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山》故有

25、第二十五章 手艺人

　　“以前入城的流程是没有这么繁琐的，连这身份牌也是我祖辈那时才出现，听说是魏大将军身边那个神秘的隐士出谋划策，为了更好地管理各个城里的人员流动，才制作出了这么个身份牌”，婉君看着身份牌边走边说道。

　　林山拿过身份牌仔细端详，木牌简单古朴，外侧有奇怪的纹饰，红色印章的图案像是某种动物的头部，轮廓有些像是狮子，但却长了两个角。“这是什么动物？从来没见过”，林山指着那图案问道。

　　“你们从北方而来自然不知道，这是墟回山脉的保护神‘墟’。传说在远古时代这片土地并没有这么多的山，而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某一日忽然有妖族率领大军前来，想要占领这里，墟为了保护这里的人们，与妖怪们战斗了九日九夜，最终将敌人击退，但自己也力竭，墟匍匐在了地上，随后化作了这连绵的墟回山脉，从此这里便依据着山脉的优势固守，寻常军队难以攻入”，婉君将这段故事娓娓道来，末了又添上一句：“这里的人们感恩‘墟’的付出，认为这块土地仍然受神的庇佑，于是将‘墟’的图案印在了身份牌上作为墟回城的标志，同时也希望‘墟’能够保佑自己”。

　　曲向川听完恍然大悟，但随即又挠挠头，发现不对劲：“不对啊，这个星球上生活的很多人们不是都相信十几年前那个隐士所传播的星球论吗，怎么还信神啊妖啊这些东西呢？这不是迷信吗？”

　　几人正刚过城门，婉君立即对曲向川伸手做噤声状，四处看了看，还好并没有人注意到刚刚的对话：“这可是我们的神兽，当地人不允许别人这么说的”。

　　“关于神兽，这不仅仅是当地人的一种信仰，同时也成了风俗习惯。而且即便是我们所处的环境，也依旧会对这些带有神秘色彩的事物深信不疑”，林山看着曲向川笑了笑：“不过几十年前星球论的突然崛起以及人们的传播和信任，或许有别的原因，不可能仅仅因为一个完全没有证据的流言就打破了人们的固有意识，在这背后想必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推动着”。

　　“也是”，曲向川摸着下巴点了点头，这双无形的手或许是代表着某些利益的团体，又或许正是那千千万万的人民。

　　“哇，好多好玩的东西啊！”脚边的云凛惊呼道。

　　刚一入城便是与城外完全不同的热闹景象，熙熙攘攘的人群，沿街的铺子，摆满了商品的各种小摊，扎着许多串糖人的棒子，这些琳琅满目的商品展现在林山等人的眼前。

　　“这里的商品行业确实很发达”，林山看着往来的人群说道，沿途的小商品各有不同，风格也都迥异，这些繁华与差异都离不开走南闯北的商队。

　　“人间烟火气啊！”曲向川突然大喊一声，然后拉着两个孩子激动地撒腿狂跑起来，小竹和云凛刚开始不明所以，但立即就被曲向川同化了，也跟上脚步跑起来。三个人硬是从热闹的人群中冲出了一条路，旁边的人们赶忙让开，反应过来后抬手指着他们的背影说着什么，像看傻瓜一样看着奔跑的三人。

　　林山身旁的婉君看着曲向川狂奔的背影先是错愕了一下，随即噗嗤笑出了声，这两个人比她想象得平易近人得多。

　　婉君指着右手边的一条岔路说道：“我的家从这里左转走三四百米便到了”。

　　“这……”林山语塞，原本几个人是准备先把婉君送到家中再分别，但现在曲向川早已不见了人影。

　　“这一路上多谢二位的照拂了”，婉君眼眶瞬间红了起来，弯腰屈膝欲作礼：“要不是二位，我恐怕一辈子也不能从那里离开了”。

　　林山连忙将她扶起来：“哪里哪里，这一路上您也没少照顾小竹和云凛，我们还没对您表示感谢呢，何必行此大礼呢”。

　　婉君摇了摇头：“我看着这两个孩子，便想起来自己儿女，忍不住想要照顾一些，他们现今也该长这么大了”，她转头望向那个岔路，重重房屋一眼望不到尽头：“时隔五年，我这个做母亲的终于能够回来尽自己的职责了”。

　　伤感的情绪似乎马上要溢出来，婉君抬手用衣袖在眼旁擦了擦，转过头皱眉说道：“只是现在，要与二位分道扬镳了”。

　　“有缘还会再见的”，林山宽慰道。与他们分别，然后忘掉这段痛苦的经历，回归以前的生活，幸福地陪伴孩子成长，这对于婉君来说就是最好的结局。

　　二人没有在多说，婉君离开后，林山快步追上曲向川和两个小孩。而灰六则在闹市中窜来窜去，似乎对这一切都极其喜爱，不过灰六每过十来分钟又会回到一直行走着的林山等人身边来一下，也不知道它是怎么精准定位的。

　　几个人停在了一个扎伞的手艺人摊前，那刚被云凛捉住的灰六没什么耐心，又不知被什么吸引了，一下子从云凛的怀里溜了出来，而云凛正张大了嘴巴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手艺人的表演，丝毫没有注意到怀里的灰六已经不在了。

　　只见那手艺人将那刚制作成雏形的白色伞面往空中一抛，那伞面连着伞柄在空中转了几个回旋后稳稳地停在了桌面上，手艺人大手在那伞面上轻轻一挥，伞面便出现了栩栩如生的花鸟图案，同时，还传来了阵阵清脆的鸟鸣，云凛和小竹立即抬头四处看，却并未见到有什么鸟类，身边围观的许多人也纷纷抬头，想要寻到这声音的来源。

　　那手艺人见状得意地摸了摸自己的长黑须笑道：“在这呢！”

　　人们目光立即又被吸引回来，那手艺人的大手覆在了伞面中站在梅花花枝上的两只百灵鸟身上，手掌慢慢收缩，像是在抓取什么。手艺人将蜷缩的手掌缓缓摊开，突然出现了一直百灵鸟，那机灵的百灵鸟看了看周围的众人，立即飞向了天空。

　　“欸欸欸，飞走了”，围观的人们见状着急地大喊，那百灵鸟仿佛听懂了人们的话语，停在了一户房屋的瓦片上后头看了一眼众人，但仅片刻后又立即挥翅远去了。

　　“哎呀”，身边不断有人惋惜叹道，却也不知为何，只是有一个人开了这个头，大家也便都跟着惋惜了起来。

　　“快看！”小竹指着仍然立在摊子上的纸伞道：“少了一只鸟儿”。

　　周围的人再次纷纷转过了头：“哟，还真是呢！这玩意怎么弄的？”大家的好奇心瞬间被点燃，那手艺人却不慌不忙，抬起双手示意大家安静，笑眯眯说道：“别急别急！三十坎币一把，大家买了可以拿回家慢慢研究咧”。

　　一些年纪小的孩子便立马哭闹着要家人掏钱了，那好说话的父母便付了钱拿了油纸伞离去了。带着心爱姑娘看戏的汉子为讨姑娘欢心，也大手一挥买了下来。

　　但有些人可不买帐，独自一人的大汉不过是看个热闹，三十坎币可是能买一把油纸伞一斤牛肉的，自己才不花这冤枉钱。不过这表演结束了，自己的热闹也就没了，那大汗伸着脖子想给自己添点调味：“你这旁边放那么多伞呢，把把里面放两只鸟，你这就一个男人，哪有那么多鸟拿来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