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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091.身世风波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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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鹤堂的身世问题实难解决,但因为于思明的质疑,总会查个水落石出,张云雷反倒更担忧孟玄武。
比起他师哥,他才是彻彻底底一个来历不明的奶娃娃,身上不似孟鹤堂有那么些凭证,能查找线索的物件本就不多,想要找到父母简直是难上加难,想想都头大。
比起张云雷跟孟鹤堂的纠结为难,孟玄武倒没什么感觉,他不是没想过找到双亲质问清楚,但事已发生,不管是深有苦衷还是有意为之,都已经无济于事,自己早就过了贪恋父母温暖的年纪,找不找得到,意义不大。
他俩苦瓜一般相对无言,孟玄武只好转移话题,看向孟鹤堂道,“师哥,你没传话给周大哥吗,找不见你,他会着急的。”
提及周九良,孟鹤堂有些无神的眼睛里添了几分神采,点点头道,“昨天就找人告诉他了,估摸是在家等我呢,反正师父说过两日就走了,只要没意外,总会见着的。”
所谓‘意外’自然就是于思明,那家伙昨天跟见了啥父仇人一样揪着自己不放,于家又是他的老巢,他们不放,自己肯定走不了。
张云雷有些尴尬,暗骂自家义兄不分青红皂白便开始发疯,就算孟鹤堂真是他的仇人,也得有真凭实据再说啊,闹成这样,万一有误会要如何收场,讪讪一笑道,“怎么会,你们是我干爹的救命恩人,也是我大哥的恩人,就算他再怎么犯浑也不会拿这个玩笑的,他弟弟丢的时候,他才十几岁,按这么算,孟哥那时候不过几岁,怎可能偷个婴儿呢?”
“就是,我自己还走丢了呢,我要有那能耐,早把我自己弟弟找回来了!”孟鹤堂拼命点头,只要于思明肯放过自己,甚至可以结盟一起找弟弟,连带着还指不定能找到玄武的爹妈呢!
事情怎么解决,要看于思明的反应,孟玄武不担心,横竖这话都是说不过去的,有事拿证据说话,他自己是警局的局长定然明白这个道理,到时候还得师父做主,总不会冤枉好人。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张云雷适时聊起了别的,又让下人送来各种点心小吃,算是讨孟鹤堂的欢心,替大哥赔礼道歉,他那个人好说话,有吃有喝伺候着,转眼就忘了不开心的事情,倒是好哄的很。
在于家待了两天,郭德纲师徒三人倒没再遇着于思明,听说是马不停蹄的拿证据,查线索,励志要把孟鹤堂划为彻底的凶手一样,着实有些魔怔了。
他爱怎么查就怎么查,孟鹤堂无愧于天地,除了有点胆小倒也不怕,欢欢喜喜跟着师父师弟回了广德楼,跟周九良撒娇诉苦,倒骗得人家心疼不已,又是吃又是喝,买了好多礼物才觉得满足,让人没眼看。
师哥安生,孟玄武也没什么好操心的,如今有了周九良更是不必担忧,一心挂在张云雷的身上,替他熬了补药补品,喝了几日,便到了他开箱的日子。
过了十五,年算是过完,广德楼正式开箱,宾客满座,只累了张云雷连日开唱,忙的把这事忘在了脑后,倒是郭德纲有心让徒弟们寻根,捡了个日子,将两兄弟叫来了屋里,甚至把周九良也请了过来。
三人进了屋子,看到桌上摆着个箱子,里头的东西已经捡了出来,整整齐齐放了两摞,孟玄武与孟鹤堂自然认得,唯独周九良一头雾水,好奇的道,“郭师傅,这都是什么啊?”
“嗐,也没什么,就他俩小时候那点家底儿,我都折腾出来了,”郭德纲朝他们招招手,看着这些旧物有感而发,“时光匆匆,如今你俩都长大成人,前几日在于家那事儿也让我想起这点儿旧事儿,不管怎么说,都是个机缘,兴许趁这机会能让你们寻根找着双亲,所以把这东西都捡出来还给你们,要怎么用,用不用,看你们自个儿的意思了。”
他突然这么一说,孟鹤堂跟孟玄武都懵了,对视一眼,总觉得心中惶恐,双双跪了下来,孟玄武率先表态,“师父,我不找爹妈,我就跟着您!”
“我……我也是!”孟鹤堂犹豫一下,坚决跟从,比起陌生父母,他更离不开郭德纲跟孟玄武,宁可不要父母。
“这孩子,说的什么胡话呢,快起来起来,”郭德纲本意自然不是要他们拿出什么态度,而是不希望他们留下遗憾,一手扶一个,欣慰的笑了起来,“让你们找爹妈不是让你们离开家,想什么呢,还跪上了,让小先生看笑话呢。”
周九良毕竟是局外人,很容易明白了郭德纲的意思,赶紧帮着把孟鹤堂扶起来,安抚道,“我看你们是误会了,郭师傅是不希望你们有遗憾,趁着这个机会找好也好,不管理由如何,总得知道自己父母家庭,能处得来就尽些孝心,若真处不来,将来也没什么挂心的,我说的对吗郭师傅?”
“可不是这个理儿吗,这俩孩子倒好,还当我赶他们呢,”郭德纲揣着手,话是这么说的,但心里头是热乎的,自己付出的真心总算是没白白浪费,他们师兄弟二人懂得感恩,宁可不找父母也不离开师父,太难得了,“话说回来,人呐都有这个心境,想知道自己从哪儿来的,怎么来的,爹妈什么样儿,家里怎么回事儿,既然有机会查,找找也好,实在找不到,你们也落了这个心思,否则将来后悔的滋味儿可不好受。”
师父的话让师兄弟心里有了底,闹了半天,师父是怕他们后悔,不由得松了口气,不过孟玄武还是那句话,没什么犹豫的,“师父,我没想过父母,再说我也没什么能当线索的物件,倒是师哥,好歹是大户人家的少爷,找找该是好的。”
孟鹤堂看他一眼,又偷眼瞧郭德纲,见他没生气才怯怯的道,“我……我就是想告诉他们我活着,挺好的……没找着弟弟……”
“行了少爷,你的心思我还能不明白吗,哪怕你就是找着爹妈,你也是我徒弟,再说了,要你真找着那大富大贵的双亲,以后少不了你多养养我的老,才对得起我这份心思,”郭德纲知道他心里惦记父母,实乃人之常情,光看他走丢时的穿着就不普通,加上于思明那些话,着实有些可疑,却不想说了让他胡思乱想,捡起左边那摞物件道,“遇着你的时候,才两三岁,话都不利
索,身上的袄子倒是金贵,好缎子,搁这么久有些旧了,也不知道用不用得上。”
周九良好奇的过去,从他手中接过那小衣服,的确是两三岁娃娃的服饰,但做工精细,用料讲究,绣的纹样都是吉祥富贵的,寻常人家的确穿不起这样的衣服,难怪郭德纲一直喊他‘少爷’,“这料子,二十年前也不是一般人家能穿戴的起的啊。”
“那可不,这少爷跟着我可是吃苦了,”郭德纲叹了口气。
“我才不苦!”孟鹤堂不喜欢听他说这话,一把从周九良手里抢过褂子,随意一叠塞回去,“师父对我别提多好了,我一点都不苦!”
周九良无奈,只能摇头,转手拿起个瓜皮小帽,也是精致的不得了,转过正面一瞧,愣了愣,“这帽子坏了?”
只见那瓜皮小帽正当中原本该是嵌着东西,多半是宝石之类的,如今已是空空如也,下意识问道。
孟鹤堂脸色一变,刚要阻止他询问,却听一旁的孟玄武悠悠开口,语调满是自责,“……那是师哥为了给我治病,生生抠下了帽子上的玉石去当的。”
“啊……”周九良顿觉唐突,有些尴尬的看向气鼓鼓的孟鹤堂,不知该说些什么。
“嗐,人有旦夕祸福,我们这行当也有吃不上饭的时候,少爷小时候拿玄武当亲弟弟一样,看他病了,恨不得把自个儿都当了,要他长个十来岁,都能拿玄武当儿子,”郭德纲不想他们神情如此沉重,插缝玩笑几句,“过去的事儿,总有苦有甜,这份儿心才是最重的。”
“郭师傅说得对,”周九良顿时明白孟玄武为何如此看重师哥,救命之恩不止一次,若不拿他当亲哥哥,该是没良心了,“郭师傅,要是方便的话,这些东西我能拿走吗,替他找找线索。”
“那可不是,把你叫来就是指这个用的,还有这些,”郭德纲本来就是让他帮忙的,于思明虽说也在找,但出发点不同,一个当仇人一个当亲人,能一样吗,推了推孟玄武那点儿东西,没辙的道,“玄武东西少,来的时候也小,奶都没断呢,只怕是更难。”
这些东西,孟玄武也见过,刚要说话,就听外头有人敲了敲门,是张云雷。
“郭师傅,玄武在不?”
“进来吧,这下可都齐全了,”郭德纲无奈的看着他们,不免有些心塞。
俩徒弟,媳妇儿没找着,给自己找俩爷们儿回来,他都快怀疑自己养的是俩姑娘了。
……或者说,孟鹤堂是闺女往外头嫁出去,孟玄武是儿子娶了个媳妇儿回来?
他怎么想的,旁人未可知,张云雷好奇的推门进来,才发现他们在翻旧物,立马钻了过来,“哎呀,这不都是小孩儿的物件吗,谁家孩子啊?”
“我家孩子,”郭德纲哭笑不得,嫌他们闹腾,“得了,该给的都给了,各自抱着各自的东西回去研究吧,这闹腾的,我得出去上茶馆喝口茶去。”
长辈嫌闹腾,小辈自然领命离开,只是一股脑都跑去张云雷屋里了,气得他干瞪眼,“你们干嘛霍霍我这屋子啊,周九良你没屋子啊?!”
“有,但是堂堂在这儿啊,”周九良朝他不怀好意的一笑,故意道,“张老板,咱现在好歹算半个亲戚,给口茶喝不难吧?”
他一边说一边目光直瞟孟玄武,摆明意有所指,张云雷无言以对,脸色微红,只好乖乖去泡茶拿点心,回来瞧孟玄武正打量一件小褂子,不由得问,“这是你的?”
“嗯,应该是,”孟玄武记不得那么多,但师父说是那肯定是,展开看了看,“我不记得了。”
“我记得啊,你是我抱回来的,穿的就这些,”他不知道,孟鹤堂可记忆犹新,而且颇为自豪,拍着胸脯保证,“当年我被师父捡着没几天,本来他老人家打算给我找家的,后来因为找不到便准备离开,哪成想我出去玩儿的时候正碰着河边有一大木盆,里头就是玄武,小小的,可爱极了!”
“真这么巧?”他们都没听过孟玄武的旧事,全都兴致勃勃,连周九良都觉得有趣,看了一眼如今面无表情的孟玄武,坚决不信,“玄武都不笑的,小时候能多可爱。”
“不笑怎么啦,不笑我们玄武也挺可爱的,对吧?”说自己男人,张云雷可不乐意了,赶忙找补几句,结果换来孟玄武一个无奈的白眼。
这表现太明显了,完全护着自己爷们儿,周九良都没眼看,可又不想打断孟鹤堂的话,立马认输,“行行行,可爱可爱,堂堂你接着说。”
“反正,那时候他特别小,就跟我现在小臂这么大,瞧着倒是白白嫩嫩的,我还以为这是我弟弟呢,就给抱回去了,师父就把他留下了呗,”虽然没找着弟弟,可孟鹤堂还是觉得自己很厉害,好歹捡着个孩子呢,“不过他从哪儿来的就不知道了,该是顺着河漂下来的,我们问了两个村子都没人认,只能带着了。”
“这么玄?”张云雷有点不可思议,但反过来想,估计是他父母狠心不要他才随水漂流,哪怕找上门都不会认了,心里有点酸楚,往他身边靠了靠,想要安慰孟玄武。
意识到他的动作,孟玄武并没说话,反而暗自把他搂在身边,毫不避讳享受他的关心与担忧。
孟鹤堂说的高兴,压根没注意到这些,周九良可是过来人,瞧不见就说不过去了,但看破不说破,一边听一边闲来无事瞅着孟玄武的东西,瞧着瞧着,不由得嘀咕起来。
他的衣服瞧着破破烂烂,不似富贵人家,但最里头的内衣却是好料子,实在是有点奇怪啊……
周九良摸着那件白色的小内衣,心里不禁生出个古怪的想法来。
……不会,这么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