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半渊》漫拍拍

21、嫌疑人

　　秦沐歌微微侧过脸，看向周北川。
　　这个男人有个不错的皮相。虽然每天胡子拉碴的，也不懂什么搭配。随手抓个衬衫和皮衣就能出门。永远是军用的皮靴，将裤腿紧紧的扎进鞋子里。头发好像也不怎么喜欢剪，长了就往后一梳，总有几缕不听话的碎发落在额头上，他永远打着哈欠懒懒的。
　　他还极喜欢拍人的肩膀，或者干脆就握上去。这个动作几乎可以表达他所有的情绪。不管是安慰人，鼓励人，教训人都好，统统给别人肩膀来几下。
　　他又是个极其可靠的人。好像这世界上就是有一种人天生散发出一种值得别人信任的气质。只要从他嘴里说出的话，不管是多么空口无凭，都下意识的让人想要相信。
　　对他来说，好像就没有解决不了的大事。不得不说，有这样的队长让人心里非常踏实，就好像天塌下来了也不用怕，他在身后会给你撑着。
　　周北川突然转头冲她一笑，极其骚包的用手向后梳了一下头发：“怎么，终于发现本尊的帅气了？”
　　秦沐歌淡定的转过头，不理会他。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嘴角扬起了一丝弧度。
　　…………
　　几人回到局里。
　　还没停车便接到了宋可的电话。
　　“队长，乐米的案子有转机！我们排查监控的时候发现嫌疑人，目前已经确定身份，申请抓捕，请指示。”
　　周北川神色严峻起来，只犹豫了几秒钟：“批准。手续我来办。”
　　秦沐歌：“怎么了？”
　　周北川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调转了车头，像来时相反的方向驶去。
　　“案子有进展，已经锁定了嫌疑人。”
　　毕安全凑上前：“什么！怎么抓到的？”
　　“具体情况不知道。宋可她们已经过去了。先抓人再说。”
　　秦沐歌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国内办案有个特点，如果认为嫌疑人可疑的话，无需证据，可以先行拘留12小时。坏处是这样大的权利容易被滥用，造成对当事人的骚扰。好处是给坏人当头一棒，在他们连事发的消息还不知道的时候，可以迅速将人抓起来。这是人权和正义之间的较量，谁对谁错暂且不评价。
　　但如今这情况，显然这条规范在发挥它好的一面。
　　秦沐歌不属于在编人员，不能参与抓捕。
　　在几辆警车停下之后，她没有上楼，而是站在警车旁边，等待。
　　警察的速度非常快。大概只有两三分钟，押着一个人从楼道里走了出来。
　　“我也是有人权的我和你们说，你们快点放开我！……什么事……”
　　当然没人回答他的问题，他被迅速送进警车里。
　　就从秦沐歌的身前经过，她呆愣的站在原地。
　　这个人她见过……
　　乐米出事之前她们开车经过小巷子剐蹭到了他，他叫什么来着……
　　好像姓岳……
　　………………
　　“岳子龙，你老实点！”
　　问询室内警官用力的拍桌子喝道：“你知道妨害司法公务是什么罪名么？你知道杀人会判多少年么！别给我耍心眼！”
　　岳子龙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手铐，没想到有一天这玩意也会拷上自己。
　　旁边另一名警官沉声说道：“岳子龙，现在警方已经掌握了你犯罪的证据，现在是给你自首减刑的最后机会。否则上了法院，你这辈子都别想从监狱里出来了。”
　　两名警官紧紧的盯着他，岳子龙长长叹了口气：“首先，如果警方已经掌握了证据并已经对我实施抓捕，根据我国法律，我不可能成立自首，也就无从减刑。”
　　警员：“你！”
　　“其次，杀人罪，妨害公务，或者其他什么，合一块真判刑了，可能就不是无期徒刑的问题，国内可没废除死刑。而且我连你们抓我到底是因为什么案子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坦白啊。”
　　警员拍案而起。
　　“最后，其实咱们算是同事。”岳子龙笑起来：“我是名法医，只是还没有上任。”
　　两名警员已经打算上前敲打他了，听到这话又停住。不约而同的看向摄像头。
　　岳子龙对着问询室左上角的摄像头一笑：“我是名法医，下星期上任，麻烦核实一下。”
　　摄像头对面的宋可立刻飞快的敲动电脑。
　　光头：“咱们什么时候调来的法医啊，我怎么不知道？”
　　宋可给何局打了电话才确定。
　　“还真是……法医啊。”
　　………………
　　“这个人是哈佛大学医学院毕业的学生。在校期间获得多项奖学金。”宋可汇报着情况：“三个月前回国，被调到临江担任法医。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的委任状一直没有签发，系统里面没有，所以我们才不知道。”
　　周北川：“你们是怎么锁定这个人的？”
　　光头道：“我一直在做交叉比对，结果从被害人乐米的行车记录仪上和案发现场附近的监控中都发现了这个岳子龙。最重要的是，我们在案发现场发现了这个人的DNA！”
　　秦沐歌：“这个人我见过，当时发生车祸的时候我和乐米在一起。”
　　周北川翻看着文件：“那么是因为那场车祸让他盯上被害人的么？秦沐歌，你和他接触过，你是什么看法？”
　　“这个人是典型的强迫症，有人格缺陷。自我感觉异常良好，对他人缺少共情心理，很难感受他人。”
　　毕安全：“是自恋型人格？”
　　秦沐歌摇头：“不。简单来说自恋型人格会促使一个人通过贬低他人，抬高自己来获取快感。享受受到瞩目的感觉。他们会将他人的困难弱点当成自己攻击的工具，无时无刻不在突显自己的伟大。岳子龙不是。”
　　毕安全点头，掏出小本本迅速的记录着。
　　光头：“你写啥呢？”
　　毕安全：“总觉得心理学是门高深又有用的学问，我的好好学学。”
　　周北川站起来，戴上耳机：“秦沐歌，你跟我进去。”
　　两个人走进问询室。
　　岳子龙在看见秦沐歌的时候也是一楞：“你这个变态怎么在这？”
　　如果不是她不常笑，恐怕现在就要笑出声来了。被一个变态说变态的感觉十分奇妙。
　　两个人在椅子上坐下。
　　岳子龙：“啧啧，没想到，变态也能当警察。”
　　秦沐歌：“你还是关心一下自己吧。”她打开电脑播放监控。
　　“你来芳园小区做什么？你家离那正好的两个方向，你别告诉我你是去散步去了。”
　　岳子龙抬手放在桌子上，看着视频中的自己，无奈的道：“我是去找小米小姐的，我找人也犯法啊？”
　　周北川：“你怎么知道乐米的地址？”
　　“上次她的车撞到我之后，来了保险。我从保险单上看到的。”
　　“也就是说你承认故意接近被害人了？”
　　岳子龙立刻打断他：“等等，被害人？乐米死了？什么时候？谁干的？”
　　周北川抽出检验报告：“不就是你么。如果你没去过被害人的家，你的DNA怎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
　　岳子龙沉下脸来：“我的，DNA，在乐米的家里，案发现场？”他一字一顿的说，似乎想要理解整句话的意思。
　　周北川：“不错。”
　　岳子龙飞快的看了一眼秦沐歌。
　　“我想要律师。”
　　周北川：“你随时都可以找律师。可你要想清楚，如果你坦白的话，我会写在文件里，审判时法官也会考虑这一点。可你如果不配合调查……”
　　岳子龙向后一动，将手放回膝盖上：“我的律师不来，我不会再说一句话。”
　　周北川真想一个凳子扔过去给他来点“老虎凳辣椒水”，看他招不招。不过现在已经不是十几年前了，给嫌疑人弄出伤口来，自己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两人出门，周北川狠狠的将门甩上。
　　“他嘴硬不了多久，证据齐全，他等着上法庭吧！”
　　秦沐歌低声开口：“恐怕不对。”
　　“怎么？”
　　“我觉得凶手可能不是他。”
　　两个人回到办公室，宋可他们都在。周北川问道：“你为什么说他可能不是凶手？”
　　秦沐歌：“开始的时候，他即使被抓也显得毫不在乎。我说过，他有典型的人格缺陷，很难做到与他人共情，因此整个人显得十分轻松，甚至是蔑视。可在你说乐米被害之后，他整个人的肢体语言变了，变成防御模式。一定有什么使他震惊或者引发了他别的什么情绪。”
　　周北川听她说完：“如果他不是凶手，为什么直接要求律师？他的肢体语言变化是否可以看做害怕警方确实掌握了他的证据？”
　　秦沐歌很模棱两可：“也有这个可能。不过我不这样认为。”
　　毕安全道：“其他都是辅证，可他的DNA怎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
　　“如果是在被害人遇害之前他去过，那么他大可以直接承认。”宋可接着道。
　　周北川问：“他的DNA是在哪里被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