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之时》温摇光

5、五、祁寒

　　祁寒目光滞了滞，轻轻叹口气，虚幻的身体缓缓起身，纵身化龙跃入寒潭，龙身缠绕着温扶若，替她分担龙丹的神力。眼看温扶若脸上的痛苦之色略有减缓，许久之后，祁寒幻成人形，悬在温扶若身体上方，抬手抚了抚她的眼角，心里喃喃自语：“这孩子，真是狠心。”然后祁寒在她脑海里传音：“温扶若，睁开眼睛,看着我。”

　　温扶若隐隐听见有人唤她，声音温柔低沉，可是睁眼何其艰难，更何况她早已没有眼睛。一只手轻柔地抚摸她的脸，还是在叫她，“温扶若，我给你眼睛。”

　　温扶若心头震颤，蹙着眉抬起眼皮，空洞的双眼泛着乌黑，想流泪却流不出来。祁寒看她这样子，心里升起一丝怜惜之意，自己的双目对上温扶若的眼眶，双手结印，依靠龙丹为温扶若重生一双龙目。

　　两人瞳孔相对，眼眸仿佛有金光在眼里流动，细金流沙，光彩夺目。那一刻，二人同息，双目凝视，温扶若的眼睛从无神到灵动，缓缓地聚起灵气。温扶若从能看见开始，就发现了一双含情的桃花眼，眼底深邃平静，恍惚地看，就以为那人用情极深，深情都写在眼睛里。
　　“换体结束了，恭喜你重生。”祁寒声音里带着笑意，单手搂住温扶若的腰，飞出了寒潭，又捏了个净衣咒，将两人身上的水除掉。温扶若就这么看着祁寒，那双桃花眼实在令人移不开目光，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笑起来的时候应该会很美很美。这条龙，生的是祸国殃民之姿。
　　可是祁寒没有笑，眉目蕴含深情是他最好的伪装，天知道他被抽筋骨后是怎么把南海的水调来淹了整个无尽山，一千年前，无尽山还是一片无人踏足的沼泽。说起来祁寒其实不甚爱笑，笑的次数最多的时候是千年前在无尽山上与盛辛夷在一起的时光，那时他最快乐，此时那却是他祁寒最憎恶的时刻。
　　“多谢公子救命赐眼之恩，小女温扶若必定全力报答，无愧于公子。”温扶若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颔首说道。
　　“明日就离开吧，我魂识寄于龙丹之内，怕是要与你寸步不离。”祁寒背着手说道,“我名祁寒，日后我自会给你报答我的机会。”说罢，飞身坐在高处的石上，望着星星出神。

　　温扶若也静静地坐了，现在的她坐在寒潭边上也不觉得冷了，寒潭冷雾渐浓，四周静得出奇，没有虫叫没有鸟鸣，天空繁星点点，北极星依旧很亮，天上那么多星星，却都是成群结队地闪光，反观自己现在的处境，温扶若笑了笑，虽不知祁寒是何人物，但终究她不是一个人。不管什么关系，祁寒的出现真的给了温扶若希望，人生在世，家破人亡，身边有一人也足矣。
　　凝望天幕的不止祁寒和温扶若两人，萧闲立在长廊上，似有放心地松了口气，长歌如今在祭司的救助下能再活些时日，这就为他寻找雪灵芝争取了时间。事情会有转机的，他一直这么安慰自己。若是长歌好了，就能与他成亲了，日后琴瑟和鸣，相敬如宾，隐居山野不问世事，多逍遥快活。想到这萧闲微微笑了，他想要的不多，仅仅盛长歌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