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是假》知怀Laicky

2、月弯弯

　　“啊……对不起对不起！”沈周没想到这么不巧，刚打算进KTV包间就撞了个人。

　　那个人踉跄了一下，拍了拍被撞到的地方，“没事的，你……诶？沈周？周哥？！”

　　沈周听到那人熟悉的声音，愣了愣，仔细一看眼前的人才认出来，这是他高中时期的好兄弟高梓昀。

　　“昀弟弟！”沈周激动来了个大大的拥抱，“真的好久不见，差点没认出来了。”

　　“行了行了别叫我弟弟了，黑历史好嘛。”

　　“啧，难不成叫什么好？小昀？昀昀？惹～”

　　“你正常点好嘛！”

　　寒暄了一会儿，高梓昀才想起来沈周还没进去，就被他堵在门口了，自己还要去厕所呢。

　　进门，沈周便被他的高中同学招呼着坐下了。大多数都是问长问短的，沈周可没什么兴趣聊这些，草草地回答完就默默地吃起了花生。

　　目光时不时瞄着不远处的那个人。

　　温忱来得比他早。柔和的灯光均匀地洒在那处，被人围着的他格外耀眼。而沈周，只敢坐在离他远点的地方，偷偷地看他。

　　“周哥，你以前不是和忱哥很熟的吗？这么坐在这不过去啊？”刚解完手都高梓昀进来就看见沈周缩在沙发的角落里，一脸不解问道。

　　“我……不太喜欢热闹，人总是会变的嘛，对吧。”沈周扬起抹尴尬的微笑，含糊地回答着。

　　骗人。
　　虽然好几年没见面，但高梓昀很明显地看出，沈周在骗人。他进来时就看见沈周目不转睛地看着温忱那处。而且，眼神怎么说……挺不对劲的，很复杂的样子。他也不清楚两人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他只记得两人以前关系很好很好，好到他甚至怀疑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的确不一般。

　　最终，沈周还是被高梓昀拖了过去，美名其曰“相聚就是缘分”。

　　从沈周进来的那一刻，温忱早就注意到了。这次聚会，说实话，他有私心。

　　温忱终于看到那个日思夜想的人了，看见了他脸上隐隐约约的胡茬，似乎还是和以前一样瘦，头发长了很多，看上去很斯文温雅，但没了以前那份精气神。

　　啧，沈周果然没有过来，一个人坐在了沙发边上。

　　每一次，温忱把目光放向沈周那处时，都只是看见他低着头在剥花生吃花生，还是喜欢花生啊……就是……连眼神都没瞟一个过来。

　　挺好笑的，温忱啊，你看你是不是自作多情，人家连看都不看你一眼。人家当初跟你说得清清楚楚，假的假的都是假的，你还在自编什么人家是有苦衷的，何必呢？

　　他闷了口酒，心里头格外苦涩。

　　好巧不巧的是，温忱和沈周刚好坐在了一起。

　　“忱哥周哥，好久不见！我还记得你俩当初称霸红榜的日子呢！听说你们还一起考去了a大，我的天呐……”这位对着忱周两人疯狂吹着彩虹屁的人，是高中时期的班长黄莹，当年也是YY俩人关系的一员。其他人也兴高采烈地附和着。

　　沈周默默地为自己点了根蜡，毕竟隔壁就是他们口中的另一位大佬，自己伤害过的前男友。真的，太难受了。

　　他偷瞄着温忱，只看见温忱脸上始终都是那抹温柔的笑意，漫不经心地微微点头。

　　没有一丝波澜起伏。

　　问到他俩关系时，沈周含糊地说了几句，温忱偏偏一声不吭，淡定得像是无关人员。两个人的故事，只剩下一个人伤心。

　　听着别人嘴里，他们曾经的那些暧昧事迹，其实都是真的，只是定格在了过去的日子。

　　这就更难受了。

　　“梓昀，有烟吗？”沈周太苦了，偏偏还不能倒出来，想抽根烟冷静一下。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隔壁的温忱终于和他说了第一句话，语气很严肃。

　　沈周顿时愣住了神，想起了那个谎言，又微笑着故作淡定道:“不是说过以前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我骗你的吗？抽烟？我早就会了。”

　　说完这句话后，他不敢去看温忱的神色，眼神迷离，漫不经心地点了根烟，呆呆地看着台上嗨唱的人，略有所思。

　　温忱瞬间脸色沉了下来，握紧拳头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又死死地捏着面前的酒杯，眼底是无限的自嘲。

　　“对哦，忘了，不好意思。”

　　何必呢？

　　察觉到两人气氛不对劲的只有高梓昀和贺语，其他人只当作两人生疏了。

　　“周哥，唱歌吗？”黄莹刚唱完一首情歌，回头刚好看见沈周在剥花生。

　　“不唱。”

　　“去啦，要不扯上忱哥？我还记得以前你和忱哥对唱拿了校园歌唱赛冠军呢！”

　　“……不唱。”这就更不可能了好嘛？！

　　“那忱哥你唱吗？”见沈周如此坚定的立场，她也只好转移目标了。俩这么好听的声音，好歹也拽一个啊。

　　“嗯。”温忱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和他。”又微笑地指了指沈周。

　　沈周表面上风平浪静，内心差点崩溃……他哪敢和温忱对唱啊，下一秒估计就难受地哭死了。但他还是很狗地答应了。

　　黄莹:……

　　前奏缓缓响起，温忱和沈周四目相对。

　　三年以来两人的第一次真正对视，久别重逢，前男友？……

　　温忱望向他的目光格外温柔。沈周记得，从前他们在一起时，那个少年总会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下一秒就是吻上来。他不敢看太久，生怕下一秒他会沉溺，会冲动，会直接崩溃。

　　“黑暗中你会看到谁的模样

　　谁会让你难过红了眼眶

　　那一些来不及说出口的话

　　以为时间会抚平伤”

　　成功进了第一段歌词之后，沈周直接闭上了眼避开对方视线。这首歌他很熟，以前听过很多次，和温忱一起听的，还是比赛拿了冠军的那首歌。

　　清亮的声音一瞬间把温忱拉回了从前的时光，他低沉温柔地接着下一段歌词，仿佛一切都没变。但其实已经变了好多好多，起码他们的关系变得彻底。

　　“月弯弯痛得心碎了一半

　　月光把这些年染得那么蓝

　　等不到圆满都怪我们不勇敢”

　　沈周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他拼命抑制着自己的哭腔。一句句歌词都戳在了他心上，不勇敢的，只是他一个人而已。

　　“你在我生命留下的遗憾怎么还”

　　那句“怎么还”不像是歌词，这像是温忱在问他，带着丝无力的语气来质问他。

　　温忱一直望着闭上眼的沈周，他真的好想问:沈周，你怎么还？

　　你还……还不还？

　　“旧时光缠着我不放

　　我的奢望该如何遗忘

　　不敢想回忆太漫长

　　让眼泪那么不可抵抗

　　………………………”

　　清亮与低沉的结合，干净而温柔，微微颤抖的尾音，唱得缱绻深情。

　　真有人听哭了。

　　“虽然时隔多年，但我还是想说一句，忱舟是真的！”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好嘛，真假都好，他们好好的就好。

　　只是怎么看，他们都不像是好好的。

　　沈周低着头闭着眼，渗出来的眼泪掉在地上。温忱也没有再看着沈周了，他微仰着头，眼眶微红，试图让泪水流回去。

　　太狼狈了，就当是久别重逢的欣喜吧，好聚好散，各自安好吧。只是有不甘罢了，又有什么资格不甘呢？

　　可私心告诉他们，你就是不甘，你就是想开口告诉对方自己的心思。

　　台下的人在热烈鼓掌，起哄着“再来一首”，甚至还有人直接喊着“在一起”的。

　　那两个察觉不对劲的人似乎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台上的两人各怀心思，可偏偏谁也不敢开口。

　　“都怪我们不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