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躬行》桃源骑驴

9、别前聚

　　陶陶是想念果果的，至少现在是特别想念的，只要一回想高中生活，直冲脑门的便是果果了，作业和考试、宿舍各种有趣的事儿、老师的敦敦教诲等等，但知道每天总有个貌似亘古不变的人一起下课、去饭堂、上晚自休、走操场……，人是鲜活的总更加让人念念不忘。
　　如何形容呢，陶陶想，就是你知道不会天天上语文课，但有个人你能确信这三年却是天天会陪着你的，当念起高中时，会很自然的说，我们的高中，那不是一人的高中，那是两人的高中。高中青涩的恋爱也是让人憧憬的，陶陶觉着自己真是不争气，没好好地在高中谈场恋爱，即使最后分手那都是多美好的回忆啊。但这也不能怨，你追慕的人家却不曾把眼光在你身上逗留，不让你心动的又怎会花时间去倾心共处呢，总不能为那心心向往的憧憬去偷梁换柱吧。果果就不同了，在高中轰轰烈烈地谈了场恋爱，应当说果果自己觉得是轰轰烈烈，但其实是偷偷摸摸，她们所在的高中拍拖可是不允许的。有位韩主任，专门负责晚自休后到操场巡逻捉热恋的，被学生们亲切地称为“韩杀手”。
　　他也不是每晚都去，老师也是过来人，也知道在这青涩的年纪也是爱情发芽的时候，哪有什么双全法，不负学业不负卿，只叹个把持有度明个轻重缓急，知这学业此时是苦涩的这爱情此时是甜蜜的，更何况苦中作乐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未来呢这学业必是智慧的而那爱情或成或为回忆甘或不甘因人而异。老师们也不否认那美好的爱情，只是得承认这人的精力和时间确实有限，若你真能两误，那自然是最好的，但他们又何曾见过多少天赋异禀的少年。老师们有担忧有职责，学生们有憧憬有热情，这又是一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照不宣的故事了。

　　果果是在高三的时候和男朋友分手的，原因陶陶是问过，果果说是要准备高考了，两人都觉得应该学业为重才是。陶陶知道理由肯定不是这个，不过既然果果不想多说，也不必多问，她知果果一向是很有主见的人。反正，那时候的分手都不是很大的事，大家也就闲聊几句后很快就习惯了也就给忘了。
　　陶陶想，她是什么时候和果果开始变得生疏了呢，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在拿起手机拨打对方电话时缺失了那种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却突然有点害怕对方接通了电话的莫名其妙感，什么时候开始我看你一个眼神却满是不懂……果果高中毕业后没上大学，她直接去了北京，陶陶是反复劝她的，要继续读大学即使学校差，陶陶很少劝果果因为她知道果果是很难劝得动的，其他事她可以将就唯这件事她是不能让步的。
　　果果也知道陶陶的决心，所以她撒了慌说已经报了一个学校了。陶陶放心了。当停止报志愿时，果果笑嘻嘻地和陶陶说了，陶陶还记得当时气得几天不和果果通电话，甚至连饭都吃不下，爸爸妈妈还以为她是因为考试发挥得不好导致的。气消了后，陶陶就打电话给果果，问着，“什么时候去北京呢？”

　　“下周三就去。这两天要赶快出来聚聚，要不你收拾几套衣服赶快来我家住，快点多争取时间来陪陪我，要是我去了北京以后见面就难了……”果果有条有理的安排着，计划两个人一块去哪里玩啊，自打读高中相识以来，她们才发现俩人几乎没有一起出去旅游过，即使短途的。俩人闹矛盾那事好像已经是过去了十万八里一样，忘得是一干二净。陶陶和爸爸妈妈说了下，收拾衣服就往果果家奔，真是一刻都不能等一样。
　　陶陶在果果家住了几天，然后报了个小团到附近的一座山顶，在帐篷里住一晚，看星空看日出。繁星璀璨的夜空好像自身便有通往过去看到未来的催眠功效，当你躺在草地上，周围一片寂静，只有星星月亮，只有人和微风，闭上眼，感觉是飘浮在宇宙的某一处，身体下躺的不是养育人类的地球之母，而是那穷其一生都无法触其皮毛的宇宙，立于这苍穹之下，你是否会感到孤独无助呢。
　　陶陶是有这样的感觉的，多年后她看过的书愈发多是，见过的人和物愈发多时，经历的东西愈发多时，更能清晰地捕抓到当时的那种不知为何道不出的失落和无助。陶陶从不怕一人，倘若总觉得没伴就放弃了某些事，那这一生要放弃的事也过多了，有人陪着固然再好不过的事了，可大家不会总有空在等着你，是因为没伴了不去还是没兴趣了不去，希望最终是你的勇敢陪着你的热情而不是所谓的我需有个伴给我勇气。陶陶记得爷爷曾语重心长地说过。
　　什么时候有那种最无助的孤单呢，当仰望星空时，是心里千次万次地呐喊着口中轻轻地说一句，“喂，有人吗？”却是死般的静寂。陶陶是迷恋科幻的，她已经读了两遍《三体》了，那是她至今最为喜爱的一本科幻小说，宇宙社会法则的残忍也是不能给忽视的，可是人的孤独能与人这里寻到出处和去处，但地球的孤独呢，堪述？看着狂风暴雨席卷层层乌云似扑面来时，拨开层层厚厚重重的东西是否能探见一个全新不一样的世界呢，这思绪甚是飘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