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深情，相对公平》黑石榴

15、第 15 章

　　卫子晔来乘正科技跟回家一样，人人都认识他，他甚至有一张上十八楼的权限卡。他是得知陆以逞回玉都了，因此找了过来。但到了总裁室门外，卫子晔才发现气氛不对。

　　丁助理守着门，垂眼道：“卫少。”
　　卫子晔见他架势，便停了脚步。总裁助理办公室一片寂静，都在无声无息地干活。卫子晔对丁助理笑了笑：“以逞呢？”
　　丁助理说：“陆总有点事。”
　　卫子晔说：“不方便吗？”
　　丁助理沉默。

　　卫子晔遗憾道：“这么不巧？那我先回去了？”
　　丁助理也不敢就这么放人走，他开口：“我请示一下陆总。”
　　他掏出手机给陆以逞打了个电话，接通后，能听到对面传来的喘息。丁助理额角青筋几不可见地一跳，他沉静开口：“陆总，卫少来了。”

　　半晌，陆以逞说：“知道了。在会客室等我。”
　　“会客室？”卫子晔悠悠道，“我还要去那种地方吗？”
　　陆以逞听到了，笑道：“那你直接进办公室吧。”
　　“不会打扰你吗？”卫子晔问。
　　“不会。”

　　休息间没有镜子，陆以逞只能凭着感觉整理着装。他重新给自己打了遍领带，低头时看见了裴然，裴然垂着头，大半张脸都笼在阴影里，叫人看不真切。方才的一幕幕又涌到眼前，陆以逞想说什么，动了动唇，却半个字都没有吐出来。
　　他离开了休息间。
　　在外面把门锁上了。

　　裴然：“……操。”
　　他捂了捂生疼的心脏，骂得很轻，纯作发泄。被陆以逞听到说不定会导致剧情偏移值升高。现在，偏移值经过刚才身体被接管后的一番抢救，稳定在10%上下浮动。

　　裴然躺下去，觉得自己太累了。他对系统说：“太贱了。”
　　系统不知道他骂的是陆以逞还是他自己，只能说：“坚持坚持。”
　　“他们什么时候崩的来着？”
　　系统没回答，裴然自己回忆一番后想起了答案，明年五月。到了那时候，种种积累，裴然对陆以逞死心，到那时陆以逞才发现自己原来爱裴然爱得要死，没他不行。接着一番“追妻”，在后年八月达成HE结局。

　　“努努力提前把爱意值刷满的话，不一定非要等到五月，我就可以甩了他对不对？”
　　系统答：“对。”

　　裴然盯着休息间雪白的天花板：“可是我现在还没摸透陆以逞爱意值上涨的规律。太玄了。”
　　系统安慰：“至少之前是稳步在涨的。”
　　裴然面无表情：“然后刚才吵了一架，他那爱意值跟云霄飞车一样，一会儿涨到51%，一会儿又猛地掉成30%，最后才稳在42%。”
　　系统说：“你刚才OOC成那样，最后能升2%不错了。”

　　裴然沉默片刻，抓起薄毯，在床上打了个滚：“我累了，睡了。”
　　系统说：“我还以为你会探听探听陆以逞和卫子晔在说什么。”
　　裴然说：“隔音太好，门又给我锁上了。算了。”
　　裴然说睡，就真的睡了。

　　屋外，陆以逞和卫子晔之间的气氛则稍显微妙。

　　“不是说要在清町待到八月么？”卫子晔抿了口丁助理给他冲的冰咖啡，笑盈盈的，“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玉都电影节。”
　　“哦，我差点忘了，到时要我和你一起出席吗？”

　　陆以逞下意识回头看了眼休息间的门，它安然阖着。

　　“以逞？”卫子晔喊他。
　　陆以逞收回目光，垂着眼笑了下：“好啊，难得你愿意。”
　　“毕竟八月要订婚了，在此之前，以逞，照顾一下陆家和卫家的体面。”卫子晔意味深长地将目光投向休息室一眼。

　　陆以逞突然说：“其实我一直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不爱我，你甚至不喜欢男人……”
　　卫子晔向前走了一步，贴近陆以逞，微笑道：“但你爱我呀？不是吗？我也在努力地、努力地爱上你，以逞。说到这个，我觉得近来已经有些成果了。在清町那天你抱着裴然跳下来，我心里酸透了，今天也是。”
　　“呵，有什么可酸的。”

　　“以逞，当年在拉斯维加斯，我们两个人绑在一起从八千英尺的高空一跃而下，你向我求婚，我答应了。因为那时我真的心动了一下，我觉得我们之间是有可能的，那也成为了我最……独特的回忆。但你竟然抱着另一个人跳了伞……”

　　陆以逞也向前走了一步，他伸手按住卫子晔的后颈，手指用力将他的脑袋微微下压，好像要吻他。
　　卫子晔猝然挣开，别开脸，近乎踉跄地后退了一步。
　　陆以逞放下悬在空中的手，露出淡淡的笑来，他轻声说：“子晔哥，你看。”

　　……

　　裴然醒来时，天色已黑。
　　玉都的这间休息室比清町的要大很多，有独立卫浴，有一张书桌，也有窗户。裴然从窗户往外看，觉得这世间城市相差无几，玉都的夜景与清町的夜景没什么区别。

　　“醒了？”
　　裴然猛地回头，才发现原来陆以逞也在。
　　休息室内若有若无的香烟的味道，正来自陆以逞。

　　裴然问道：“你抽烟了？”他嗓子哑得不成样。
　　陆以逞笑道：“换了身衣服了，还有味道啊。”他知道裴然不喜欢烟味。
　　裴然说：“一点点。”
　　陆以逞点亮了桌上的平板电脑，递给裴然：“你还没说晚上想吃什么呢。”
　　裴然没有立刻接：“卫子晔来找你了，你不去陪他吗？”
　　陆以逞握平板的手紧了紧，沉声道：“他不要我陪。”

　　裴然还是没有接平板电脑，而是说：“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了，以前学校附近有一家江瑟瑟烤鸭，很好吃，据说本店就是玉都的。我想吃那个。”
　　陆以逞说：“好，那就吃那个。”

　　裴然露出一丝腼腆的笑来：“我记得江瑟瑟烤鸭很贵，我只吃过那一次，你那次过生日，一切都一团糟，但不知怎么，我回想起来始终记得那鸭肉和酱汁的鲜美味道。……我刚才还梦到了呢。”
　　陆以逞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裴然看着静止的爱意值进度条，在心中凉凉地和系统说：“看来回忆法没用哦。”
　　系统：“……你也没回忆和陆以逞的美好过去啊，你回忆的分明是烤鸭肉和酱汁，陆以逞没掉爱意值已经是给你面子了。”
　　裴然哼笑道：“说得好像他心里知道有爱意值、这爱意值还能受他随意控制似的。”
　　系统叹道：“可惜他不知道，他也无法控制。”
　　裴然也跟着叹：“可惜了，不然我拿刀抵着他的脖子让他赶紧把爱意值升满，任务还不是轻轻松松？”
　　系统：“……”

　　陆以逞给裴然拿了新衣服：“去洗个澡。”
　　裴然笑道：“好。”

　　一觉醒来，好像之前两个愤怒不甘憎恶彼此的人不是他们二人一样。

　　洗完澡从浴室出来，裴然看着自己微肿的左脸，看到镜子下的梳妆台上有一瓶药膏，是用于消肿的。他淡淡嗤笑一声，拿起来毫不客气地抹了。红肿没法那么快消下去，他出浴室之后，被休息间的冷气一吹，脸白得更凸显那红肿刺眼。
　　陆以逞别开眼，开门出去。

　　裴然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两人出了大厦，六月的热风滚滚，车子在两人面前停下，陆以逞先上，裴然随后。
　　陆以逞说：“去江瑟瑟烤鸭。”

　　他们甜蜜如爱侣，吃了少年时念念不忘的美味，拥着少年时念念不忘的人，在酒店的最顶层俯瞰这座X国中心城市，在浓郁的熏香和铺天盖地的玫瑰花瓣中全心全意地爱着他们所爱，度过了仿佛没有尽头的一夜。

　　六月二十日，玉都碗冰馆。

　　碗冰馆是玉都极有名的体育馆，常年承接各种演艺活动。玉都电影节的开幕晚会，就在这里举办。
　　今天邀请了演艺界众多明星，还有商界的大佬。下午红毯，晚上宴会。

　　陆以逞是被邀请走红毯的。在今天之前，报纸、网上就已经纷纷猜测，陆三公子今夜不知会携哪一位女伴。人人都知道这位陆三公子的性向非同寻常，但每当出席这样的活动，他都中规中矩携带一位女伴，叫记者不禁失望他不够胆大，未能给他们制造新闻乐趣。

　　今天红毯边依旧摄像机林立，闪光灯咔嚓咔嚓的。
　　明星出现时有粉丝的激动喊叫，而当陆以逞出现时，那喊声一点也不逊色。就连摄影师和记者们，也都不自觉地“卧槽”出了声。

　　今天的陆以逞挽了个男人走红毯。

　　很快就有人认出来了：“是卫子晔！环翊集团卫家的卫子晔！”
　　“操，看来传闻是真的。”
　　“什么传闻？”
　　“陆家和卫家要‘联姻’，两个男的。”

　　此时此刻，陆以逞和卫子晔攫取了所有人的关注，而裴然早就被送进了场馆内。他坐在摆着陆以逞牌子的那一桌，慢条斯理地剥荔枝吃。场馆内制冷开得很足，不愧“碗冰”这个名字，裴然吃了两颗冰镇荔枝，有些冷，便呵了呵手。他看到桌上每人配套的透明玻璃杯，拆了一个，在偌大场馆张望着，想找人要一杯热水。

　　“你好？”一个男人饶有兴致地看着裴然，“在找什么？”
　　“热水。”裴然羞赧道。

　　男人了然：“冷？”他看了眼，“你这个位置确实，就在空调底下。不过这里恐怕不提供热水，喝点酒吧。”

　　裴然望了一圈陆以逞这桌上的一个个名字：“我恐怕不能开这桌的酒……”
　　男人笑：“我拿我那边的给你。”
　　他从最前方、正中间的桌子上拿了瓶红酒，亲手开了，倒进裴然手中的杯子里。

　　裴然在男人的注视下喝了一大口，然后说：“好像是好了点。”
　　男人笑得有些失态了，他说：“哪有这么快。这瓶酒就放你这儿了。”
　　裴然更不好意思了，抿抿唇说：“谢谢。”
　　“不客气，我是宋亦遥。”
　　裴然：“……！”他睁大了眼睛，良久，才把这张英俊硬朗的脸和名字对上号。

　　宋亦遥，是如今最当红的男星，拥有最顶级的流量，女粉丝一抓一大把。但这样的名气，却缺少有力的作品，以至于一直以来，他身上都贴满了负面标签，裴然和许多人一样，对他的印象只有一个名字和种种道听途说，道听途说说他长相俊美但小白脸，道听途说他耍大牌，道听途说他风流绯闻无数……因此他都没公正客观地记下宋亦遥的长相，以至于真人在他面前，他一点都没认出来。

　　宋亦遥见他愣住，仍然温文尔雅地笑着：“你呢？”
　　“我叫……裴然。”
　　“很高兴认识你，裴然，”宋亦遥说，“我这人挺信缘分，既然认识了，交个朋友？”
　　裴然恍惚道：“好。”
　　宋亦遥继续问：“你跟人一起来的吗？有地方坐吗？没有的话我可以在我那桌给你加个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