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067.探清水河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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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玄武给张云雷擦干身上，又换了套干爽的衣服，让他好好躺下盖着被子，总算是忙活好了。
寒冬腊月，为了他自己竟忙出一身汗来，虽说心里憋屈，可也不能说什么，孟玄武瞧着他那苍白的脸色只能叹气，先倒了杯白水喂他喝下，也好补补水分。
不多时，杨九郎便端着饭食进屋，盛了一小碗白粥过来，怕他吃着无味，特意跟厨房要了点肉松加上，小心翼翼走到床边，看着孟玄武试探的道，“能吃吗？”
“能吃几口是几口吧，”孟玄武接过碗，让杨九郎把他扶起来，把白粥吹得不烫口了，才哄着道，“吃两口，不然没法儿吃药，明天你不上台了？”
张云雷其实没睡着，从下了台自己的意识就是清醒的，但浑身无力，口干舌燥，嘴巴里发苦，一个字都不想说，更懒得睁眼，本欲拒绝，听到他最后一句，心里还是动摇了，勉强睁开眼睛看他，抿了抿唇，到底还是张嘴了。
他肯吃，孟玄武也不拖拉，趁着他这时候好商量，多喂他吃些饭食，否则待会儿吃了药下去，昏昏沉沉只想睡觉，什么都垫不下去了。
俩人哄着他吃了五六口，张云雷皱眉抗拒，一分一毫都咽不下去，没办法，孟玄武只好拿了药过来喂他喝，这回发烧热度不是很高，倒也不必吃那西药，看他苦着张脸一口一口喝药，既心疼又觉得好笑，喂完才道，“喝些水送送，免得口中发苦。”
中药的苦涩喝再多白水也是无用，张云雷被他喂了饭又灌了药，想睡的心情折腾去了大半，郁闷的瞪他，可不敢抗拒，只能委屈巴巴的乖乖喝水，那温热的白水微微泛着金黄色泽，入口竟是甘甜的，不由得愣了愣，抬眼看他。
“我跟后厨要了点蜂蜜，特意为你兑的蜂蜜水，好歹能缓和一点苦味，你嗓子不适吃蜜饯只会愈发难受，再喝几口，”孟玄武瞧他那样子，宛如一只小奶狗一般，湿漉漉的眼神里全是委屈，心里瞬间就软了下来，温声说道，看他喝完又给他擦了擦嘴，摸摸他额头，“喝了药好好睡一觉，明天应该不会发热了，总比今天舒坦些。”
“嗯，”张云雷知道他是个温柔的人，虽然看着不喜言语，可一举一动却都是细心，对他人如此，对自己愈发体贴，心里不由得高兴起来，也不计较药苦没糖吃，立马点头，小声道，“你别担心了，我没事……”
这话就是无用的安慰，孟玄武若不懂医术或许就被他糊弄过去了，可惜自己尚算熟知医理，他寒气入体又遇至阴之物，没当场暴毙已是万幸，亏得之前自己精心为他补气护体，否则未必熬得过这次劫难，又不想他惦记，只好点点头，替他捋了捋有些乱糟糟的头发，安抚道，“睡吧，今晚我在这儿守着你，不会有事的。”
他的话比任何药都让自己安心，张云雷看着他温柔的目光，心里头说不出的安宁和放心，微微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准备入眠。
一旁收拾碗筷的杨九郎立马放轻手脚，生怕自己弄出什么声音让角儿睡不安生，麻溜儿的端着托
盘准备出门，到了门口正犹豫怎么开门呢，就听到外头有人轻轻敲了敲门，顿时吓了一跳，赶忙小声道，“谁呀，张老板睡了，有事儿明儿再说。”
敲门声戛然而止，外面的人似乎犹豫了一下，片刻后响起一个轻柔的女声——
“杨大哥，我是晓莲……”
杨九郎没想到是她，跟着愣了愣，心里有些复杂，正欲开口回绝她，就听到有人走到身后，一按自己的肩膀，将门直接打开。
他急忙回头，正是孟玄武，脸色有些阴沉，更是惊了一下，慌张看向门口的宋晓莲，却见她两眼通红，显然是哭了很久，再多的疑惑也无法说出，只得问道，“你……你没事儿吧……”
宋晓莲没想到他还会这么问候自己，抬眼看他，心中满是悲伤，眼泪跟着滑落，哽咽的道，“……杨大哥……”
她哭的伤心，孟玄武没办法坐视不理，再三衡量，开口道，“先进来说话吧。”
“可是……”杨九郎知道自家角儿的毛病，有点声儿就睡不着觉，让她进屋说话那不是让张云雷
睡不安生吗，可再看孟玄武的神情，又好像明白了几分，退了两步，东西也不送了，将她让进屋里。
宋晓莲进了屋，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里屋的方向，只是这间套房分里外间，里间的门虚掩着，留了一条缝隙，屋内虽有灯光却也暗淡，只能隐隐看到床帘已经放下，再想到杨九郎刚刚的话，明白张云雷已经歇息了，愈发自责，轻声看向他们二人，抱歉的道，“我知道张老板病了，这时候来一定打扰他休息，可是……我不得不来……”
她言辞恳切，脸上的表情也是发自内心的，孟玄武不知道她是来解释清楚还是有所图谋，并未缓和态度，杨九郎见状有些左右为难，不敢吱声，最终给宋晓莲倒了杯热茶，默默放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
孟玄武自然看到了杨九郎的动作，侧目看了一眼里屋，想到他跟张云雷之间的感情，暗暗叹气，看向宋晓莲道，“请坐吧，有什么事情还望您言简意赅，张老板的确需要休息。”
他这话便是缓和了之前的态度，宋晓莲感激的看了一眼杨九郎，知道他是为自己解围，摇摇头不
敢坐下，紧紧抓着衣服下摆，深吸了口气，“我……我是来向你们道歉的，我早就应该告诉你们，警醒张老板，都怪我……一时犹豫，害的张老板险些丧命……”
“你这什么意思！”
她不说还好，一说这话，杨九郎原本平和的态度陡然一变，一改往日结巴的毛病，双眼几乎喷出火来，不敢置信的瞪着她，质问道，“你知道角儿会遇着这茬？！你给我说清楚！”
她若不是女的，只怕这会儿杨九郎的手已经揪住了对方的前襟，孟玄武被他吓了一跳，冷静下来有些啼笑皆非，又暗自无奈，这真是把他的角儿捧在了心里，怕是自己喜爱的姑娘也不能伤了分毫，只好上前制止，“杨大哥，你别太激动，张老板还在睡着，你这么大声会把他吵醒的。”
杨九郎闻言立马噤声，只是目光死死盯着宋晓莲，显然不愿妥协，脸色阴沉的吓人。
他的质问让宋晓莲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掉个不停，孟玄武推了推杨九郎，让他别那么激动，又转向她安慰道，“宋小姐，杨大哥对张老板如何，想必你要比我了解的多，别怪他言语有失，你坐下慢慢说便是。”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递给宋晓莲，又道，“我相信你并不是故意让张老板涉险，否则，也不会哄骗杨大哥带你来屋里找那玉雕了，是吗？”
宋晓莲有些吃惊，抬头看他，半晌才又羞愧的低下头，默默接过手帕，擦了擦泪水才道，“小孟师傅，我知道我对不起张老板，如果我早就告诉你们，或许不会变成这样……”
她哽咽两声，孟玄武确定自己猜测无误，示意杨九郎也坐下听她解释，耐心的道，“那白玉莲花，是宋老爷着人放进屋子里的，是吗？”
宋晓莲沉默着点了点头，更加悲从中来，止不住的流泪，边哭边道，“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怪我爷爷，可他也是……实在等不了才出此下策，原本这莲花，该是放在别人屋里的，那日你们回来
下楼吃饭，我刚好瞧见爷爷派的人进了张老板屋子，猜想他会这么做，所以趁着我爷爷听戏的途
中，特意让九郎带我进来找，没想到会被你们撞见……”
“你怎么不早说？还骗我说是客人落了东西？！”杨九郎情急问道，不敢置信她竟然会欺骗自己，更加无法接受，刚要继续质问，被孟玄武给拦了下来，只得收敛了脾气，独自坐着生闷气。
“对不起杨大哥，我实在是……实在是说不出口……”宋晓莲歉意的看着他，心里满是悲哀，自己最不想欺骗的就是他，可到了最后，还是无法避免，“爷爷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想你们厌恶他，我也知道张老板对你很好，是你的恩人，我更不想看你因为张老板伤心，所以只能编造一个理由让他脱离困境，可我真的不知道我爷爷还放了第二枚白玉莲花，真的，请你们相信我！”
她越说越激动，孟玄武怕她吵醒张云雷赶忙出手安抚，按住她的肩膀道，“宋小姐，我们相信你，如果你毫无作为，我们是绝对不会发现那枚白玉莲花的，我现在只想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迎着杨九郎怀疑的目光，宋晓莲只能实话实说，况且今天自己过来，也是有求于人的，事已至此，她也听说孟玄武是有本事的，或许一切的一切，能求他做个了断，重新整理了思路，人也镇定了下来，“那是我爷爷花高价请高人雕刻，想要送给我奶奶的信物。”
“信物？”孟玄武与杨九郎对视一眼，有些不可思议，“宋小姐，请恕我直言，那物件虽然金贵，但看着并非是几十年的旧物，最多也就三四十年的东西，玉是好玉，雕的也精致，可不至于价值连城才是。”
“是，这我也知道，那两枚白玉莲花是四十年前，我爷爷初有作为时请人制作的，一枚后面刻着我奶奶的生辰八字，另一枚则刻着我爷爷的生辰八字，也是他送给我奶奶的聘礼，将来作为并骨合葬，要一同带入墓中。”宋晓莲点头应道，显然知晓这玉的价值。
“什么？”这种听起来就不太吉利的东西竟然被人放在张云雷的房间里，杨九郎当时就急了，
“既然这么重要，那干嘛到处乱丢，是想害我们角儿吗？！”
“不是不是，我爷爷并没有想要害人，只是……”宋晓莲急忙摇头，生怕他误会，可又无法反驳，毕竟正是因为这东西，才会让张云雷身陷险境，“我知道我怎么解释你们都不会相信，可我们真的没想害人，我爷爷，只是想见奶奶一面，就一面而已。”
她说的含糊，可孟玄武很快便反应过来，皱起眉头看着她，“你们在用这个招魂，是吗？”
宋晓莲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们疯了吗！”眼见她无话可说，杨九郎一下跳了起来，指着她道，“宋晓莲，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儿！”
看着暴怒的杨九郎，宋晓莲一言不发，任由眼泪缓缓滑落。
“不是她做的，”他这是气的失去理智了，已然忘了宋晓莲想方设法找到玉雕这事，孟玄武拉住杨九郎，又把他按回椅子上，“你忘了是宋小姐带你找到莲花的了？再说第二枚是宋老爷着人偷
偷放进来的，还怕被她找到，故意藏进了褥子里。”
杨九郎一愣，想起之前孟玄武找到的那枚，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下，看着宋晓莲的目光有一丝歉意，却执拗的不想原谅。
归根究底，如果不是他们宋家，角儿也不会遭遇此事啊！
“所以，宋老爷是想召回亡妻魂魄，那么那位红衣姑娘……红衣夫人，便是令祖母？”孟玄武无法确信，那日看到的邪祟分明是位少女，虽然看不清容貌，但听着声音，瞧那身形，结合那身嫁衣，该是出格闺秀，可宋晓莲口口声声称呼其为奶奶……是因为早亡所以执念停留在嫁人那刻了？
“红……红衣吗……？”宋晓莲一脸茫然的看向他，无措的揉了揉手里的手帕，忐忑道，“我从未见过奶奶……也没听爷爷说过，只知道，奶奶亡故时不过十六，所以是……很美吗……”
“……十六？”孟玄武瞪大眼睛，下意识的看向杨九郎。
只见原本眼睛不大的他，也吓得眼睛大了不止一倍！
十六就成婚生子，可如今的宋晓莲也不过十七八岁，按这个年岁算来，孙辈未免太小了些吧？
可以孟玄武知晓的常理，亡灵一般会停留在亡故那一瞬间，也就是说，宋晓莲的祖母，该是嫁娶那日便出事了。
所以……宋晓莲的父亲，是续弦所生？
孟玄武与杨九郎，面面相觑。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067.探清水河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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