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躬行》桃源骑驴

7、煞神魔

　　陶陶惊了一下，时间好像突然停止了一下，当然，也包括宿舍里面没有睡的小伙伴，大家都不约而同的肃穆了一会。但也就那么一会，一小会，一小刻，时间可不能多耽搁啊，要是宿姨突然反悔，或者又问多一句“还有呢”岂不是……

　　“好的，谢谢宿姨。”陶陶马上客气有礼貌地回了宿姨，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以及巅峰造化轻盈无比行云流水般的速度闪进宿舍，关上门，脱掉鞋，爬上床，盖上被，真是一气呵成啊。

　　过了一会，尽管宿姨已经走远了，但是大家也都已经进入梦乡了。她们是不会在晚上继续讨论这个话题的，因为都已经学了一天的功课都是累的了，还有若还再出现一点声音让宿姨折返，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不过这件事在第二天各个宿舍排队洗澡的时候大家就会津津乐道的了，特别是陶陶的回答明显宿姨点评还是不错等级的，因此会成为大家的教科书回答或者回答模式。

　　第二天，陶陶不仅在宿舍，连在教室下课时间也受到了同学们的赞美和请教，感觉昨晚是背负使命去英勇杀敌的女中豪杰光荣归来般。当然，陶陶的回答会被传颂到几乎每个同学那里去，这也是每个被宿姨叫出来回答问题的人都会享受的待遇，不管你回答的好坏，毕竟你已是牺牲了自己获得了问题。回答得好的同学们会学习，回答得一般的同学们大多会自用洗澡、吃饭等时间琢磨研习出近乎完美的答案，当然是在他们认知范围内，以备下一位被叫出来回答问题的同学不时之需。

　　当然，学校里的男同学们也会积极帮忙出谋划策，他们那里和女同学这边也是面对同样的遭遇，有过之而不及，意思是那边检查得更是严厉，对学生身体素质和对答要求更为严厉和频繁。好像是为了和女生宿舍呼应，那边的宿叔就被他们赋予更加凶猛的称号，“煞魔”。

　　在学校宿舍里有这么一个传闻，“煞神”和“煞魔”是两夫妻，平来无事总喜欢研究各种问题，考验学生并以此为乐。有时候是与睡觉作息相关的内容，有时候还包括学业上的知识，有时候还关乎国家大事，层出不穷，涉及范围宽广，如若问的太专业该学生实在答不出来，他们倒也还是体贴的，会给你来个哲学问题，他们也是知道这群小屁孩哪有学到多少哲学知识，只是想看看你的能扯程度，越能扯，这思维越是发散，这想法越是多样新奇，这创新精神越是丰富，兴许他们也欢喜这样子的学生。

　　只是这扯也要有所关联的，不能天南地北乱套一番，否则结果更悲惨，站楼梯去，别在宿舍门口影响其他学生休息，至于站多久，他们会回来通知你的。有些时候，他们就懒得走回来，就让你寂静，绝对是不能出声的，跟着他们一起巡宿舍。

　　他们的招式都是一样的。闭着眼想像这样一个场景，黑乎乎的一栋宿舍楼，一位“煞神”或者是“煞魔”提着个手电筒，慢慢地，静悄悄地，后面还跟着一个年轻小姑娘或才小伙子，在走廊里、楼梯间、宿舍门口穿梭和走过，这过程是极有可能再加新的小跟班的，据陶陶那一届传说，女生宿舍这边最多后面跟了10个人，男生宿舍那边最多跟了18个人，毕竟后面跟班太多也不好，难管控，不过那时从来没有一个人发出声响，都是极其听话的在后面跟着。倒是有点像一个道士带着一群被招了魂贴了符的小僵尸。

　　跟着巡宿舍也其实也不是一件坏事，陶陶现在想着，她有点后悔当初没去体验一下这经历，既能尾随“煞神”的脚步细细地静静地感受在那时除了自习和考试以外的另外一种安静，又能瞄下各位同学的“轻功”表演，有幸说不定还能看到宿姨与学生间于寂寞漆黑中闪现的知识与创新的火花，这经历也是有趣的难忘的，也还是可遇不可求的，你遇到了说不定人家也只是让你去站楼梯罢了。

　　陶陶突然觉得事情也是有趣逗人沉思，当初以为丢脸的现今回想起来却觉着是一桩很值得吹棒和怀念的事，没经历的想到当初被笑话的同学不禁有些许妒忌和羡慕。

　　陶陶此刻就是这样的心情了。

　　以前的庆幸不免成为了现在的遗憾，只是你能说那时的庆幸不对吗，现在的遗憾有错吗，都没有，几时的庆幸造了几时的欢心，几时的未躲过却成了现成的不遗憾，欣喜总是有的，时间的长河里，陶陶想，都是意味深长的。有些东西却是不公的，但相信时间这位老者，他待谁都公平，待谁都慈爱，所以，我们应当热情，用力，至少勿负他。

　　陶陶现在还能记起那时“煞神”和“煞魔”问的各种各样的问题，这都是大伙在排队等洗澡或者饭堂吃饭时津津乐道的东西，还有对此感兴趣或是为师弟师妹未来多作打算的学生专门用了个本子记录下所有的问题和解答方式，当然会每日更新直至他毕业那一天。有一点是很好的，记录者不必要去寻找更新的问答资料，一旦有人被抓到在第二天就会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到各位同学那里去，当然就会传到记录者这了。

　　不必说，大家都是很欢喜这本子的，当然也就很客气尊敬这些记录者，毕竟人家牺牲休息和看书时间来为大家总结经验为师弟师妹们谋幸福捷径。

　　当然，记录者毕业前会物色有相当意愿想做记录的师弟师妹，把本子复印好传给他们，并传授他们一些方法谈谈这记录过程的趣味和意义，包括结交好友拓展朋友圈学习新鲜知识锻炼思维能力提高作文创新水平，最后会意犹未尽地和师弟师妹聊着，你们会发现，这也将是你们高中生涯与课本上那枯燥的知识不同的另外一笔财富，像跑步一样，踢毽子一样，打羽毛球一样，走操场散步一样，聊天一样……他也是你们在繁重的学习过程中一种放松方式，极其舒服惬意；如果你们不能感受到这些，觉得写着写着耽误了自己的学习、休息或者写的有点难受，那也不必坚持的，找找下谁欢喜这个的，把本子给他们让他们接着往下写，可甭勉强自己。

　　这本就是件有趣的事儿，应当让它以有趣的方式延续下去才不乏味，有一天若是大家都不想记录了，那自然也就没有记录的必要了。这也不是件多大的事。陶陶想着，是啊，就如他所说，这的确也不是件多大的事，只是多年后经历过这些的同学们聚会时，这亦是他们习以为常谈论的话题了，确是无关重要但也溶入血液里刻在记忆中乐此不疲重复念叨着。当初若没有这古怪的问题形式，聚会时也就没了这个话题讨论，但也自然会有其他有趣的话题代替它，世上有趣的事千桩百桩，但恰好发生在你们共同的生命里也就那么几桩，多碰巧多有缘多值得侃侃而谈。

　　离开学校已经近十年了，那里应该变化很大吧，不知道“煞神”和“煞魔”是否还在学校上班，不知道他们是否依旧饶有兴致地与学生们斗智斗勇，不知道师弟师妹们是否像当年那般讨论着，现今电子产品如此发达，或许那些问题也不是他们兴趣的东西了，学生们若无趣了，宿姨宿叔们自然也就没动力问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