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衣怒马终不敌》伍十

1、第 1 章

　　看着林乔音满是泪痕的脸，叶梵再次向天翻了个白眼。

　　“好了啦，甩都甩了，难不成你还打算求他回来？你再不吃饭，估计你减肥也快成功了。”

　　林乔音把整张脸都捂在堆着十字绣和《瑞丽》的书桌上，不时有呜咽逸出，不住颤抖的肩膀在听到叶梵安慰时停顿了一下，良久，她才摆脱她的鸵鸟姿势，从桌上抬头，抹掉眼泪，又就着叶梵手上拿的纸巾胡乱地擦了一下，扁扁嘴无限委屈，“那你说我瘦掉了几斤？”

　　叶梵看着她左脸被书压到的一道痕迹，叹气几不可闻，“我只知道，如果今晚我请你去校外吃火锅，你扁下去的肉可以马上膨胀起来。”林乔音挂着眼泪没心没肺地在一旁“咯咯咯”地笑。

　　“老实说，是他甩你吧？你哭成那样。”叶梵在乔音潇洒地点了一份鱼丸两份肉丸三盆羊肉以及无数份粉条和海带后内心极度不平衡，带着邪恶的语气问道。

　　“哼！是又怎么样？他要是连这点风度都没有，也浪费我以前对他那么好了。”

　　林乔音嘴巴塞满了东西，口齿不清地回答，“唔，这个鱼丸不错。”突然她却做出被鱼刺卡住喉咙的表情，叶梵一惊，

　　“不会这么好吧？这面粉团里还会有刺？”

　　林乔音毫无形象地猛灌下一杯橙汁，“妈的，辣死我了！”边用手猛烈地向口里扇风，还发出像坏掉的抽水马桶一样“咕噜咕噜”的声音，大概过了十来分钟才缓下动作。叶梵露出一幅“谁让你不点鸳鸯锅”的表情，林乔音也作痛心疾首状，用标准的小媳妇神情明确表达了“你要敢提那两字试试”的完美恐吓。

　　“咳，”叶梵清了清喉咙，“你在夏黎飞面前也是这副样子？”

　　林乔音赌气似地把头又埋下碗里，“那又怎么样，他喜欢上我的时候我就是这个样子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是啦，”叶梵有些尴尬地解释，“我是说，那是高中嘛，可现在我们都大了，然后，如果是这样的，那个……”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措词，叶梵的半句话就像火锅里蒸腾而起的热气，飘飘荡荡，没有着落，“我不知道怎么说”，耸了耸肩，叶梵也开始吃起来。

　　“我明白你的意思。”

　　呵，你知道哦。敢情是玩我呢，亏我还有点不好意思。

　　“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大大咧咧，食欲旺盛，不温柔不体贴，笑的时候很大声，还经常做些让人喷饭的事，还有，喜欢夏黎飞。”

　　听到这里，叶梵抬头，努力把自己从对刚才乔音的深刻自我检讨的赞同中拽出来。

　　“我喜欢夏黎飞，不管是在高中，还是升了大学，我一如既往地喜欢他。所以，我没有变。是他变了，是夏黎飞那个混蛋变了。”林乔音愤慨地一拍桌子，在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叶梵好像看见桌上的杯杯盘盘连带着那铁锅充满激情地往天空一跃，又急速地回归原位。

　　没时间理顾周围看神经病的眼光，叶梵诚心诚意地叹了一声，“好！我是说，”谄媚的笑，“你说的真好。”

　　“是他变了。”林乔音再次强调，复又埋头苦吃。当然，吃的是她，苦的却是叶梵的钱包。

　　“人总是会变的，我们也不能说，变就是不好的。”为这无比官方的话，叶梵狠狠鄙视了一下了自己，叶梵啊，你还真有辩证思维，怎么不学法律去哪你？

　　林乔音狠狠鄙视了叶梵一眼，“你还真有辩证思维，怎么不学法律去哪你？”叶梵呵呵一笑，我学塔罗牌和星座运势还更适合一点呢，你怎么不叫我去啊。

　　“你觉得变了好？”林乔音嗤笑一声，“那是因为你还没到我这个时候，连夏黎飞那种等级都能找到‘温柔娴淑’的何婷，你们家杜席，啧啧，你就那么放心？”

　　林乔音咬牙切齿，叶梵担心地望着她，怕她把汤匙给一起咬坏了，“不过你们也算是硕果仅存了，你想想高中我们年级，那么多对，现在还苟延残喘的估计也就你们俩了。”

　　叶梵笑容一僵，苦涩从心底弥散开来，什么苟延残喘，她夹起一大块烫好的羊肉，是我苟且偷生好不好，天知道我还能忍受多少，天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杜席，我期待和你撕破脸的那一天，我倒要看看，那幅矜贵的表皮揭下来后，你会有多狼狈多不堪。

　　“乔音，知道明天C大有圣诞化妆舞会吗？”

　　“知道又怎么样，所有的化妆舞会都是一个样，你想去和杜席约会就去嘛，又没人拦你，可你想拉上我就不对了，万一我遇上那朵‘开在夏日的荷花’，要多尴尬有多尴尬。”乔音撇撇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

　　叶梵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开在夏日的荷花？他跟你谈的时候有没有说过你是‘响在夏日的音符’啊？我不得不说，强悍的中文系男生。”

　　“拿到七八十年代都嫌老土，也夸他说得出来。不过也是，这种破话配何婷那种做作的人正好，矫情得半死，你都没看见打饭时腻着的那不要脸的样子，我都替她脸红。”

　　停下筷，叶梵默不作声地望着眼前满脸不屑的女生，乔音，你变刻薄了，你也变了，只是你自己不曾发觉而已。以前的你受了再大的委屈，也许破口大骂也许号啕大哭，但从来不会用这样尖刻的话去评价别人，没有人不会变，你也变了。我不是说变了不好，只是我们无能为力。

　　“啪”的一声，叶梵霍然从冥想中回过神来，睁大眼睛困惑地望着怒气冲天的林乔音。

　　“怎么着，我泼她咖啡怎么啦？！我现在当着你面还泼呢，你又能怎么样？！有本事喊夏黎飞来揍我啊，我就不信他会为了你揍我！”林乔音扬手就把刚倒的一杯橙汁泼到旁边一个女生身上，脚愤怒地一踢凳脚，挑衅地盯着面前三个女生。

　　天，又闹起来了。

　　叶梵无奈摇头，刚想劝架，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侧脸，虽然光线不是很清晰，可这张脸，她一定不会记错，何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