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007.游园惊梦七 ...
-
郭德纲的一番话,把王伊月吓的小脸惨白。
生死之劫,说白了不就是五五开,要么生要么死,还得有贵人相助,王伊月就是个傻子也听明白了,这是要钱啊。
她立马反应过来,翻了翻自己的手提包,把钱包里的大洋全都倒在了桌上,‘哗啦啦’一片,足足有二三十块大洋,还有几块掉到了地上,“郭伯伯,这些够不够?不够我再去跟爸爸要,只要
您能把陶先生救回来,您要多少我都答应,现在没有,我给您写欠条,等我以后工作了,我用薪
水还您,求您了!”
“别别别,孩子你这是干什么呀?”郭德纲没想到她这么干脆,吓了一跳,赶紧帮着把散落的银元收拾起来,拿了一个把玩把玩,掂了掂重量,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道,“孩子啊……痴心太过,易伤情啊……”
王伊月闻言一愣,本来苍白的脸蛋又瞬间绯红,低头羞怯的摆弄着手里的钱包,“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喜欢听陶先生的戏……”
郭德纲瞥她一眼,无奈的摇摇头,女儿家脸皮薄,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可钱摆在面前,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想了想,从那一把银元里头拨出十块,收到手边,“行了孩子,这十块大洋我暂时收着,这事儿让我徒弟去瞧瞧,若陶先生遇着不干净的东西,在三庆园里头匿了踪影,我们指定帮你找出来,若是他真的跟了什么小姐富婆跑了,十块钱分文不取还你,事儿我先应了,你且放宽心思,该上学上学,该吃饭吃饭,你看行不?”
好友的闺女找上门,郭德纲不好拒之千里,收她十块钱当做定金,就当给她吃个定心丸,不然这么东跑西跑的,早晚闹出事儿来,看了一眼孟鹤堂跟孟玄武,“你们跟着王姑娘去三庆园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问问清楚,自个儿小心着点儿,知道吗?”
“是,”孟鹤堂和孟玄武一点头,让王伊月先等会,各自收拾点东西,这才准备动身。
他们三个一出屋,就看到张云雷正在对面瞧着,看他们出来了,无视后头的王伊月,赶忙问道,“你们要去哪儿?”
王伊月本来是来找张云雷要人的,既然遇到了郭德纲,那就没必要跟他多费唇舌了,懒得理他,倒是孟鹤堂说话了,“我们去三庆园瞧瞧。”
“我也要去!”一听他们要去三庆园,张云雷直觉跟陶阳有关系,赶忙要求,眼见王伊月脸色不善,又解释,“那么多人都觉得我害了他,我总得为自己自证清白吧!要真是我害了他,我干嘛还着急找他?”
这话在理,孟鹤堂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再说三庆园又不是他们的地界儿,张云雷真想去也拦不住,看了一眼孟玄武,看他点头了,才道,“那行,不过你别乱走,到底有嫌疑呢。”
“嗯,我指定不添乱,”张云雷赶紧点头,跟在他们身后往三庆园去了。
四个人还没走到三庆园呢,就看到周九良和朱鹤松正在巡逻,眼见他们在一起,周九良跟朱鹤松打了个招呼就过来了,看着他们奇怪的道,“你们这是干嘛去?”
“去三庆园看看,”孟鹤堂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他,笑呵呵的解释,“王小姐托我师父找陶先生,我们打算过去瞧瞧。”
“……怎么,那儿……”周九良看他俩这架势,心里头凉了凉,也算是有经验了,拉过他小声道,“不干净?”
“还不知道呢,得过去瞧瞧,不过深宅大院多半这样,指不定被什么精怪迷了,找不到出路罢了,”孟鹤堂摇头晃脑的解释,说的头头是道,“有玄武跟着,应该没事儿,”
“……那我也去看看,”他们四个一起,能打的只有孟玄武,周九良哪能放心啊,想起以前的事儿,脖颈后头都凉飕飕的,赶紧又跟朱鹤松说了一声,跑了过来,“我跟你们一起过去,好歹能
帮上点忙。”
“行,”他毕竟是警察,孟玄武怕三庆园不愿意放他们进去,尤其是张云雷,便答应了。
五个人走到三庆园门口,这儿门庭冷落,班主儿失踪了,戏园子没了开锣的心思,早就失了往日的热闹,推门进去,才瞧见有个没精打采的小伙计守在门口,蔫蔫儿的道,“先生,我们今儿停业……张筱春?!”
他这一嗓子不要紧,把麒麟剧社的人都嚎出来了,顿时把五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喊着要人。
“张筱春!是不是你把我们班主儿绑起来了!!”
“就是!肯定是你!!”
“快把我们班主儿放了!”
“对!!对!!”
“我我我……我没有!”张云雷没想到会被他们围着要人,吓得缩成一团,把孟玄武当做了挡箭牌,梗着脖子喊冤,“不是我!”
“行了别闹了!!”
不等周九良出手,就听到里头有人大喝一声,伙计们立马噤声,纷纷散开,“管事。”
三庆园的管事忧心忡忡的走了出来,目光落在张云雷身上,神情有些复杂,有见到王伊月和周九良,更是面露苦涩,拱了拱手,“诸位,我们班主儿至今未归,恕不迎客,所以……”
“我们是来帮着找陶先生的,”王伊月来这儿次数多,早就认识他们了,因为出手阔绰,平时管事没少拍自己马屁,赶忙解释,“张老板也是为了洗清自己清白来的。”
“不就是他绑了我们班主儿吗!”她这话一出,旁边的一个小伙计愤愤不平的指责道。
孟玄武斜睨他一眼,扯了扯嘴角,“你看他这……模样儿,手无缚鸡之力,能把你们小班主儿轻
松抗走吗?”
那小伙计一愣,瞧了瞧张筱春的身段,最终抿了抿唇,缩了回去。
张云雷总觉得好像被他给挤兑了,可眼下的情况也不能算账,只好先忍了,倒是周九良一下没憋住,笑了出来,赶紧掩饰的咳嗽两声,“事情还没有证据证明是张老板做的,如果真是他绑了陶老板,怎么会主动上门想要把陶老板找回来,我们就是来找线索的,各位如果想早日找回陶老板,还是暂时放下成见,帮着想想线索吧。”
他这话起了决定性作用,不论是谁绑的,陶阳毕竟是失踪了,他跟麒麟剧社的师兄弟关系都很好,大家立刻不再说话了,管事点了点头,走过来道,“周长官说的对,可我们也不知道有什么
能帮的上诸位的啊。”
周九良看了孟鹤堂一眼,看出了他的眼色,拉过管事,边走边说,“这样,他们该干嘛还干嘛,如果谁想到什么线索,您找个人先记着,回头我们仔细询问,我们要在这儿转转,说不定就看出什么门道儿了,”见他们已经走到戏院里头,快贴着戏台,没什么旁人了,又压低声音,“管事您也明白,北平这地方有些事儿不是能说清楚看清楚的,三庆园时间久了,不定有什么东西是我们看不到的……”
他说着,朝孟鹤堂与孟玄武的方向努努嘴,管事毕竟岁数大了,立马明白过来了,小心翼翼的道,“这两位是……”
“他们是我认识的一位大师的弟子,受王家小姐的委托,来看看,”周九良是警察,总不好宣扬这个,往王伊月身上推就对了,神神叨叨的道,“实不相瞒,我来北平之前在老家也是他们救了,不然哪还有命来上任啊。”
“是是是,既然是大师的弟子,那我必定鼎力相助,”管事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对他们更加尊敬了,赶忙过去拱手行礼,“两位小先生,我们班主儿就拜托你们相助了,如果真的遇着不干净的事儿,你们一定要救救他,我肯定重金酬谢!”
“现在还不好说,我们先瞧瞧,”孟鹤堂看了周九良一眼,差点翻白眼,都不知道他跟管事说了什么,把人家吓成这样,含糊其辞,“我们想在这儿转转,您能不能告诉我们,陶先生平时都在哪儿活动。”
“成,我这就给你们引路,”管事急忙点头,给他们介绍,“这三庆园分两层,前头是戏园子,后头是我们住的地儿,院子挺大,还有个小花园,我们班主儿住二楼,经常在院子和小花园里头溜达……”
孟玄武和孟鹤堂一边听他念叨,一边四处瞧着,北平的戏园子不少,这儿跟广德楼格局差不多,只是略大一些,跟着他一路走到后院,视野开阔了不少,厢房一间挨着一间,还有花园拱门,兄弟俩对视一眼,决定分开行动。
“管事,我们自个儿走走,您就别跟了,如果找到什么线索就通知您,别担心了,”孟鹤堂看管事这么担忧,倒也明白,听说陶阳来戏班子的时候还是个孩子,被称为京剧神童,是管事和老班主把他带大的,如同亲儿,这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丢了,怎么可能不心疼呢,赶忙安慰几句。
“好,那就麻烦各位了,”管事抹了抹眼角,知道高人不爱热闹,提心吊胆的去了前头,不让别人打扰了。
“这样吧,我跟堂堂一起,玄武你带着张老板和王小姐,咱们兵分两路,一个小时后在戏台汇合,”周九良看看这儿的面积,一小时时间也差不多了,提议道。
“我不,我要跟你们一起!”王伊月怎么愿意跟张云雷在一块儿,立刻去抱着孟鹤堂的胳膊,“孟大哥,让我跟你们一起吧。”
“行行行,你先放手,”孟鹤堂还没说什么,却见周九良把她给拉开了,嘱咐道,“你跟着我们也行,别捣乱,行不?”
“嗯,”王伊月点点头,回头朝张云雷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他了。
她不乐意,张云雷更不乐意,自己平白无故成了嫌疑人,还被埋怨,赌气的朝她一瘪嘴,立马去
拉孟玄武,“咱走。”
“……”孟玄武无奈,只好被他拉着走,与孟鹤堂分道扬镳,“这儿岔路多,你别乱走,小心迷路。”
“……你开什么玩笑,这儿就屁大点儿地方,我要是迷路了,我不就是个傻子了吗!”张云雷听得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儿的瞪他一眼,干脆撒手,自顾自往前走去。
“……你慢点儿走,”孟玄武倒不怕他丢了,只是他体质弱,万一真有什么精怪,怕是第一个先把他逮了去,只好盯着他,在园子里逛着。
张云雷瘪瘪嘴,心里头还是有些害怕了,索性寸步不离的跟着他,见他拿出个八卦罗盘,只有巴掌大小,握在掌中,四处观望着,也不敢打扰,自己东张西望的,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瞧见一处拱门那儿似有幽光闪现,“哎,那儿……”
他一回头,孟玄武在不远处,似乎正在看着什么,聚精会神的,张云雷想了想,还是不要打扰他了,好奇心一起,赶紧走了过去,探头一瞧,拱门后头是个小花园,应该是管事说的陶阳经常逛的地方。
张云雷立马走了进去,这花园不大,一眼就能望到底,种着些翠竹和鲜花,他也不认识,看了半天,什么都没发现,郁闷的叹了口气,转身要走。
他刚要转身,突然觉得眼前微光闪动,立刻顿住脚步,却见墙角那儿长了一株紫红色的植物,像是蒲草,却散发着淡紫色的幽光,盈盈袅袅,煞是好看。
张云雷有些纳闷儿,下意识的走过去,想要仔细观察那株奇异的蒲草,走了没两步,院子里兀然起了一阵风,迷了眼睛,待再睁开眼,哪里还有蒲草的踪迹了。
怎么回事?见了鬼了?
张云雷一头雾水,此念头一出,突然觉得周身犯冷,本来接近晌午的日头也变的暗淡许多,平白无故起了一身冷汗,手脚冰凉。
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刚刚瞧着茂密翠绿的园子,这会儿竟然像是阴风阵阵一般,透着骨子邪气,赶忙扭头就跑。
一出园子,就瞧见孟玄武正四处找他,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有些纳闷,“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张云雷下意识的想说那株蒲草的事儿,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摇了摇头,“刚刚看岔了,吓了我一跳而已。”
“……这院子年头久,你体质阴虚,不要乱跑,小心被缠上,”孟玄武看他额上的虚汗,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个黄纸道符,已经用红线缠成三角形,“这个揣在怀内护心处,可以挡煞气。”
“哦,”张云雷赶忙接过,小心翼翼揣进里衣,贴着胸口,顿时觉得心头那股压抑的感觉消失无踪了,“好多了。”
“嗯,好好跟着我,”孟玄武点头,不再多言,继续探究。
看样子,这小道士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张云雷看着他的背影,不免有些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