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半渊》漫拍拍

58、坠落的天使

　　“画面上就是临江南南面桥上连环车祸的画面，警方已经封锁了现场，伤亡人数现不确定，据相关部门称，是有私家车与正在执勤的警用车辆相撞，具体情况本台将进行跟踪报道，这里是临江一台民生节目，我是主持人……”
　　秦沐歌将电视机关了，坐在病床前削苹果。
　　“你看这些干嘛，明知道报道两分真七分假。”
　　周北川靠在病床头上，现场当时没有觉得，过了一晚上他左边眼睛的位置肿了起来。医生当场勒令他必须住院，怀疑是因为脑震荡引起的淤血，需要做全面检查。
　　“好歹我也得关心一下新闻。”周北川接过苹果：“查到劫囚者的信息了么？”
　　秦沐歌没有回答。
　　周北川哀嚎一声：“都三天了，我已经好了，大夫都说我没事了，我都要闷死了，拜托你告诉我点消息行不？要不我真跟瞎子一样了！”
　　秦沐歌：“……”
　　她想了想，慢吞吞的掏出手机。
　　手机屏幕上是一个白人男性，那天交手的情形在眼前一闪而过。
　　周北川：“他是谁？”
　　“这个人叫迈克尔兰伯特，成长经历不祥。是世界上有名的雇佣兵，一向活跃在南美洲一带，据消息称他要对国际上多起恐怖行动负责，但没人找得到他。这还是他第一次被抓住——至少书面上没有他被捕过的证据。”
　　秦沐歌：“多亏了你才能抓到他。”
　　周北川面色渐沉，想要抽烟却发现自己是个病人，烟都被没收了。
　　“我当时的任务是拖延，我知道离那里最近的警局反应需要7分钟。我当时的状态并不好，在我发现短时间内控制不住他的时候，我就采取了拖延战术，只要拖到时间就好。”
　　“那么你的战术很成功。”
　　周北川摇摇头：“伤亡怎么样？”
　　“四名队员死亡，五人重伤，剩下的多多少少都带着伤。”
　　“抓住犯人了么？顾铭呢？”
　　“目前为止还没有消息。直升机是由一名沙特石油大亨国外采购的，目前这名石油总裁正在国外度假，情报方在与对方国家交涉，但希望渺茫。直升机在距离大桥160公里处被发现被废弃，那里是一片耕地，人烟稀少，有两个目击者称里面跑下来的人往南边跑了。”
　　“边境呢，有消息么？”
　　“顾铭已经被全国通缉。边境还没有发现他们，或者说……他们已经出了边境没有被发现。”
　　“这怎么可能！？”
　　秦沐歌：“国内很有几条专供偷渡使用的地下通道。还有各国的政要富豪，私人飞机通道等等……”
　　“他们不是雇佣兵么？怎么会与政要富豪沾边？”周北川疑惑的问。
　　秦沐歌将手机页面向后翻了一页。
　　镜头非常模糊，是一条小巷子里，一个女人正在回头看，角度问题她的一半脸部隐匿在了阴影里。
　　“代号V，国籍不祥，只能从表面特征看出这是一个东方女人。这张照片拍摄于法国，一名政要被人刺杀后在两个街区外的巷子里被监视器拍到。她陆续多次出现在政要刺杀现场附近，但没有证据证明是她干的。线人称，因为她行踪不定，根本没人知道她是怎么动手的，她也被称为V.Misty.”
　　“Misty？呵呵，欺负谁英语不好呢。就她还Misty？”周北川冷笑。
　　迷雾V。呵呵。
　　周北川透过照片看向对方，仿佛看见了那个举着火箭炮的女人，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对了，凌教官的葬礼就在明天，你……”
　　周北川点点头：“我知道了。”
　　秦沐歌站起来：“那我先回单位了。”
　　“嗳？秦沐歌。”周北川叫住她：“你还没回答我呢。”
　　“回答什么？”秦沐歌转过头去。
　　“脑震荡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别装傻啊。我住院那天问你，想请你出去吃饭，怎么样？”
　　秦沐歌点点头：“好啊，咱们是该聚餐了。”
　　她将东西塞进包里。
　　“秦沐歌。”周北川出声打断：“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在向你发出一个约会的邀请，男人对女人的那种。能给我个机会么？”
　　她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了，这比子弹还要让她慌张。
　　秦沐歌眼神左右闪躲，不用学心理学都知道，她这个样子有多么慌张。
　　“你，你还在住院……”
　　“那我出院咱们就去约会。”
　　秦沐歌：“……我不是这个意思。”
　　“啊，”周北川一拍脑门“对了，大夫跟我说我今天晚上就能出院了！”
　　秦沐歌：“……”
　　………………
　　周北川不在，总结的简报由宋可负责。
　　会议室没有开灯，只有前面的幻灯片的光线在亮着。
　　当宋可将“Fallen Angle”这个词说出口的时候，即使在一片漆黑的光线下，她依旧能感受到众人的死寂。
　　一位长官开口：“所以你的意思是，现在被我们抓捕的那个罪犯，属于这个……”
　　“Fallen Angle，长官。”宋可接下去说：“堕天使。国际上最负盛名的雇佣兵团，号称没有不能完成的任务。一度活跃在南美一带，绑架、刺杀、甚至恐怖袭击，只要出得起价钱，佣兵团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任务。”
　　“这里是华夏！不是什么南美洲！他们到底是怎么入境的？”长官愤怒的问。
　　宋可：“暂时还不知道，长官。”
　　“那个顾铭，顾铭不是一个华夏人么？还在监狱里呆了十几年，怎么会和国际佣兵组织搞上关系？”
　　宋可道：“省里成立的专案小组，针对顾铭的问题进行调查。目前资料正在向省里转移。”
　　也许是堕天使这个名字实在太惊人，简报结束之后，就匆匆结束了会议。
　　宋可将资料收拾好，和毕安全一起赶往临江监狱。
　　毕安全说：“没想到我们竟然抓到了一名‘堕天使’。”
　　“什么烂名字，还堕天使呢，不就是个犯罪团伙？”
　　长久以来，堕天使的名字就代表了死亡，它所过之处必要收割生命。毕安全有点不安：“他们不是在南美洲么，怎么会来华夏？”
　　宋可摇头，她怎么知道，那些犯罪分子无利不早起呗，肯定是在研究什么坏事呢。
　　不过……如果这个‘犯罪团伙’真的来了临江，那还真是麻烦了。
　　………………
　　周北川如愿以偿的在当天晚上出院了，却没有如愿以偿的和秦沐歌进行第一次约会。爆炸的冲击波似乎打通了他脑袋里的关窍，从前的犹豫和负担统统消失不见。他原本打算就算是死缠烂打也要进行的约会，却因为上头的一句话泡汤了。
　　周北川腹部断掉了肋骨又开始隐隐作疼。医生让他至少要住三个月的院，让他像个废人一样躺在床上三个月还不如杀了他比较容易。
　　周北川再三保证一定不做剧烈运动，每天健康饮食绝不饮酒，定期复查，这才让大夫勉强允许他出院。
　　如今他站在监狱门前叹气。
　　秦沐歌问道：“你是伤口疼了么？都让你回家了么不是，你非要来。”
　　周北川咬牙：“老子没事。”
　　秦沐歌不再理他，宋可和毕安全到了，几个人却没有立刻进去。
　　据说省里调来了一位特派员，是专案小组成员。
　　“这次临江分局劫囚事件影响恶劣，上面特意派来的。”宋可小声说：“听说是海归，在美国匡提科培训过，作为优秀学员毕业，对犯罪侧写很有研究。”
　　不远处一辆黑色大众缓缓驶来，停在众人跟前。
　　车门被打开，下来一个男人，深蓝色的西装，灰色的领带，头发全部向后梳。
　　周北川上下打量他一番。
　　男人伸手：“你好，这位是周队长吧。我叫高毅。”
　　周北川：“你好。这几位是我组里的队员，宋可，毕安全，还有秦沐歌。”
　　高毅一一点头，在介绍秦沐歌的时候微微一顿，也没有说什么。
　　话未多说，几个人向监狱里面走去。
　　监狱长最近愁的满头掉发。怎么自己任期的时候搞这么多事！
　　还劫囚，说出去别说政治前途，他就是想平安退休都麻烦。
　　他将顾铭牢房周围都清空了，仿佛这里放着什么致命的病毒。
　　“你们看吧，随便看。”监狱长气不顺，语气也不太好：“我都是按照规章制度来看守犯人的，更何况我毕规章上看管的更加严格。囚犯被劫走了就是我的错了？我敢保证我这里所有的战士都没问题，如果有我第一个摘乌纱帽！”
　　监狱最近几天被搞得乌烟瘴气，将他办公室里所有的档案都带走，他的账户，还有他家里人的账户都被彻彻底底的查了一遍。
　　还有监狱里工作的公务员和狱警，每个人都好像被当成了犯人，经常性的被带走询问，他被弄的头都大了。
　　高毅像是没听见监狱长的话，戴上手套向迈进顾铭在监狱的房间。
　　监狱长受到了无视，指着他的后背正想发火，一旁的周北川迅速上前。
　　“监狱长，我们理解您的难处。咱们都是想把工作做好么不是。”他一边说着一边引着他往外走：“我能看一下顾铭在监狱里的书面资料么？放心，这回我带了授权书，哈哈，真是麻烦您了。”
　　宋可和毕安全去询问和顾铭交流过的狱友，希望能得到一些线索。
　　秦沐歌留了下来。
　　因为顾铭的特殊性，他的牢房只有他一个人居住。
　　这就是顾铭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秦沐歌缓慢的迈了一步走进去。即便是牢房，里面依旧纤尘不染，秦沐歌还记得他对整洁有着异常的执着。
　　她看见高毅面对的右面墙壁停住，微微抬头入迷的看着眼前。
　　秦沐歌扭过头去。
　　只见墙壁已经看不清原来的样子，一副巨大的墙体手绘出现在原本的白墙上。
　　一副耶稣受难图，在占据了正面墙，画作栩栩如生。
　　描绘的是耶稣为了替人类赎罪自愿被钉在十字架上，钉子穿过他的手脚，他的脸上浮现痛苦又悲伤的神色。底下观看的民众表情栩栩如生，那种好奇，麻木，兴奋，不忍，形态各一。
　　这么多年她都快忘了，顾铭究竟对西方神话多么的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