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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十八 重返荣耀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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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冬至的那场风波,使得官府草木皆兵,担心再有乱军混入城里,所以大街小巷,查得很严,大年初一本应是宗亲间磕头拜年的时候,或有大家族在某某酒楼包下几桌,好让小辈们一起拜过同族的长辈,这京城的风俗到与我们帛城不同,帛城是初二才能走亲访友,这边一大早不能吃饭,必须先要跟宗亲的各长辈磕头拜年后才能吃,据说这也是一种孝顺,因为担心乱军趁乱捣乱,官府明定:新年期间,或有外出家门的,都要随身带上户籍名帖,以防随时检查,反倒弄得人心不稳。
老爷子是申屠家的嫡传子,所以申屠家的宗亲,无论官职大小,是贫是富,都会到我们这里给祖宗的牌位磕头烧香,这一滩的早宴自然是少不了,少说也是七八桌的人,若再加上小辈以及随身带来的家丁,孙管家依照往年的人数粗浅地计算了一下,最少要十五桌,这还是少算,饭食起码要备下十八桌。
一大早起身,拜过天地、接过灶神后,便忙着张罗早宴,太阳刚刚升起,宗亲们陆续而来,到有个有趣的现象,越是来得早的,越是在申屠家族中没什么地位的,而且来了之后,不管是辈分比我大,还是辈分比我小的,都会过来与我道一声新年发财,最后来的都是些有官职在身的,孙管家还须把我叫出去迎接,其中最大官职的,官居相府长史,与我平辈,需称他一声伯兄,他一到,众人都垂手静默,家里似乎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谁的官职最大,祭祀祖宗就由谁来主持,三株香后,女眷们都去后院吃饭去了,男人们则留在前院的主厅,托二爷的“福”,我竟也要留在前厅,聆听这位长史大人的谆谆教诲。
“国难之时,一律要从俭,我们申屠家自太祖时就一直是清廉之家,我们这些做子孙的可不能毁了祖上的家训。”说这话时正对着我,显然表示此次家宴丰盛了,虽然也没那么丰盛,我侧眼看了看一旁的二爷,他眼皮耷拉着,像是没睡醒,只好自己应声。
“兄长教训的是,此后一定注意。”
“嗯。”点头,拿筷子,众人这才敢动,不过仍是没人说话,厅里静得只有筷子偶撞碗盘的声响,“对了,破虏可有消息啊?”
没人回答,我瞅瞅一旁的二爷,他仍旧是一副困相,只好再次自告奋勇,“从帛城一路来京城,也让人查过消息,不过一直都没有回音。”
“嗯,该多派些人手,这破虏的年纪也不小了,该是懂事的时候了,到如今二十八九岁,竟还不成婚,这怎么对得起先公啊(应该是指老爷子),再说这林府的小姐也等不起啊,总不能害人家女儿家一辈子的幸福吧?”这话说得我晕乎乎,哪里来了个林小姐?
见我现吃惊状,那长史大人不免微微点头,“弟妹新进申屠府,不知道也是应该,不过既然早有婚约,我申屠家不能对不住人家,让人家林小姐等那么久也没个交待,如今知道了,弟妹也要早做打算,即便破虏不在,可年节的时候也该去拜访拜访,该有的礼,还是不能落下,这才不辜负人家姑娘嘛。”
因为不知道来龙去脉,这话我可不敢轻易答应,只能使劲看二爷,兴许是被我看得太久,二爷慢慢抬起头,“林家不是早就说过退婚了嘛,何况林大小姐不也早早嫁人了?”
我越听越糊涂,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弟啊,你怎么糊涂了呀。”那长史大人一声叹息,“林家不是还有二小姐吗?当年要退的那是林大小姐,林大人不是还给老爷子来陪过不是?说让二小姐顶大小姐的婚约嘛,你怎么都给忘了?”
“有这么回事?”
“有啊!”
“可我没听说啊。”
“你看,你看,我这不是跟你们提了吗?人家林二小姐可是一直等着破虏啊,总归也要有个说法吧,不能让人家白等。”
“这样啊,嘶——可破虏他连人影都没有啊,这人都没了,还找什么媳妇,干脆让那林小姐别等了。”这话二爷到还真是说得出口。
不过长史大人显然没有太过生气,或者说着急比生气更多一些,“二弟,我虚长你几岁,说你也是应当,我们申屠家虽然不比往日兴盛,可子孙后代也不能辱没了先祖的英名,若连定好的婚约都不认,那可要被人家骂祖宗啊。”
“那……只能等破虏回来再说了,只好再委屈林二小姐继续等下去。”二爷到显得有些无赖,“要不这样,我们明清也尚未婚娶,既然不能耽误了林小姐,干脆这婚约就让明清顶了吧。”突然弯出这么一句,害一旁的明清厉目看自己的父亲。
不过那长史大人显然对这提议相当生气,指着二爷好半天,最后摇头叹息,“二弟,你……这是什么话,弟娶兄妻,说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一顿饭吃下来也没做出任何定论,到底要不要认那位林二小姐,最后那位长史大人改攻我这边,还好二爷抢过话,说这事不能由我决定,闹腾了半天,那长史大人气得几次想发脾气,可还是忍了下去,我不禁浮想联翩,尽管我们府是申屠家的嫡亲一脉,可这位长史大人毕竟有官职在身,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他硬定下这门婚事,似乎我们也没什么好争辩的,但关键是他话语中带着莫大的隐忍,看起来像是有什么隐情。
“二爷,三夫人,查过了,听说是北疆的虏族趁乱进犯边界,一夜之间夺了三城,朝廷中能用得上的带兵之将都派出去镇压乱军了,无人可去北疆,况且大少爷对北疆极其熟悉,所以太尉大人在朝会上举荐了我们大少爷,林大人这才再提起这门亲事,让长史老爷顺便来提一提。”晚饭刚过,孙管家便查到了早上反常的原因。
“我说呢,平常眼睛长在头顶上,怎么会突然和气起来,原来是这么回事。”二爷早上是有意提出让明清代替申屠破虏迎娶林二小姐,以此测试林家到底是有意遵守婚约,还是有其他原因,“弟妹啊,我看这事得告诉破虏,让他回来一趟。”
“让他回来?”
“嗯,不论个人安危,我族受侵,我民受难,但有微薄之力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的,都要出一分力。”
这话令人钦佩。
“可大少爷身上不是还有官司吗?万一他回来,有人重提往日的官司,岂不是……”
“这事不是不可能,不过做大事总要有些风险,你只修书一封,让他自己决定吧。”
我是想问为什么要我修书给他,换作二爷自己,不是更有说服力吗?“只是我写信去,不知道大少爷会不会当成儿戏来看……”
二爷跟孙管家看我的眼神都很奇怪,让我不明所以,多日之后与明华的一次闲聊才让我明白了二爷跟孙管家为什么会有那种眼神。
明华说,他很少与家里有联系,甚至连老爷子走他都没回去,或者回去了,也没让任何人知道,但他对我虽然胡搅蛮缠,可我的话最终还是会听,也许是出于对三叔的尊敬,因为早年他与我那个未曾见过面的丈夫关系很好,也许是出于对我的同情,总之,众人眼里,都认为他会听我的话,这听起来有些危耸,我不想让自己与别人不同,特别是与他的关系,一想到小妹的那些话,就觉得心里不安,不想见到他,更不想让他回家,因为这么一来,需要每天见面,如果小妹不曾说过那番话,也许我还会坦然以对,但现在,如果再见到他,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潜意识躲得他远远的,让所有人觉得好奇,反而会让人生疑。
让人无奈的是信发出去一个半月后,他真得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