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山》故有

8、第八章 白老头

　　山林间许多奇松怪石，偶尔会有一些野生动物从不远处跑过，小男孩带几人走了很长一段山路，最后下了段坡看见了一个院子，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正手枕着头躺在院子前半人高的大石头上，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老人的脸上，老人眯着眼，像是睡着了。
　　几个人走进了些，林山看清了全貌，那人大概七十多岁的样子，十分瘦弱，穿着的衣服像是蓝色的道袍，就这么松松垮垮地挂在骨架上，留了些胡子，灰白色的头发盘起，脸上满是惬意。
　　云凛跑到老人身前，用手在他脸上晃了晃：“白老头，我带朋友回来啦”。
　　被云凛唤作白老头的人缓缓地将眼睛睁开了一些，转头看向云凛指着的林山一行人，满是皱纹的脸上堆满了笑容，眼睛眯成一条缝，莫名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老人点了点头，沙哑着声音道：“啊，是小凛的朋友啊，你们去玩吧”。
　　老人眯着眼睛挥了挥手，还没等林山几人进行礼貌性的自我介绍，已经又躺下去了。
　　云凛答道：“知道啦知道啦”。然后转身对林山他们眨了眨眼：“快过来”。
　　林山和曲向川互相看了一眼，无奈笑了笑，老人家还真是毫无防备。
　　三个人跟着云凛走向院子。
　　躺在石头上的老人眯着的眼睛稍微睁开了一些，透过树叶看着正午的太阳，微不可闻的沙哑声融化在空气中，“交到朋友了啊……”
　　云凛把木门推开，院子周围是一圈竹子围起来的栅栏，看起来很简陋，里面却有十来间屋子，云凛带他们走向其中一间屋子，指了指道：“这是空的，还算干净的，隔壁就是我的屋子”，云岭开心地说道：“你们以后就住这吧”。
　　林山看了看房间布局，屋子四张一字排开的床，一桌一柜几把椅子，怎么看都不像只有两个人住的样子。
　　“这里就你们俩住吗”林山问道。
　　“白老头说以前这里住了许多人，后来都走了，现在只剩我和白老头住在这儿了，你们等一下”云凛说着跑向自己的房间，不一会儿拿了块灰色的布。
　　林山将灰色的布撕成了两片，递给曲向川一片，两个人就着打扫了起来，房间里灰尘不多，看起来是有人会定期打扫。
　　云凛说道：“你们能住多久就住多久，已经好久没有人陪我玩了。”。
　　曲向川看了看外面的老道士，对云凛说道：“你爷爷答应吗”。
　　云凛拍了拍胸脯：“没关系，他刚刚已经同意了，而且白老头不是我爷爷”。
　　林山问道：“他是你亲人吗”。
　　云凛摇了摇头，皱着眉想了想：“白老头说我是他捡回来的”。

　　林山和曲向川没有再问，两个人将房间里好好收拾，房里灰尘太多，林山让两个孩子先出去，云凛拉着小竹去院子里玩去了。
　　把房间随便打扫了一下，在柜子里面发现了几件粗布衣服，云凛说是以前人留下的，已经不用了，都可以穿，林山想了想还是把衣服塞回去了，毕竟这个天气还是自己的短袖穿着舒服，以后有必要穿的时候再说吧，在这山里走了半天一直都没碰到人，大概也不会有被别人看成奇装异服的机会吧。

　　来到云凛所在的世界后，刚开始林山和曲向川经常在和云凛相遇的地方守着，从早到晚，但是玉滴吊坠一点反应也没有，那座石桥也再没有出现，或许要等到一个特殊的时机。林山这么想着，两个人也就不再那么执着了，毕竟这个世界别的地方或许会有线索。
　　“走了，山子”，曲向川起身拍了拍林山的肩膀。
　　夕阳的余晖已经完全消失，天空中稀疏地点缀着几颗星，坐在地上的林山转头望向身边正在玩石子的小竹和云凛。
　　曲向川拍了拍两个小孩的脑袋：“小鬼们，回家了”，
　　小竹和云凛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中的石子，林山也站起身来。
　　不知不觉已经两个月了。

　　“小鬼，青菜也得好好吃啊，不准挑食懂不懂”曲向川说着把盘子里面的青菜倒到两个小鬼的碗里。
　　“昨天我们有吃的……”小竹准备反抗，但是反抗无效，满满一碗的青菜。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是你的做菜”，林山夹起菜，一脸嫌弃地看了看，还是放进了嘴里。
　　“这个是锻炼，对于他们人生之路的锻炼，不是每一天都能吃到美食的，偶尔也要吃难以下咽的东西，这样他们在困境中就会容易适应很多，你懂的吧”，曲向川嘴上这么说着，五官因为咀嚼皱在一起。
　　“你自己都说难以下咽了”，林山面不改色地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筷子伸向盘子，“何必为难他们呢”。
　　“其实还可以的吧，你都吃那么多了，是吧”。
　　“我吃饱了”，林山放下碗筷。
　　“小鬼们，看见了吧，赶紧给我吃”，曲向川指了指林山空空的碗对小朋友们说道。
　　“林山哥！”云凛恳求的目光望向林山。
　　林山拿起筷子分别为云凛和小竹满满的碗里添了添菜，坚定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喂，山子，今天是你洗碗啊……喂……”曲向川对着林山的背影喊道。
　　林山继续向前走……
　　“喂，小鬼们，看见了吗，不好好吃饭的话以后碗都归你们俩洗了”，曲向川威胁道。

　　林山走出门的时候正看见白老头在栅栏旁，佝偻着身子，像是在修理东西。
　　林山几人在这的这段时间里几乎没和白老头一起吃过饭，有时候几天也见不到一次面，白老头有时早出晚归，回来的时候会带一些野味，有时就在门口的石头上躺上一整天，看着和蔼亲切，行为却是个怪老头，甚至从来没有问过林山他们的来历，就这样一直让他们住在这里，不知道是因为戒备心太轻还是说老人对这一切毫不在意。
　　“老爷子，您回来了？”林山走到栅栏旁对白老头说道。
　　老人抬起头，眼睛眯成一条缝，笑着点了点头。
　　“您这是在修什么呢”林山蹲下身好奇道。
　　“栅栏有些地方烂了，要修理一下呀”，老人回答到，手上的活还是不紧不慢地做着。
　　“我来帮您”林山道。
　　老爷子将手边地上削好的竹条递给林山：“没做过这种活吧，先看着，慢慢来”，一边将竹条绕过架子，填补好原本烂掉产生的空缺。
　　林山学着老人的动作将竹条绕过去，但是拉的不够紧，显得松松垮垮的，林山取下又重复了一遍动作。
　　“可不能光用蛮劲呀”，老人转向林山，从林山的手中接过竹条，竹条绕过架子向下拉的时候巧妙地旋转了方向，然后搭在了另一根竹条上，没用什么力气，但是却拉的很紧实。
　　果然可以，林山试了一下，完全不费劲。
　　“老爷子，您在这山上待了多久了”林山随口问道。
　　白老头眯了眯眼，笑道：“记不清了，回来之后大约……七年了吧”，老头拿起手边的刀将竹条的毛刺削去，摇了摇头：“老了老了”。

　　翌日清晨。
　　林山和曲向川换上了房间里的粗布衣裳，小竹也换上了云凛的衣服。
　　“小鬼，要好好吃饭啊”，曲向川揉了揉云凛的头，“不好好吃饭可是会长不高的，以后回来小竹可要比你高了”。
　　云凛抿着嘴，站在白老头身边，眼巴巴地望着林山和曲向川。
　　“这段时间多谢照顾了”，林山向白老头说道。
　　白老头眯起眼睛笑道，“这小鬼以后也要拜托你们多照顾了”，拍了拍云凛的头。
　　云凛惊喜地抬起头望向白老头，“真的吗！！！我也可以和哥哥一起出去吗”。
　　白老头笑着点了点头。
　　“那个……那个……”曲向川有点反应不过来“您的意思是小鬼和我们一起是吗”。
　　“嗯”。
　　“那个……您老放心吗……我的意思是，我们也是初来乍到”，曲向川左手扶额，努力整理好语言，“可能照顾不好”。
　　“没关系”，白老头眯着眼笑道，“没什么问题的”。
　　“那您……”林山说道。
　　“老了老了，我就在这了，年轻人出去闯吧”白老头笑道。
　　“我来了！”云凛听见白老头那句话后就冲向房间收拾东西，几句话的功夫已经背着包裹跑出来了。
　　此刻云凛站在小竹身边，兴奋地对白老头说道“白老头，我走啦，不要担心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白老头眯着眼睛点了点头，挥了挥手。
　　“这完全不担心的样子好吧”曲向川无奈道。
　　“一路小心！”四个人身后传来白老头的声音。
　　今天的天气真好啊，白老头背着手望着一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