”君屹抬抬下巴示意。
鲁魏转头看向云昭,一脸的不虞:“凭什么?”
君屹轻笑一声抚掌,身后的林慕立刻将几个土匪带了进来。
“一命换一命,这很公平。”
“好。”鲁魏咬牙应下。
“还有一个人。”君屹的目光在大堂内扫了扫,最终落在了闻灼身后灰头土脸的晏辞身上,指尖点了点道,“她。”
鲁魏不解,偏头看过去,迷茫地看着那个未曾见过的人,刚想点头便见那人被闻灼牢牢挡住。
君屹对上闻灼警惕而富有占有欲的目光不禁冷下脸来,嘴角的笑意瘆人:“还请这位公子将在下的人还回来。”
“你的人?你如何证明是你的人?”闻灼嗤笑一声。
“你身后的是在下的妻子。”君屹目光幽深,“阁下即便要抢人,也不能毁人姻缘吧。”
闻灼一愣,转身看着晏辞问道:“他是你夫君?”
晏辞沉默,眉心微不可闻地皱了皱,还未点头便听闻灼大声问道:“夫君又如何?只要她愿意跟我,她便是我的压寨夫人!我问你,你愿不愿意跟着我?”
闻灼一脸期待地望着晏辞,等着晏辞回答。
晏辞愣住:“不愿意。”说着便要往君屹那里走,却被闻灼扣住了肩膀。
“小心!”君屹话音还未落便见晏辞眸光一冷,抬手攥住闻灼的手腕反身一拧,只听咔擦一声,闻灼的胳膊脱了臼。
君屹悻悻放下因担忧抬起的手。
闻灼错愕地看着周身气势与先前截然不同的晏辞,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反倒是晏辞有些苦恼地按了按眉心,重新伸手抚上闻灼的胳膊,将他错位的骨头接了回去。
“谢谢你的烧饼。”晏辞微微颔首。
闻灼一脸的怅然若失,不敢相信方才还红着眼眶让他放自己走的人转眼就卸掉了他的胳膊,这世上的女人果真是可怕。
“殿下。”南秋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心疼地擦了擦她脸上的灰问道,“殿下没事吧。”
晏辞摸了摸她的头问道:“你可受伤了?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别怕,我给你报仇。”
“没有。”南秋摇头。
君屹无视失魂落魄的闻灼看向鲁魏道:“我想换的人都已换回来了,就不叨扰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畅通无阻地离开了黑风寨,留下一寨子的人恨得牙痒痒。不仅亲没结成,就连喜气都没弄没了。
鲁魏的目光落在闻灼身上冷哼一声:“二弟,你就没有什么想同我说的吗?”
闻灼仍是一脸的呆样,良久才道:“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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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黑风寨,晏辞看着君屹身后浩浩荡荡的人问道:“摄政王为何不乘着这个机会清理黑风寨?”
君屹尴尬一笑:“并非微臣不想,而是不能。”
晏辞挑眉,只听他道:“这些人是微臣雇来,真打起来恐怕伤亡一片。”
君屹身后的人如今卸下劲来了,左瞧瞧又看看的,一脸的天真无邪,偶尔还凑在一起说几句闲话,看起来确实不像能打的。
“没想到摄政王这般狡猾。”晏辞叹了一句。
“微臣只当殿下这是夸赞了。”君屹轻笑。
“殿下可有受伤,或者受委屈?”君屹忽而忆起闻灼方才的模样,忍不住说道,“殿下果真是有倾城之姿,不过几个时辰便叫黑风寨的二当家的为您神魂颠倒。”
晏辞隐约听出了些不对劲,垂眸笑了:“摄政王这是吃醋了?”
“微臣不敢。”
晏辞也不追问,她转头叮嘱了南秋几句,看着云昭和应霄带她离开,然后才转向君屹问道:“摄政王事情查的如何了?”
提起这事晏辞就忍不住唏嘘,她本不想插手此事,也不想到这竹林来,谁能料到南秋竟在此时被抓走了,让她不得不来,可真是巧。
“确实是假的。”君屹说道,“那村长晚年生病,每到夜间便会说梦话。在梦中曾经说过那传说都是假的。是他为了贪污钱财编的谎言,好让大家心甘情愿地将钱送到他面前。”
“那那个被献祭的女子呢?”晏辞又问。
君屹沉默片刻,极为艰难地开口:“她被迫为村长诞下一子后去世了。”
晏辞忽觉呼吸一窒,为那女子感到悲伤,或者可以说是悲愤。
她冒着危险去揭穿真相,结果却落得个如此下场。归根结底,是因为村长的贪欲,也是因为村民的愚昧无知。
“他可曾提过之前消失的那几个女子?”
“不是他做的,看模样不像是撒谎。”君屹答。
晏辞沉吟片刻忽而道:“你猜我方才在土匪窝里瞧见了谁?”
君屹不解。
晏辞唇角微勾,与他一道回了客栈。这次走的并非是窗户,而是正门。
“阿福,你们掌柜的呢?”晏辞问正在擦桌子的阿福。
阿福想了想指着膳房方向道:“掌柜的去膳房了。”
晏辞点头向膳房走去,膳房的门紧闭,灯却亮着,屋里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君屹看了晏辞一眼,伸手推开了膳房的门,屋里空无一人。恰好在此时,掌柜的从屋后转出来,瞧见他们微微一诧问道:“二位怎么在这儿?可是有什么事?”
“掌柜的方才去哪了,我们寻了你许久。”晏辞道。
“人有三急嘛。”掌柜的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是吗?”晏辞掀了掀唇角,“掌柜的可知我们方才从哪儿来?”
掌柜的面色不改:“二位自然是从房间里来。”
“掌柜的,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掌柜的嗅了嗅问道:“什么味道?”
晏辞温柔一笑:“鞭炮味。”
掌柜的脸色一变,撒腿就要跑却被君屹一把提溜住。
“掌柜的想去哪?”晏辞双手环抱,“说说吧,是怎么和土匪勾搭上的?”
“小人是无辜的。”掌柜的脸一垮,“小人不过就是个开客栈的,什么都不知道。跟土匪有联系也不过是因为他们向来好掳一些年轻女子,而小人的接触的人又多,可以给他们通风报信。”
“是他们威胁小人的,并非小人本愿!小人发誓!”掌柜的竖起三根手指便要发誓,却被君屹打断。
“之前你们村中丢的女子,和那些土匪有没有关系?”
掌柜的愣了愣,诧异地看着君屹,不禁失声:“你怎么知道……”
随即又恍然大悟:“原来你们是来调查这件事的!”
“你只需要回答是与不是。”
“小人不知道,小人只负责传递消息,至于到底有没有掳走他们不会同小人说啊!小人说的都是真的,还请二位别将小人说出去,否则小人十条贱命都不够他们杀的啊。”掌柜的跪在地上哭嚎,“小人惨啊!这一切都不是小人干的啊,不关小人的事啊!”
君屹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转头看向晏辞无声地询问着。
晏辞盯着趴在地上的掌柜的,忽然问道:“你记性好吗?”
掌柜的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懵,好一阵子才点头应道:“勉强算好吧。”
“你都给他们传递过多少消息?具体都说了些什么?”
掌柜的想了想,无比流畅地将自己曾说过的消息都说给晏辞和君屹听,末了不忘补一句:“二位想知道的小人都已经说了,还请二位放小人一条生路。”
“放你?”晏辞诧异挑眉,“你犯了这么严重的错,还想要我们放了你?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掌柜的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