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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045.老宅鬼媳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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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孟玄武给郭德纲带了话过去,但两人都迟迟未动,徐家的事情看似简单,背后牵扯却多,徐家与徐知娴的婆家倒是没什么可忌惮,唯独夏家不好惹,郭德纲盘算来去,实在是不愿惹上麻烦,能拖一天便是一天。
可惜徐老夫人执拗,加上长女身亡总是忌讳,屡次请人上门,郭德纲思量了一下,到底还是应了,答应去给做个超度,可任谁都知道,超度是假,观望夏艳雪的情况才是真,带着孟玄武出门,仍旧眉头紧锁。
师父的心思,孟玄武理解,乖乖跟着不多事,两人趁夜去了徐家,郭德纲单独被老夫人叫去说了些话才出来,一同去了徐知娴出现意外的井口,那儿已经按照吩咐备下了需要做法的器具供品,本来漆黑的院子被下人用火把照得锃亮,倒不像是为了超度。
郭德纲示意孟玄武准备开始,他倒也没什么可做的,从旁协助看着便好,一同念咒过后,超度便完成,他们领钱走人,雇主也算是求个心安,两不相欠。
看做法完毕,孟玄武急忙拿了毛巾上去给师父,看管家带着人收拾院子,低声问道,“师父,老夫人没难为您吧?”
“没有,放心吧,待会儿出去再说,”郭德纲知道他担心,欣慰的摸摸他脑袋,示意他拿上东西交了差就可以离开,先行一步去徐老夫人那儿禀告结果。
他这么说了,孟玄武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其实他们师徒倒没什么好怕的,可夏艳雪县长女儿的身份着实难办,如今也没什么奇怪的举止,安心在家里养胎,若真闹出问题,只怕不能善终,连忙把带来的箱子整理一番,刚要背起箱子走人,却瞥见井口的土有些松动,多了句嘴,“管家先生,这儿土有点松,如今多雨,还是仔细些吧。”
徐家宅子是买的老宅,需修葺的地方不少,加上这儿没什么用,真出事儿可真晚了,孟玄武是好心,不过管家却不在意,过来瞧了一眼,用脚扒拉扒拉井边儿岩壁,咂嘴道,“没事儿,小师傅您多虑了,这儿也就今儿用一晚,老夫人吩咐以后要把这整个都封了,省的伤心。”
“原来如此,那您辛苦了,”孟玄武心里暗叹口气,能够理解徐老夫人的想法,这口井死了三条人命,换了谁心里都膈应,只怕日后要找人填了才觉得放心,扫了一眼井口,突然怔住了。
那被管家用脚扒拉过的地方兀然多了一抹黄褐色,瞧着眼熟,孟玄武眉头微皱,赶忙过去蹲下,顾不上脏用手扒开有些湿润的泥土,赫然看到一张残破的黄纸,上头似乎原本还写着什么,有些许的红色颜料,但已经辨认不出,若不是常用这种质地的物品,怕是认不出它的作用。
孟玄武只觉得心里头沉甸甸的,赶忙悄悄将黄纸塞入袖口里,背上箱子离开了院子,待见郭德纲出来了,才一同离开徐家,走在路上问道,“师父,没事了吧?”
“嗯?”郭德纲思索着之前跟徐老夫人的话,愣了一下才看向他,见他担忧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没事儿,老夫人也犯不上冒险,我也瞧着少奶奶了,没什么问题,如今徐家没有任何邪祟,少奶奶又有喜了,老夫人怕是不愿多事,所以多给了些钱便了事,跟咱们没关系。”
“可是……”孟玄武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再三犹豫,还是把那张找到的破符纸拿了出来,“我在井口的泥地里看到这个了……”
郭德纲一瞅见那符纸,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接过来借着路边店铺的灯火,仔仔细细的瞅了半晌,眉头越皱越紧,最终长叹一声,将那张残破的纸张握在手里,看向他,“你在井口发现的?看出门道了吗?”
“要是我没猜错,这符咒该是在井边四角都有才是……”孟玄武依稀辨认那符咒可能的作用,大概做出猜测,“师父,我总觉得,这事儿没完……”
“是没完,”郭德纲看到那张符便瞧出问题了,虽说上头的字迹已然不太清楚,可仅剩的那些纹路大概也能瞧出一二,叹了口气道,“看来这回是咱们师徒瞧走了眼,徐家的执念跟邪祟怕是没多大关系,倒是在人身上。”
孟玄武一愣,自然而然想到了可能的人,抬眼看他,“您是说……”
“得了,心里头明白就行,有些人家是咱们得罪不起的,人家有钱有势请来的,咱们若真给搅和了,怕是没好果子吃,”郭德纲平日里都跟这些有钱的富贵人家打交道,里头的污糟事情不愿多提,何况是这种邪门歪道,疼爱的看向孟玄武,“儿啊,你跟堂堂都大了,咱爷仨不能就这么漂着了,你俩都二十出头了,是该找个地儿定下来,好好过日子,咱们这段时间在北平好不容易攒下这点人脉口碑,不能因为一家给搅和了,在这儿多待两年,攒点钱,遇着合适的人,你们安定下来,师父也放心,所以这事儿就到此为止,夏家不是咱能担待的,徐家也不算冤枉,有些事儿是天道好轮回,你心里头明白就好,知道太仔细,反而对你不好。”
话说到这份儿上,孟玄武就算再傻也听出来了,郭德纲这是不想让他再查下去,思及其中的良苦用心,只能点头,“我知道了师父。”
“嗯,这就好,”这孩子有天赋,郭德纲不想因为这些事情耽误他的前途,拍了拍他肩膀,“我
今儿也替你打听了两句,夏少奶奶是个明白人,该是听懂了我的意思,张老板跟徐家本就没关系,点透了便是,以后该不会难为他才是,你放心吧,啊?”
“啊?”师父这话把孟玄武说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不觉有些尴尬,局促的道,“师父,我不是……”
“得了,你什么心思我还能不知道?那张老板虽说是个男孩儿,对你倒是不错,为着这份儿心你也不能看他遇了险,至于旁的,你自个儿掂量便是,师父相信你,”郭德纲打断他的解释,横他一眼,不愿听他说些有的没的,都是白扯。
“……师父……”这话说得孟玄武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师父的意思听着好像自己占了张云雷多大便宜似的,怎么听怎么别扭,要张云雷是个姑娘,都觉得自己该提着彩礼上门求亲了,结巴两句,“我……我没那个意思……”
“你什么意思不用跟我解释,对得起你自个儿就成,”这个小徒弟跟孟鹤堂不一样,平时都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这回竟为了张云雷急成这样,舌头都打了结,郭德纲瞧着就有趣儿,但还是提点两句,免得他真做出错事就不好收拾了。
话都说死了,孟玄武只能闭嘴,总觉得脸上烧的厉害,默默跟着他回了广德楼,走到二楼站在门口,只觉得进退两难,整个人都不对劲儿了。
他对张云雷……有过别的想法吗?
还真没有。
他只觉得这人瞧着好看,台上又是角儿,戏园子的人怎么对他,自己也跟着学了过来,加上自家师兄原本就是个娇气的,不知不觉,便怎么对孟鹤堂就怎么对张云雷了。
可说到底,张云雷毕竟不是自己的师哥,往最好了说,他们也就是处的非常好的朋友,再往上,自然是亲不过孟鹤堂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孟玄武做什么都会想起张云雷,好吃的好喝的,总记着给他带一份儿,瞧着他遭罪受难,自己的心也跟着揪的疼,原本他心里惦记着孟鹤堂,那是跟自己亲哥哥一般存在的人,现如今孟鹤堂有周九良疼着宠着,自己反而成了多余,或许就因为这样,才会不自觉的对张
云雷多了一份儿宠爱吧。
毕竟他跟孟鹤堂一样,那双大眼睛里头,透着的灵动与光彩,是自己最爱看的。
想到这儿,他似乎给自己的偏爱多了几分理由,正在发愣,却看到门从里面打开了,张云雷一眼瞧见自己站在外头,顿时怔住了。
“你干嘛呢,回来了不进屋,跟外头喂蚊子呐?”
“哦,没什么,”孟玄武回过神,注意到外头的蚊虫都快把自己围起来,赶忙进屋关了门,拉好帘子,连连拍打身上,“我估计带进不少蚊子,多点一根蚊香吧,要不指定先咬你。”
“真烦人呢,我刚把屋子里熏干净了!”张云雷知道他们今晚去了徐家,心里头惦记的紧,本来想出去瞅瞅人回来没,哪成想开门就看他在发呆,埋怨一句又去翻出一根蚊香,倒是点在了外
间,“你没事儿吧?在徐家挨骂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孟玄武一路走得冒了汗,把箱子放下灌了一大杯凉茶才觉得舒爽,随手拿出件褂子打算换,“没事儿,也没挨骂,师父跟徐老夫人已经说清楚了,再说他家也没什么邪祟,不过图个心里安慰罢了。”
“哦,那更好啊,又不用你们冒险,银子也赚到手了,”张云雷看他灌了一大杯茶水,想了想给他倒了杯白水,抬眼刚要说话,脸一下红了起来,叫唤道,“你你你……你干嘛!脱衣服干
嘛!”
只见孟玄武把褂子脱了一半,正露出肌肉均匀的后背,在煤油灯的映照下,显得白嫩极了,听到这话瞬间懵了,回头看他,“我换件衣服啊,太热了,褂子都汗湿透了。”
“你给我洗澡去!脏死了!光换衣服不洗澡,那汗味臭的要命!”张云雷气的跳脚,手忙脚乱过去给他把褂子拽了下去,遮住那一大片后背,语气有些心虚,“再说了,屋里还有人呢你就脱!”
“……你又不是女的,脱光了也没事儿吧……”孟玄武无语的看着他,却见他脸颊绯红,顿时愣了,挠挠头也觉得不好意思,“那我去洗澡去。”
“你快去吧!”张云雷瞪他一眼,说不出是羞的还是气的,看他进了浴室,又跟到门口,心里满是好奇,忍不住打听,“那,徐家的少奶奶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天气热,孟玄武不愿用热水淋浴,用盆子接了些温水,随便冲洗一下就好成,听他问了忍不住叹气,“你非得挑这个时候问我是吗?要不你进来说,我也省得扯嗓门跟你喊。”
“我……”张云雷刚要答应,突然意识到里头洗澡的孟玄武肯定是光着的,脸一下红透了,恨恨的道,“呸,我才不进去呢,我怕瞎了!”
“……我有那么吓人吗?”孟玄武没听懂他的意思,挠了挠头,由着他性子道,“我师父见着夏少奶奶了,说是没什么问题,再说她现在有了身孕,就算邪祟真在她身上也看不出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捡了些好听的说说就了了,况且徐家也摆明不想惹到夏家,我们自然是按主顾的意思办事。”
“这倒也是,我听周九良说了,夏县长还是有些门路的,这样的人你们惹不起,能躲就躲吧,徐家也不过是靠亲家,北平这儿就这样,先自保才是真的,”张云雷明白他的意思,徐家又不是什么值得攀附的高门显贵,就算真给他家驱了邪祟也不过是多个几百大洋,可若惹到了不该惹的,有钱都没命花呢,“不过那个夏艳雪真的没问题吗,秋少奶奶岂不是白死了?我总觉得最可怜的就是秋少奶奶了。”
“……害秋素梨的人怕是没什么好下场,我看,这事儿完不了,”孟玄武实话实话,擦干身体套了衣服,推门出来,正看他倚在墙边儿,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道,“我说了你别害怕,我今儿在徐知娴死的井口那儿捡着个符箓,瞧着,应该是招魂阵。”
“……啥?”张云雷愣了一下,眨巴眨巴眼,“招魂??”
“是啊,”孟玄武叹了口气,看着他露出个似笑非笑的神情,“之前夏少奶奶的表现让人觉得她被秋素梨的魂魄附了身,可奇怪的是,这招魂阵的时间应该不长,跟徐知娴的死也就前后脚的功夫,你说,那徐家,到底有没有邪祟?”
这话就像个绕口令一样,把张云雷绕了个头晕脑胀,待反应过来,只觉得寒意上身,一阵阵发冷。
徐知娴死前,井旁出现了招魂阵,如果这是真的,那之前夏艳雪所谓的不正常,到底,是被什么附身的……?
看着孟玄武那高深莫测的表情,张云雷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这个夏艳雪……
到底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