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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成不了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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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承睿:你可是听说了什么?
杜若雪笔迹有些凌乱,醉意中带着潇洒不羁:稍有耳闻。
这字迹和上一世一般无二,周承睿看着纸上的字,微微出神,她竟能听说,母妃在给自己议亲?
这事倒是真的,母妃曾提过,自己表妹孙姑娘,才情样貌都是上等,想要纳给自己做妻。
他和那位孙表妹,并不熟悉,对娶亲这事也不怎么上心,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并没应允,为什么杜若雪会知道?
她果然,是中意自己已久吧?周承睿心底高兴起来,但转念一想,上辈子,她是不是也曾听闻了这个消息?
那她,是不是暗自难过了呢?
这倒真是冤枉杜若雪了,上辈子,杜若雪虽中意于周承睿,但过定时,并不知道将和自己同嫁的,还有孙氏。
上辈子都不知道,这辈子更加不会知道,杜若雪看“赵公子”迟迟不落笔,目光渐渐暗下去。
莫不是,他并不中意自己?
不过转念一想,倒也的确,谈不上中意不中意,自己是知道他是赵谨言,可他又不知道,自己就是他议亲对象不是?甚至,怕是连议亲对象是什么样貌,什么脾性,他都一概不知呢。
这么想来,他还不如卫颜?好歹卫颜还知道,自己即将迎娶母老虎...
想到这里,杜若雪这才记起,房间里还有卫颜这么个人,她连忙侧头去看,发现卫颜早抱着个酒坛,睡得昏天黑地。
看着卫颜凄凄苦苦的模样,杜若雪拿过笔:你可知卫公子,他为何会怕姑娘?
周承睿:他自小见了女孩儿,就说不出话,找人看过,也说不出个原由。
那倒真是奇了,杜若雪笑了两声,写到:不是说他就要纳采了?这样子,以后成亲可怎么办?
周承睿:成不了亲!
成不了亲?杜若雪愣了愣,看着力透纸背的几个字,迷迷糊糊道:“为什么成不了亲啊?”
这会儿,她酒劲越发上头,渐渐犯起困来,睡着前,她隐约看见“赵公子”好像开了口说了什么,可惜她实在太困,并没听真切。
屋外微风阵阵,风中夹杂着似有似无的花香。
凝墨将纱帘半放,挡去大半阳光,又在窗前,给小家伙添了吃食和干净的水,叹口气坐在一旁。
又过了好一会儿,杜若雪才哼哼唧唧醒了过来。
“小姐啊,您可别再赴卫公子的约了。”见她醒了,凝墨满脸无奈地凑过去。
昨日又是她将不省人事的杜若雪拖了回来,小姐明明不喜饮酒,以往也从不多饮,这一来扬州不知怎的,竟连着醉了两次?
这要是被老爷和夫人知道,怕是少不了要挨训。
“不喝了不喝了。”杜若雪也是无奈,这两次,可能是恰好触景伤情,居然都醉了?
下次无论如何,可不能这样了,这要是传到爹爹和娘亲耳朵里,等回京,少不得要禁足十天半月。
她有些心虚,连着三天,不是逗鸟就是观花,硬是没迈出过吴府大门。
杜若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装了三天乖,吴老夫人看不过去了。
第四天一早,吴老夫人便将她唤去:“雪儿,明日赵老夫人约我去看戏,你左右无事,便陪着我一并过去吧?”
杜若雪知道,这是,要去相看了。
“小姐,明日您穿哪件?”
凝墨一手墨绿襦裙,一手湖蓝色襦裙,床上还堆着另外几件。这是她们带来的为数不多的女装,都还是短款襦裙,方便却不算郑重。
对于穿戴,杜若雪不太在意:“都行吧,哪件都好。”
“墨绿色颜色太深,湖蓝色太短了,另几件也都不太合适。”凝墨惆怅道,“明天去赵府,也是个大场面,我们可不能太过随意。”
“知道啦知道啦。”杜若雪随口答应着,可惜眼皮都不抬一下。
她此刻正趴在床上,雪白纤细的指尖戳着只柳条青蛙,戳一下,青蛙跳一下,再戳,青蛙再跳,如此往复,乐此不疲。
“小姐啊,我的小祖宗。”凝墨无奈,“明日怎么说也是去见赵公子,您也上些心吧。”
杜若雪盯着青蛙,随口道:“估摸就是远远扫一眼,鼻子眼睛都看不清呢,女眷看戏的地方,他进不来的。”
“所以才更要穿得醒目些,让赵公子一眼看见您。”凝墨不甘示弱。
这到也对?杜若雪偏头想了想,自己倒是知道赵公子样貌了,可赵公子对自己,却一无所知。
好歹也该,让赵公子在人群中看见自己不是?
她看了眼湖蓝色衣裙,又看了看墨绿色的,摇摇头:“这两件怕是不行,明日去的,多半都是老夫人和夫人,衣着色泽势必稳重些。想要显眼,可能需要穿些娇艳的颜色。”
“正是呢。”凝墨放下手中的衣服,连连点头,“奴婢也是这么觉着,嫩黄色、桃红色、水红色都是不错。”
说罢,她竟从一旁柜子里,又拿出了几件衣裙。
杜若雪:...等等,这是哪来的?
第二日,是个艳阳天,阳光和煦又明媚。
杜若雪看看眼前的朱轮翠盖八宝车,又看看自己身上的水红织锦石榴裙,有些无奈。
“小姐,请上车吧。”凝墨从车辕上搬下个小凳子,贴心地放在杜若雪脚畔。
杜若雪小小迈开腿,踏,没踏上,再抬腿,这次动作稍大,头上的攒金额带跟着晃了几晃,硕大的玉坠打得她额间发疼。
“下次,可不能再戴这个了。”杜若雪微微嘟起嘴,按住玉坠再次抬腿。
凝墨知道,自家小姐不耐烦这些饰物,特别是头上的钿子、簪子,能不戴就绝对不戴,实在不能不戴的场合,也就只带个金或银的素钗。
这次,小姐能同意戴额带,她又是欣慰又是惊讶,甚至已经偷偷备着素钗,生怕杜若雪实在忍不住,非要将额带换下来。
谁知,杜若雪只是嘟嘴抗议,并没下一步动作,哪怕坐在车中,颠簸之时不得不用手扶住珠坠,她也只是稍稍抱怨几句。
“下次不戴了啊,真不戴了。”
“好好好,不戴不戴。”凝墨从善如流,反正这次相看完,应该就不用再去走动,一时半刻也没什么大场面了。
赵家也是江南大家,真要算起来,根基比吴府还要深些。
马车走了小半个时辰,行到一处大宅子旁,杜若雪透过帘子缝隙看出去,白墙黑瓦木质雕花的大门,温婉又不失庄重,门匾赵府两个字,一看就出自大家手笔。
不过马车并没停下,又围着宅子绕了半圈,最终停在处偏门外。
早有婆子婢女在偏门等候,见马车到了,连忙上前相迎。
杜若雪整理好额带,缓慢起身,在凝墨的搀扶下,慢慢吞吞下了马车。
赵府和吴府相比,体量上更大些,不过所幸他们是从偏门进来,穿过长长的回廊,穿过湖心六角亭,不远处就是看戏的地方。
“多亏从偏门进来的。”杜若雪悄悄打量远处成叠的建筑,长出口气,“就我这走法,要真从正门进来,恐怕一处戏都完了,我还没走到呢。”
石榴裙实在是太不方便,窄窄的裙口,步子根本迈不大。
步子迈不大,多迈几步倒也行,可头上偏偏还带着额带,硕大的珠坠走一步晃一下,哪怕距离并不算远,杜若雪依旧走得艰难不已。
走至湖心亭,她稍顿片刻,隐约好像看到远处,有抹熟悉的蓝色。
难道是,卫颜?卫颜自诩是赵家门生,能在赵家走动也算正常,卫颜在哪里,会不会赵公子也在呢?
杜若雪下意识凝神,并没在蓝色身影旁,看见那抹白色。
“走吧。”她收回目光,既然是相看,今天肯定是能见到的,只是到时候见了,身份会一下子被揭穿,杜若雪想到这里,微微有些尴尬。
男装的时候,酒也喝了话也聊了,这换回女装,回想之前种种,可不是要有些尴尬?
不过尴尬之中,她又隐隐有些期待,不知赵公子见到自己,会作何反应?
话说回来,今日在赵府,赵公子总不能戴面具了不是,哪怕是远远一望呢,她可定要将他容貌看个真切。
联想到之前两次醉酒,竟都将他人做那人,杜若雪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赵府的戏台建在水上,三面环水,有座小桥和岸边相连,这会儿吴老夫人已经过了桥,正和赵老夫人在寒暄。
赵老夫人身旁,还站着个中年妇人,看穿着打扮,应该是赵谨言的娘。
这眉眼,倒也有些眼熟?杜若雪有些狐疑,为什么赵老夫人和赵夫人,看起来都有些眼熟?
不过她也没太多时间考量,过了桥,行完礼,便规规矩矩端坐一旁。
赵夫人和赵老夫人互换了眼神,赵夫人招过婢女交代了什么,婢女应了声是,匆匆退下。
“孩子今年多大了?”赵夫人笑着跟杜若雪搭话,又将她从头到脚细细看了一遍。
赵夫人原本是不赞同这婚事的,杜家和吴家世代从军,教出来的女儿,会是什么品性?
舞刀弄枪的,应该不错,可为人妻为子母,怕就有些力不从心。
可真看到杜若雪时,她知道,自己想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