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大人失忆以后》舒眉浅笑

46、脸大

　　简尤进宫的时候穿的是陆夫人送去的衣服，是周邵强行要求她穿上的。

　　简尤其实是有些为难的，毕竟陆夫人送她的衣服按照她此刻奴婢的身份是没有资格穿的，这随周邵进宫穿，是正式出现在众人前面的意思，还不如奴仆身份来的自在。

　　“这有什么”，周邵浑不在意，“首辅大人的奴婢也要比旁人穿得好些才好。”

　　这话说的颇为自傲，周念雪也在一旁劝着，她只好同意。

　　马车进了午门，再往前就是千寿殿了。这里从前，简尤没有出嫁之前每年都会和娘亲来。如今再来，却已经物是人非。

　　察觉到简尤的心情低落，周邵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以为她是头一次进宫，心里紧张导致的，于是安慰道：“其实也没有什么的，到时候你也不用说什么，就跟着在我身边就好。”

　　简尤有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周念雪也道：“姨母，我第一次来也是很紧张，父亲告诉我，让我到时候就低头吃喝就行了，不用管其他的，姨母你也可以的，加油！”

　　简尤摸了摸她的发梢，没有说话。

　　柳横波有些无聊地坐在千寿殿里吃东西，远远看着周围的高门贵女门高谈阔论，皇上皇后妃子们还没有来，正是众人最放松的时候，她懒得理那些人，就自己坐在千寿殿里独自饮茶，翘首以待了好久，也没有见心仪的首辅大人过来。

　　“波娘，真的不过来聊天吗，自己一个人多没有意思。”有人喊她。

　　“不得了，我要陪我我娘。”柳横波拒绝，她现在这个位置正好，只要周邵一来，就看得到，她可不想错过。

　　柳夫人笑：“你也不用陪我，难得和她们热闹，你去玩吧。”

　　柳横波低垂颔首，有些意兴阑珊地：“我才不去呢，我要陪娘。”

　　见劝了，也不动，柳夫人也就不劝了。

　　等了一会，茶也吃过了一盏，依然没有看见首辅大人，她忽然想去净房。

　　她与母亲说明了一番，柳夫人点头道：“净房位置你是知道的，去了就快些回来，这里是宫里，不比自家，千万不能乱走，要是撞到了圣颜就不好了。”

　　柳横波随口应了，慢慢往外走，待进了净房出来，净过了手，往回走，看见旁边的一处红梅开的正好，是那种大朵大朵的艳丽的花，粉红粉红，特别好看。

　　柳横波一向喜欢花朵，见状，立刻上前观赏，不知道这是什么品种的梅花，以前从未见过，真是太好看了。

　　柳横波着迷一般拿过旁边的一块石头垫在了地上，轻轻收拢了裙摆，慢慢坐了下来。

　　她手轻抚过那些艳丽的梅花，想仔细地记住了样子，等明个儿将花匠去找些来，种在自己的院子里。

　　她记下了之后，觉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该回去了，于是起身，不料因为一个姿势太久了，小腿有些麻，她一下子往前栽去，去没有想像中的栽倒在地面上，而是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男人身上的龙涎香味传来，让柳横波浑身一个激灵，立刻起身，不敢抬头，径直往后退，然后道：“多谢公子。”眼前余光看见的是明黄的一角衣袂和腰间的九龙环。

　　“公子？”来人嗓子低沉，重复了一遍柳横波的话，忽然一笑：“还真是个特别的称呼，似乎从未听过。”

　　柳横波感觉自己后背和脖颈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多半是又惊又吓，却又不能承认，只能口呼公子，半点也不敢抬头瞧。都说天子的仪仗队都是浩浩荡荡，为什么眼前这位一点动静也无，柳横波有些欲哭无泪，谁来救救她。

　　“姑娘走吧，本公子要在这里待一会，小保子，送这位姑娘。”半晌的沉默无言后，前面那位终于说话了。

　　柳横波心弦一松，赶紧跟着一个太监身后走了 ，自始至终不敢回头，只是那位的视线一直盯着她看，如芒在背。

　　李保送柳横波到了千寿殿门口站定，似笑非笑看着柳横波道：“姑娘回去做个准备吧。”

　　柳横波抬头，看向眼前这位风头正健的御前红人，颇为诧异，有些不解地道：“烦请公公指点？”

　　李保笑了笑，却没有说话，而是道：“姑娘的好日子就要来了，回去准备一下吧。”

　　柳横波坐下来将方才之事与母亲说了，却还没有明白，临了，李保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边柳夫人却一下子跌坐下来，颤声道：“快把你爹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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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尤下了马车，跟在周邵的身后进了千寿殿。

　　因为周邵一直单身，又从未带过女子出行，是以，简尤一出现，就引起了很多人的议论，但大家都只是在小声或无声的询问，谁也不敢当面问。

　　待简尤落了座，这边有人来喊首辅大人，说圣上有请。

　　周邵回头叮嘱了简尤和周念雪：“你坐着就好，随便吃些什么，我一会就回来。”他这是担心她紧张害怕了，简尤微笑着点头应好。

　　周邵刚走，陆夫人领着陆冉就过来了，陆琬在家备嫁，这样的场合就不适合出席了，他们来得晚，所以看见了简尤这里没有人，就径直过了来。

　　简尤忙起身相迎，陆夫人落了座，上下打量了简尤几眼，然后将目光落在了简尤的衣裙上，微笑起来：“这衣服配你果然很好。”

　　简尤笑：“这就要多谢夫人才是。”

　　陆夫人拉过简尤的手，道：“其实你也不用谢我，不过是缘分罢了，昨日邵哥儿去找我的事情你知道吧。”

　　周邵昨日去了陆府？简尤有些疑惑，忙摇了摇头。

　　陆夫人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她不是作伪，于是又试探道：“邵哥儿说要成亲的事情也没有和你说过吗？”

　　简尤心一沉，周邵要成亲了吗？她怎么不知道，她沉默了，看着陆夫人握住自己的手，半晌道：“不知道，首辅大人一次也没有提过。”

　　哎呀——陆夫人惊讶起来，她以为周邵提出要和简尤成亲，简尤趁机提出这件事来的呢。毕竟谁都想要个好身份，有个好身份，出门也是能走路带风的，更何况这是要嫁给首辅大人，做首辅夫人的，以一个奴婢的身份将来要如何自处。

　　看来这是周邵自己的主意了，陆夫人想到周邵一向的作风，心想了然。

　　“你这孩子，我一见你就喜欢，我只有两个女儿 ，还没有喜欢够，大的那个就要出嫁了，若是认你做干女儿，你看如何？陆夫人试探着开口。

　　这还真是意外得很，从一开始陆夫人找她说话，简尤就总觉得陆夫人话里有话，原来是想认她做干女儿。

　　简尤道：“我也很喜欢夫人，只是认干娘这事，奴婢自认为身份低微，自惭形秽，怕高攀不上。”

　　“咋么会呢，认亲也是一种缘分，更何况——”陆夫人语气一顿，道，“邵哥儿想娶你，你不知道吗？”

　　周邵要娶她，简尤有些不敢置信，脸刷地红了，她低垂着头，道：“首辅大人从未和奴婢说过，奴婢……奴婢……”她想说什么，终于半天也没有说出来。

　　陆夫人看她这个样子，看来周邵的心意实在太隐晦了，她觉得不如由她挑明了说：“昨日邵哥儿来找我，说了想娶你，怕你又不肯，以自己的奴婢之身借口不嫁，于是央求我来做你的干娘，给你一个身份，以后这陆府做你的娘家，我们陆家和邵哥儿缘分不比别人，自然是同意的，你有了身份，不仅对你自己好，也对邵哥儿好，你总不能让大家说，堂堂一国首辅的夫人是奴婢吧。”

　　陆夫人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简尤低头沉默了，陆夫人接着说：“你那么喜欢雪娘，你嫁过去，我也是放心的，以后你一定要对雪娘好就行。”

　　简尤想了想，如今的局面不就是自己所求吗，留在周府，陪在雪娘身边，陪雪娘一起长大，除了做周府的长契奴婢，还有什么比以周府的主母的身份陪在雪娘身边更合适的呢。

　　一瞬间，简尤想通了，她立刻福身行礼，道：“尤娘见过干娘。”

　　陆夫人微笑着托起她道：“这就对了，等过几天有空正式请人到家里来，把名分定下来就成了。”

　　简尤颔首，忽然心里一阵轻松起来，一切就这样吧，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将周邵，将雪娘再一次推到她的面前。

　　简尤抬头看着刚见过圣上，从远处走过来的周邵，心里没有来由地微笑起来。

　　那边，太监们已经喊着上菜，歌舞已经开始了。

　　简尤看着周邵过来，没有注意到旁边的一桌上，左都御史柳家领着人匆匆离去。

　　“看什么呢，这么专注？”周邵走过来看着一直在看着她的简尤。

　　“没有什么”，简尤垂下头，并不想承认自己在看他。

　　周邵坐了下来，忽然贴近她耳边道：“你不会在看我吧，我今天这么帅。”

　　这人脸真大，简尤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