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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独一份的 ...

  •   脑子陷入了短暂的宕机,重逢以来第一次难受到呼吸不过来,顾谋哽咽地张了张口,差点脱口一句“对不起”时,玉书白却慢慢抬起了头,看见他发红的眼圈时吓得往后退了一步:“陈仙君,你怎么又哭了?”

      “什么?我没有。”顾谋下意识抬手擦了把脸,发现手上没有泪水,顿时又尴尬又恼怒地看着对面的人,却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不是一般的傻气。

      玉书白看起来又震惊又无奈,还带着点儿猎奇,忍不住低低笑道:“哎唷,这都是我娘从话本上看来的,一些市井妖魔的怪话,想说出来逗您笑,没想到……这么感人呢?把您都说哭了……”

      “…………”

      顾谋余怒未消,现下更是想将这人拎出去,自己钻进被子里把一天的尴尬与矫情消化掉!

      什么酒仙葫芦,什么迷路的酒,说得一套一套的,感情都是他从话本上看下来说着逗乐的?!

      但他当然不能直接赶人,若气急败坏将人赶了出去,岂不是坐实了自己差点被他一通胡言乱语说哭了的事实?

      就这样,顾谋无比郁闷地喝了口酒,对面的人也不多嘴招他了,笑盈盈地给他剥着菱角,白皙的手指都掰红了也没停下,一个一个软糯粉白的菱角堆满了盘子,白天的时候他眼巴巴望着桌上那五颗便宜菱角,想吃又伸不出那个手,现下倒是多得吃不完了,说不愉悦是假的。

      几杯酒下肚,不知道什么神奇电光穿过脑子,他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句:“都在这儿了吗,他们呢,有没有?”

      要死!话一出口怎么突然变了个味道?

      他的本意是说,有没有分一些给他们?是不是都给他了?

      等等,为什么这句话无论怎么说,都有着难以消除的歧义呢?

      顾谋,你傻了啊!!!

      他差点没忍住抬手给自己一巴掌,只见玉书白嘴角挂着些许抽搐的笑,把满满一盘菱角认真地往他面前推了推:“都是你的,独一份的。”

      “…………”

      玉书白笑盈盈地看着他那四处躲藏的眼神,起身轻轻道:“那我不打扰您喝酒了,不许再哭了,早些安歇吧。”

      “本尊……”话还没说完,玉书白就推门出去了,顾谋清晰地感受着面上的燙热,盯着门咬牙补完后面半句:“……没哭。”

      翌日清晨,五人下楼吃早饭,围坐了一桌,桌上摆着店里的特色菜,顾谋看起来心情不错,喝了一整碗鱼片粥。

      “这家包子味道不行,没有淮圻县的好吃。”张嗣润撇撇嘴,将咬了一口的肉包子丢给蹲在门口的狗,余光却看见街对面站了一个人,正直勾勾地盯着狗。

      狗叼了包子,摇着尾巴扭头走了,那人竟咽了口口水,下意识抬腿去追,路中间突然驶过一辆马车,将视线挡住,马车过去时狗和包子都不见了。

      “那人好可怜呐。”杨初宝放下碗,轻声叹气:“应该是乞丐吧。”

      那名男子大约三十几岁,却面容呆滞,头发乱糟糟,身上也脏兮兮,穿的衣裳破烂不堪,一看便知流浪了许久。

      “哎,我瞧着那人这儿应该有点问题,是不是?”张嗣润指了指脑袋,对杨初宝说。

      男子在对面站了一会儿,期间一辆卖菜的板车推过来,被占了位置的老板拿扫把赶他:“干什么呢?站这儿干嘛呢,边儿去!”

      男子唯唯诺诺地让开,慢慢地过街,走到客栈门口,盯着客人们桌上的食物,接着做了一个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动作——

      他蹲下了,像那条蹲在门口讨食的狗一样。

      张嗣润:“看来这人脑子真的有问题……”

      这时,正擦桌子的店小二赶紧走过来,朝男子挥着抹布骂道:“去去去,叫花子别坐这儿!”

      男子被油腻腻的脏抹布拍了几下,象征性地躲了躲,继续蹲着,在另一个小二走过来时竟然突然跳起,冲进店里直奔顾谋一桌,在琳琅满目的桌子上伸了一手,胡乱抓了两个包子拔腿就跑!

      “站住!嘿你个叫花子,叫你滚远些你听不到,还敢抢东西!”管家脸色一黑,急忙冲过来拽住男子,将他拖到门外,拿扫把狠狠地打。

      “哦——”杨初宝吓了一跳,粥碗被乞丐带翻扣在桌上,流了一桌。他以前甚少出门,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有些慌乱:“表哥我衣服……”

      “别动,我来。”玉书白见状迅速掏出手帕,给他擦拭衣服上的粥渍。

      顾谋看了一眼,便将头转到一边。

      桌上没吃完的食物打翻了不少,张嗣润看着那一边挨打一边往嘴里塞包子的男人,有些于心不忍,便喝住管家:“别打了,我们吃好了,这些没动过的便给他吧!”

      顾谋一言不发地盯着挨打的叫花子,眉头轻皱,接着看了张嗣晨一眼。

      张嗣晨面有疑虑,但还是点了点头。

      “唉,几位客官心善,却不知这死皮赖脸的叫花子盯着我这客栈不少时日了,每次都是突然冲上来抢夺客人食物,就是看咱们拿这些叫花子没办法,弄得我们躲也不是,告官也不是!”

      管家一手揪着男人,扭头苦哈哈地朝他们解释,说完便将扫把柄恶狠狠地举在男人头顶喝道,口水四溅:“老子最后一次警告你,有多远滚多远,听到没有?!”

      张嗣晨面色冷凝,抬手一道符咒朝那跪在地上不断点头的男人身上击去,男子先是“噎住”,接着伸手用力扒开胸口衣襟,嘴里“嗯嗯呜呜”地发出痛苦的低吼,唬得管家连忙松开他,退后一步丢开扫把:“你、你干什么,我就打了你几下,你这是要干嘛?”

      下一秒,只见男人一把撕开衣襟,里头竟如野草般冒出簇簇黄毛,蔓延而上……这街头叫花子竟是妖怪!

      管家惊叫一声摔到地上,连连后退,崩溃大喊:“啊啊啊啊,怎么又是妖?!!”

      “哇啊啊啊啊!妖妖妖妖怪!!”其他正在用饭客人吓得吱哇乱叫,筷子都差点插进眼睛。

      这时,眼疾手快的店小二冲出店门,为数不多的客人被门口的黄鼠狼妖吓得惊慌失措,往二楼逃去,后厨有人拿着饭铲冲出来喊道:“客官们稍安勿躁,小店已经派人去请徐大人了,各位可先回房稍作歇息!”

      张嗣润看着管家将一瓶红色的粉末撒在黄鼠狼妖身上,半露原形的黄鼠狼妖立马倒在地上痛苦地打滚,不禁感叹:“这鄞州城的门派虽不出名,对百姓的保护措施倒做的不错。”

      厨子嘿嘿一笑:“那可不是!自从二十年前徐大人继任浴鹭门门主一职,城里只要一有妖怪出入,直接差人去各路的监查处请人即刻,比官府还快!”

      说着,先前溜出去的小二带着几个佩剑的蓝衣男子跑回来,一看便是来自江湖散派,几个男子掏出贴了符咒的渔网,熟练地将黄鼠狼妖套进网中制伏拖走,只留下满大街黄鼠狼散发的骚气,路人们躲得远远地围观,窃窃私语。

      杨初宝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因为抢肉包子被抓的妖怪,我倒是头一次见。”

      “是哦,它又没害人性命,浴鹭门的人连这都抓吗?”张嗣润不解。

      厨子瞪大眼睛,斩钉截铁::“当然,这可是妖怪,那些修仙门派不就是专门捉妖的么!”

      张嗣润尴尬道:“修仙门派也不是见妖就捉的,得看它害没害人对吧?”

      “这些妖怪不呆在深山老林修炼,跑到人间与咱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在一起,您说它除了想吃人,还有什么目的?而且就算现在不害人,将来也一定会为害人间的,一定要尽早除掉!”

      “深山老林,难道不算人间吗?”玉书白淡淡一笑。

      “额,这……当然也算。”厨子被他一瞧,发现这俊秀少年虽然笑得和和气气,却透着一股子不容反驳的气度。

      顾谋放下碗,语气平仄:“这些话都是谁告诉你们的?”

      “额……浴鹭门啊,徐大人为了保护我们,还专门给各家免费发放了除妖的药粉,就是这个,往妖怪身上一撒即可。”厨子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瓷罐,拔掉塞子。

      张嗣晨取了瓶口的一点粉末,在指腹轻轻碾磨,道:“是掺了朱砂的黑狗血粉,用来对付修为不高的小妖足矣。”

      张嗣润啧了一声:“朱砂可不便宜呀,每家每户都发,想不到浴鹭门这么有钱?”

      顾谋思忖片刻,道:“那些抓去浴鹭门的妖怪,都是如何惩处?”

      “自然是杀了呗,否则还放它们出来继续害人吗?”管家一边收拾一边扬声道,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张嗣润倒吸一口凉气:“不是,这就杀了?直接杀吗?不教育一下,关个几年作惩吗?”

      管家听到这话,比他还诧异:“哎哟,客官您可真是……菩萨心肠,您不知道,这些年来有多少人受这些妖怪附身之扰,有时和老婆睡一觉起来,保不齐身边躺着的就不是你老婆了!”

      张嗣润大惊失色:“什么?鄞州城的妖怪还有这等癖好!!”

  • 作者有话要说:  玉书白: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看我有几分像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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