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衣怒马终不敌》伍十

12、chapter 12

　　结果是，叶梵硬拉着乔音去她兼职的糕点店从九点到十二点都在马不停蹄地劳作，终于赢得了六十元的报酬。六十元，在某些人看来只是一个甜点价。呵。
　　“我说，你至于吗？”回宿舍的路上乔音一脸的无法理解，“你爸工作最后不是没丢嘛，金融危机什么的在我们这影响也就仅限于物价跟就业而已，你才大一嘛，真到找工作那会儿搞不好一堆的岗位空出来，你倒好，打工打得像头牛，好像歇会儿就会没饭吃一样。”
　　叶梵轻笑，“被你说对了。”
　　在灾害还没有找上你的时候，你永远不会明白它是多么强大而无力招架。而当它找上你，你却丝毫不愿提及，哪怕一字。黯淡的路灯下她看不到乔音的白眼。

　　“叶梵。”快进宿舍大门时忽然听见有入叫自己，叶梵和乔音狐疑地对视一眼，转过头去。之前叫……向易然的男生。好像不熟吧？
　　“有事？如果是之前开的那个玩笑我已经道过歉了，人家女生都大大方方原谅了，你应该不会斤斤计较吧？”和乔音交换着眼色，女生的神色异常冷淡。
　　“哦，”忽然想到什么，叶梵恍然大悟，“叶晗和何家姐妹在一起，估计出不了什么事的，你找人找到我这里也够奇怪的了。”舍管阿姨在门内挥手，女生牵着手就逃窜进门，“吱咯”一声，门被紧紧关上。
　　男生颓然倚在一侧的栏杆上，铁锈沾到了浅色风衣上尚不自觉，故作零乱的头发被冬日的风吹坏了定型，可也不难看。可心里的难过却像眼前的枝条，一摇，一晃。
　　该怎样形容呢？那一次玩笑，当然不是首次见面。也许她自己永远都不会知道，像她这样放肆跋扈的女生，在C大这个清贵到沉寂的学校里，有多么显眼。有时在林荫道上猛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嚣张的大笑，转过身，是站在笑意吟吟的俊俏男生身边的她。
　　笑起来的时候你几乎就以为她是无忧无虑的，哭起来，却是那么不彻底。
　　他是见过她哭的，当她立在即将败落的蔷薇花丛外，不敢相信地怔在原地，他循着她的目光看去，一对男女拥吻的剪影。她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直到日落西沉，男生温柔地牵着神彩飞扬的女生走进彤红的霞光里，她平静地走过去，坐在木椅刚才男生所坐的位置，仰脸望着天空，面无表情。
　　“嗵”一声，他凝神望去，竹椅竟翻了过去，他无声地笑起来。女生的泪水却终于蜿蜒而下，好像永远都会波澜不兴的脸也皱成一团，凑出不规则的形状，泪水连绵不绝，最后鼻尖竟也凝成了晶莹的一滴。
　　哭完了，她也就胡乱地擦擦脸，对面前的空气作出一个笑容，镇静自若地走出悲伤，扶起竹椅，用手拍拍屁股，跳了跳把裤子上的草屑抖落，甚至还神态平和地拂去帆布包上的一片落叶。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她的坦然，淡漠，以及对外物奇异的满不在乎，几乎是天生就镌刻在她骨子里的诡异特质，明明距人千里，偏偏泥足深陷。她是他从未见过的那种人。
　　从未见过，却不由自主地想要接近。
　　所以当后来女生嘲讽地说出“你不过是感到新鲜”那样的话时，他向来善辩的嘴竟破天荒地吐不出一句反驳的言辞来。当她藏起狡黠的笑意，一脸灿烂地扬着手中的相机设着她绝对不够高明的圈套时，几乎有话就要冲破胸腔脱口而出——是你先来招惹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