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都市》仓鼠琰

5、小小的进展

　　大衣紧裹的男人将脸一半埋在了衣领里，露出的两个眼睛打量着四周，当他看到站在柜台边上的罗伊时，身体不由的不自然了下，以一个更加怪异的姿势，走近。因为碍着罗伊在一边，男人只是匆匆地翻了两页小本子，就在一边的册子上写下了名字交给伊诺。罗伊眯着眼，看着对方一连串连贯的动作，嗤之以鼻，又是一个常客。伊诺看着罗伊，回了他一个同样不屑的表情，罗伊很是困惑。这时候，男人已经拿过伊诺给的钥匙，上楼去了。
　　一楼的气氛又回到了一开始的尴尬，而少年似乎比之前更加气愤了些。看着少年，罗伊哭笑不得，
　　“嘿嘿嘿，别再记恨上次的事情了，你看上去，可不是一个小气的人”
　　伊诺只是自顾自的整理着本身就很干净的桌面，也不抬头理睬这不速之客。罗伊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动作似乎再一次激怒了少年。伊诺摔下手中的册子，指着罗伊，情绪有些激动，以至于控制不了自己的音调，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对我很不屑，是吗？想着这种地方是怎么回事？这种来这里嫖妓的男人是怎么回事！那些出卖□□的妓女又是多么的恶心！反正你就是从心底里看不起我们！是，你是探长，很了不起，有崇高的职业，有不俗的社会地位，你不用为自己的生活发愁，甚至可以随意的挥霍。可我们呢？这些地区的人们呢？吃，吃不饱，穿，只能挡风，每天多少人又饿死，冻死在角落里？”
　　伊诺很激动地说着，不，是近乎对着罗伊吼了出来。罗伊听着听着，走了下神，不由自主地想到了“J”，那个在案发现场捡来的孩子，想起他稀少的衣服，如果那天没有发现，没有把他带回来，他是不是也会冻死在哪里？
　　“她们在这里做妓女，不会是她们自己愿意的，可能这些得来的钱还要回去养活一大家的人，年迈的父母，年幼的孩子。她们出卖□□，可不代表她们的心不是纯洁的。反倒是你们那些所谓的上层人，惺惺作态，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自己的灵魂！肮脏，龌龊的猪！连猪都比你们有用，至少它们能填饱肚子！你们就是不可燃的垃圾！”
　　他渐渐地平静了下来，等着罗伊气愤地摔门而出。可是，没有。他等了很久，罗伊只是满脸歉意的看着伊诺，
　　“对不起，我没有想那么多，如果伤害了你，我表示抱歉。”
　　这一下，反而让伊诺楞了一下，有些脸红地别过头去。两个人的关系稍微缓和了下。
　　“我这次来，是想问你，对这个人有没有印象，他经常来，应该是常客。”
　　说着，罗伊拿出研究了好久的册子，摊开放在桌上。
　　“我也想抓住这个凶手，算是安慰死去的人的灵魂，也是想不会再有受害者出现，伊诺，你能帮帮我吗？”
　　少年惊愕地回过头，他没有看到过如此认真的探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拉过本子，看了起来。想许久，才缓缓开口道，
　　“我应该知道他，之前有一段时间没有来过，最近不定期会来，这件案子和他有关吗？”
　　“现在还在调查当中，只能说，死者生前都和他接触过。你对他还知道些什么？”
　　罗伊不自觉地就把原本应该保密的事情告诉了伊诺，有种直觉告诉他，眼前的少年值得信任。
　　“我知道的，其实不是很多，你可以去找找这个人”
　　伊诺指了最后一个唯一没有出事的名字。
　　“在没来的那段时间之前，他一直会点他”
　　他？看出了探长的疑惑，伊诺补充道，
　　“我们这里不只是有女性的”
　　好吧，探长想起第一次来时，罗伊扔出来的第二本册子。
　　“那……那个……男孩现在在哪里？”
　　“楼上4楼靠左的房间，我带你去吧”
　　说着，从旁边钻出了前台。
　　之前一直隔着一排柜子，对少年看不仔细。伊诺走出来之后，罗伊才发现，少年其实没有比他矮多少，近距离看，他没有想象中那么年少，还是一股成熟的感觉在，是和他的经历，和他刚刚说的那番话有关的吧？
　　随着钥匙在锈迹斑斑的锁孔里“啪嗒”一声，木门“嘎吱——”地往里打开了。一个长相很秀气的男孩，呆愣地看着走进来的人。
　　房间不像罗伊想象中的那样凌乱，反而比他这个单身汉的家还要整洁。打量完房间，罗伊才仔细地看眼前的这个男孩，说是男孩，一点也不过分。金色的头发，瘦小的四肢，羸弱的身躯，不高的个子，除去营养不良这个原因之外，眼前的孩子应该不到十四岁吧。想到自己的推测，不禁皱起了眉头。等接收到伊诺警告的目光的时候，他抬头看到男孩羞愧忧伤的表情，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难得探长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在他还没有想到怎么开口道歉的时候，伊诺走上一步，拍着男孩的肩膀，
　　“瑞，不要怕，他是罗伊探长，是过来调查发生在这附近的那几起命案的”
　　瑞的脸上略带了疑惑，望向罗伊的眼睛里也很迷茫，看起来楚楚可怜，罗伊尴尬地“咳咳”了两声，
　　“一直会来找你的一位先生，我想知道关于他的更多信息，你能帮助我吗？”
　　说着，又看向了伊诺，向他寻求帮助，伊诺陪着男孩走到椅子边坐下，不去看探长，罗伊更尴尬了。不大的房间里，只有厕所里“滴滴答答”，坏掉的水龙头不识趣地吵闹个不停,罗伊很想说些什么打破沉默。
　　“你们说的那个人，我认识”
　　那个叫瑞的男孩像是鼓足勇气一样,说完一句话之后，脸胀得通红，停顿了好久。罗伊耐心地等着他，
　　“他在之前有一段时间没有来过，不知道怎么，最近也就一……次…来……”
　　“那他长相上有什么特征，又或者他有没有告诉过你他的真名或者其他什么信息吗？”
　　看到瑞满脸通红，支支吾吾难堪的样子,罗伊于心不忍。瑞紧皱眉头，双手不断地绞着衣角，努力地思考罗伊问的问题,
　　“实在过了太久了，你给他一点时间想想吧”
　　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伊诺，实在不想看到瑞这么为难。罗伊觉得也有道理，点了点头，想着，从上衣口袋里拿了一点钱出来，递到瑞的面前。瑞看了看眼前够他家一个月生活的“巨款”,惊异地抬头，正对上罗伊的眼睛，又一下子脸变得通红，把头压得更低了。如果不是稍微了解探长不是这样的人，伊诺真想把钱夺过来丢到这个人的脸上，现在他也只是等着探长，
　　“别误会，我只是想让你能认真想起一些细节，所以，不想你这段时间工作，分了心，而且如果你想起来，也是给我们的工作莫大的帮助，这个也是我代表警局对你的感谢，只是一点点的心意而已。”
　　“可是，可是，这……这，有点…太多了一点”
　　罗伊看着瑞的脸又变得通红的了，觉得这孩子真有趣，动不动就脸红。伊诺接过探长手中的钱，塞到瑞的手里
　　“你就拿着吧，这点钱对他这种花花公子来说，都不算什么。”
　　说着，对罗伊眨着眼。
　　罗伊无奈苦笑的点了点头，这样也都能被这小东西骂啊？不过，也许这已经是对我们“这种人”最好的评价了吧。
　　瑞不好意思地收下了钱，
　　“我等下能不能回去一次？”
　　“瑞，既然探长需要你的帮忙，这几天就好好在家里想想吧，有什么消息……”
　　“我每天都会来这里，如果有什么消息告诉伊诺吧”
　　罗伊看伊诺看着他，急忙说道。
　　瑞有些惊异两个人的关系，暧昧地看着他们。伊诺瞪着探长，但仔细地想了想，除了这家伙每天都要来，很讨厌以外，倒没什么不对，也就应和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