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神明度假村》明善千曲

11、第十一章

　　吹灯听了米蔚的话，眼珠子转了两转，不知道他电光火石间打了些什么主意儿。只见这个金发碧眼鼻梁高挺的美男子站起身，矜持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他先前的惊慌失措和恐惧狼狈一扫而空，这个男人迅速地调整了状态。还将自己垂落在腰间的金色长发抓起来挽好，丝缕分明地塞进了紫色的高帽子中。做完这一切后他还朝米蔚行了个怪模怪样却优雅十分的躬身礼。

　　“我定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吹灯说。

　　米蔚点了点头，以示满意：“那么第一条，你们的名字？”

　　“我与她，”吹灯偏了偏头，示意米蔚他指的是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都是被所有神明抛弃的失路人。我们没有真姓，也没有名字，只有代号。”

　　米蔚透过朝露的眼睛看着吹灯。吹灯却没有抬头看她，不可直视神，这五个字深深烙印在每一个这片大陆的居民心上。

　　“我是吹灯。”这个漂亮男人自我介绍时夹带着一种隐秘的高傲，似乎这个代号大有来头。然而初来乍到见识短浅的米蔚半点反应都没有。

　　吹灯也不失望，继续介绍道：“她叫朝露。”介绍朝露的话可就多多了，“她是天生的提灯圣女。”说到这儿，吹灯停顿了一下。米蔚心下了然他在期待自己的反应，但他注定一无所获。两次试探都换来未知女神的默然以对，不会再有第三次了。

　　吹灯点到为止，米蔚也没有细究。即使彼此之间都一无所知，她也因为对这片土地的天然掌控力而略胜一筹，这让她带有一种天然的自信。

　　反正这两个人目前是落在了她手里，还能跑了不成。
　　米蔚又问了几个问题，吹灯都摆出一副全然诚恳的模样来，但他的答案又着实不痛不痒。带给米蔚隔靴搔痒得不痛快感。

　　但好歹她还是经由这个滑头的嘴了解了这个异世界的大致构造。

　　如各位所见的那样，这个世界是有神明的。全天有八十八位神明，对应八十八位星辰，这八十八星辰或明或暗永远挂在天上为众人指示方向。亘古不变，人民也习惯了如此。但不知是从哪一日开始，某一颗不够明亮的星辰逐渐黯淡下来，观星者们起初认定这不过是能量流转盈缺彼伏的自然规律，反正那颗星也不是主位的神明。

　　然而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事态变了，那颗黯淡的星非但没有随着一个周期重新明亮，反而更加消沉了下去。随后，突然的一日，那颗星不再回应信徒了，就像前一天还在打招呼的朋友突兀地断连了，傲慢的观星者们这才惊慌了起来，他们奔走相告，四散说法。然而不论他们翻阅了多少古籍，都无法解释星星代表的神明不再回应的含义。一种原始的恐慌袭击了那群最早的观星者，尤其是那位神明的信徒们。

　　除非神明……了。他们大逆不道的猜测着，最开始只是一两个人在隐秘地窃窃私语，但渐渐就扩散到了整个群体中。

　　但还没等他们处理有一位神明不再回应信徒这个信息，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一颗一颗的星接连暗淡了下去，一位又一位的神明和他们断开了联系。最虔诚的圣徒开始向诸神之上的十二主神寻求答案，然而不论他们祈祷多少次，得到的答案永远单一而冷淡。

　　神说：无需惊慌。

　　于是信徒们重新像羊一样温顺地底下头，重新平静地祈祷起来。对于越来越多黯淡的星置若罔闻。黯淡的星是抛弃了信徒的旧神，万神大殿这么宣言。然而神可以抛弃信徒，有些信徒却不能背弃神，尤其是那些天生的超凡者。他们从神那里获得了超凡，随着神眷不再降临，超凡也不复存在。

　　这似乎很公平。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在这个人类早已习惯超凡的世界中，斩断这一切，显得残忍而荒唐。正如砍断铁匠的双手，挖去箭客的双眼，剥夺厨娘的味觉。

　　即使人类拥有着习惯一切的坚韧，也不免受到了巨大的冲击。首当其冲的便是依赖着冒险公会与无数信仰迥异的魔法师，以及魔法生物的奥斯蒙帝国。帝国的主人还是一位信仰战神的半神。

　　随着魔法生物的接连消失和超凡的逝去，奥斯蒙帝国因此而来的繁荣也像肥皂泡一般一戳便破。

　　但皇帝可不愿就此束手待毙，这个温和的强者在生死绝于一线的悬崖边上。然后他露出了当权者残忍的一面。

　　在属于战神的那颗星也黯淡后，他用残忍的手段掠夺吞噬他人的超凡，想要借此巩固自己的地位。

　　吹灯的声音抑扬顿挫，情感充沛，细节详足。一篇动人的史诗画卷便在眼前徐徐张开，米蔚听在耳朵里也不禁动容。对那个时代有所向往，遗憾处也不禁叹息。可见这个异世界的灵魂并没有什么作为神明喜怒不轻易动容的自觉，吃瓜吃得兴起。

　　却殊不知她这不够威严又不够派头的行为落在人家眼里便变了味，暴露出大有空子可钻的情态来。

　　也亏得米蔚在和平世界里平平安安过了二十几年，连社会的毒打都没有多挨几拳。便慌慌张张的被撂到这个邪门的地方了。她待人接物确实是多了几分天真，尤其是和吹灯这种滑头来说。
　　米蔚倒也没有迟钝到家，她也听出来了。吹灯这大背景说得详细，自己的三两事就举重若轻地带过了。但她并不着急，米蔚不够圆滑却也不蠢笨，正相反，她很聪明。

　　无论是眼珠子转呀转明显打着坏主意的吹灯，还是这位开启她新能力的提灯圣女。她都有志在必得的自信。

　　雁过拔毛兽走留皮，在这种地界里求生，还能指望占了便宜全身而退吗？

　　米蔚重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就这些了？”她漂浮在半空中居高临下的问道。她的声音有远古般的威严，在深远的黑暗密林中泛起回音。

　　啧，与这堂堂表象截然不同的是。米蔚在心中大声吐槽，可以啊，她自己本体来这一手都不一定有这效果。够神棍。

　　“如果您还有疑问的话”吹灯的头低的又快又谦虚。

　　“我没有疑问了。”米蔚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而愤怒，她做出和先前截然不同的姿态。好像那个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的女人不是她一样，这是种让吹灯冒冷汗的特质，但也不让他意外。

　　神明就是这样的，喜怒无常，变化万千。主神兴许会七情不上面，聊以掩饰，那些“其祂”可就更直接了。

　　有喜爱的，就讨好祂，有厌恶的，就除掉祂。

　　“那么你没有用了。“这位用朝露的身体，散发着圣洁金光的女神说道：”那么就不要活着碍眼了。“

　　祂的声音里甚至不带恶意！吹灯想，透露着，多么理所当然又轻蔑地态度。

　　正是因此，因此。低着头的吹灯没有米蔚想象中的任何一种反应，这谁能想到啊！吹灯这个大型问题儿童，在米蔚看不见的地方，咧开了一个疯狂，不，几乎是癫狂的笑容。

　　我正是为此而来的，男人在心里默念。我是为这种凌驾一切的力量而来的。为此，可以放弃任何东西，可以背叛任何人，可以利用一切。

　　于是吹灯双膝一弯跪了下来。他取下自己的帽子扣在前胸，如鎏金一般的长发披散下来，在血月光辉的映照下，在纯白色少女的注视中。他虔诚得发誓：“我愿献给您我的灵魂，我的凡胎。我愿做您脚下的弄影伶人，我愿做您卑贱的暗中之刀，我更愿做您走入人间的使者。我的面容便只会呈现您一人的意愿。”
　　吹灯那迷人的男中音抑扬顿挫，投诚的话语迷人的像远古歌剧，自带韵律。米蔚感到快乐，被取悦，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吹灯敏锐地感觉到了空气中的变化。他吐出了一口气，万万没想到，他苦苦背诵练习了那么多年的唤神之歌真的能够派上用场。

　　米蔚本来就不想杀他，如此一激，也是和缓得合了她的意思。但依旧有一阵紧张的沉默弥漫在二人之间。

　　这一来是米蔚想要晾一晾这个新投诚的小弟。他前阵子还用着其他家的代号，这才一会儿，脑袋就拜了其它方向。论这个二五仔的熟练程度，怕是没少干。

　　想到这儿，米蔚又轻飘飘得瞥过去一个不满的眼神。看得吹灯又是一抖。
　　二来嘛……

　　米蔚对着新出现的界面陷入了深思。

　　【祂之名（女神大人，您微小的荣光照耀您毫无节操的信徒）
　　使徒（因虔诚而被女神投下一瞥，能使用女神力量，天然圣职的幸运儿）：1
　　名望：殉道人教会初窥您的力量。
　　雪域王室初窥您的力量，并为之恐惧。
　　旧天赋者协会初窥您的力量，并为之战栗。
　　称颂您名的人：无
　　】

　　【开启神域
　　技能：神眷（您可以祝福您的孩子，诅咒您的敌人，随您心意!）
　　神降（有些特殊的载体，能实现您的降临。反正您目前足够弱小，不担心载体一次就坏掉：））
　　神赐（不管您赐什么，他们应该都很开心。）
　　聆听（虔诚的赞颂您，即可被您听到）
　　】

　　使徒？米蔚眯起了眼睛，这家伙和瑞雅他们……好像还有点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