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芋香》林蓝夕

3、第 3 章

　　五

　　李静家在二楼，楼下是门面房，因此有大大的阳台。

　　不知道李静从哪里搬出来的一箱子啤酒，几个学生在没有人管束的情况下喝的东倒西歪，乱七八糟。

　　把几个女生送去房间后，可可决定放弃那几个已经不知道东西南北的男生。她给自己冲了杯花茶，她走上阳台，想要透透气。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他也在。

　　他也被灌了几杯，不是很多，但是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应该也要微醺了。大概是没看到她，他扶着阳台的架子，远远的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看着他，忽然不想去打扰。

　　他们的关系很奇妙。不是好朋友，可是他的朋友又都是她的朋友。每次聚会都会被同时叫上。
　　映像里，他总是不苟言笑。

　　但是，她知道他并不是一直都是这样。

　　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呢？

　　她问自己。

　　或许是爱心助教他对孩子的耐心，或许是他冬天早早到校帮忙扫雪的体贴，或许。。。。。。。或许更早，早在她第一次见到他，他就幽幽的住进她的心房。

　　那时，她才进入海源中学高中部，对一切都新奇不已，站在一楼矮矮的护栏上跳来跳去，却一不小心摔了下来，磕到了地面上一块突起的石子，腿上被划了好大的口子。血涌了出来，染红了白色的袜子。

　　毕竟还是小，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看着红彤彤的“血腿”有些傻眼。直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拿去。按在上面止血。

　　她抬头，看见他拿着一块蓝色的手帕递给她，阳光洒在他一侧的脸上，就像。。。。。。

　　天使。。。。。。

　　她想。

　　她睡着了。

　　他回头，看到洛可可手捧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躺在椅子上睡着了。她的唇角微翘，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他走过去，看着她，一脸的高深莫测。

　　她刚刚出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原本以为她会躲开，或者说些什么，但是她没有。
　　对她的映像只有两个字：迷糊。

　　她的平衡能力似乎很差，他看过她在公车上摔倒，看到她一次又一次的因为一点小坑就绊倒在地，甚至在平地上，都有可能跌倒。

　　她似乎从来不会哭，脸上总是挂着傻傻的笑意。他以为这是她的保护色，但是有一次，他在回家的路上，看到她一个人背着书包在跳来跳去，然后一脚踩在石头上，差点摔倒在地。

　　她有些气愤的盯着那个绊了她的石子，然后，抬起脚，狠狠的将它踢了出去。

　　再看她的脸，已经笑开了花，刚刚被绊倒的阴嫠转瞬即逝。

　　她的开心似乎都很简单。

　　每次，当他以为她会和其他女生一样哭出来的时候，她总是摸摸头脑，然后傻傻的在笑。

　　可是，对待师弟师妹们，她又有她自身的成熟。她的人缘极好，尤其是与师姐师兄和师弟师妹。同届的朋友以女生居多，但是偏偏他的那帮男性朋友又都是她的青梅竹马。

　　她说她喜欢他。

　　为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她喜欢的。

　　他看着她，在这初秋的夜晚。

　　小小的情绪在空气中蔓延开。

　　六

　　啪！

　　整个排练教室因为这个巴掌安静下来。

　　打人的人显然也被吓住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可可的脸上已经有了一个大大的五指印。忘了要喊卡，李静急忙的冲过去，着急的询问有没有事。

　　没事，没事，她笑。我们继续拍，刚刚那段很好，不要删了。

　　李静听了狂骂，都这样了，你还说这些。刚刚演对手戏的师弟也被吓到，忙不迭的道歉。她却好像没事人似的，责怪李静好不容易培养出的气氛被她这一闹给打断了，一边安慰师弟入戏的好，这样才真实之类的。

　　他有些看不下去，走过去让李静继续排下面的戏场，然后拉着可可离开。

　　他在生气，但是她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他也不知道。

　　一直从排练教室走出了好远，他才慢慢停下来。

　　怎么了？

　　她看着他，却不敢问。难道自己做错什么？

　　他看着她，却不说话。

　　他眉头微皱，双眼紧盯着她脸上被打的地方，表情奇怪，反而像在研究一项神奇的东西。明知道他不是在关心自己，她依旧可以感受到自己双颊的火烫。

　　现在是什么情况？玉皇大帝啊，如来佛祖啊，真主阿拉，耶稣。。。。。。。谁能告诉她现在是

　　怎样？

　　这种诡异的气氛一直维系到可可感觉自己的脸可能会被看穿个洞，而出声。

　　请，请问。。。。。。

　　而反映过来的他却更快，转身拉着她就要往东走。

　　我们要去哪？

　　校医室。

　　哎~~~~

　　停！

　　她慌忙拉住他前进的步伐。

　　你又怎么了？他问。

　　什么叫我又怎么了？来不及和他辩解，她在看见他抓着她的手又有往前走的趋势时，抓住旁边的柱子反抗。

　　我坚决不去校医室。

　　为什么？

　　让人看见我这样多丢脸。又不是什么大事。让人看见多误会。

　　他停下，看她，怀疑她也会思量别人对她的看法。

　　你那么看我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你，我也是要面子的，我，我，好歹也是一个淑女。。。。。。我，反正我就是不去就是了。

　　他挑眉，却不接话，但满眼的讥讽写满了他的看法。

　　她叹气，好吧，虽然她在师弟妹和师兄姐们的形象很不错，但是在同级这帮人的眼中，她从来就是大痴丫头一名，还怎么甩都甩不掉。

　　这个东西没什么要紧，过一会就会消失了。

　　她解释。然后尴尬的听见自己肚子的抗议声。完了，今天中午没吃饭一直排练到现在，刚刚就有些饿。。。。。。可是为什么要在他面前。。。。。。啊~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

　　你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回来。

　　哎？？？？？

　　坐在学校箐园的紫藤长廊下吃着他给自己买来的香芋面包。她看着他的侧脸，知道自己完了。

　　七

　　今天一天，李丫头都有些疯。光是确认衣服和道具问题就说了很多遍。

　　因为，今天，就要举办海源高中一年一度的中秋晚会。

　　加油啊！

　　老哥和好友们都过来为她打气，殊不知他们越说她越紧张，原本就忐忑不已的心在听说今天学校将请贵宾到场的时候更是狂跳的厉害。

　　怎么回事？原本不是说只是自己校内参观下就好了么？

　　啊~~~~~~~~

　　李静先爆发出来：不行！我要去透口气。可可帮我看下。

　　啊？

　　是不是啊！

　　给你。

　　正在她也紧张到崩溃边缘的时候，头顶响起他熟悉的声音。

　　她抬头，看见他手里拎着一袋东西，灯光射在他的侧脸，就像她第一次见到他一样。嘣，嘣，她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跳。

　　拿去。

　　啊？

　　接过对方递来的袋子，她打开，却发现里面是自己最喜欢的香芋。

　　奇怪，他怎么知道自己紧张的时候喜欢吃香芋味的东西？她看着他的背影想。哦，是了，他与她的朋友都熟识，也许是表哥请他帮忙带来的吧。

　　不管怎么样，她闻着熟悉的芋香，心情渐渐的平静下来。。。。。。

　　哈哈哈！大成功！！！！

　　李静开心的喊着。

　　她好笑的看着面前的一帮人。都已经这么大了，还和孩子一样。因为演出大成功，戏剧社所有成员出去混了一顿。大概是上次喝酒促动了这帮青春期孩子的机关，这次又喝的烂醉如泥。

　　有人在玩水，有人在放孔明灯，还有人吵闹着在玩仙女棒。

　　她坐在海边的石头旁，看着远处和孩子捡贝壳的他的背影。

　　芋头？什么芋头？啊，我忘了，你紧张的时候要吃香芋味的东西嘛，下次哥一定给你买。
　　不是表哥让他带的。也不是李静。唯二知道她这种习惯的人都没有买芋头。那天的芋头。。。。。。

　　砰，砰，砰。。。 。。。

　　她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跳。。。。。。

　　她看见自己向他走去，现在这个场景是不是很熟悉？

　　我喜欢你。。。。。。

　　谢谢。。。。。。

　　啊~~~~~~~~~~~~~~

　　她忽然想起一个月前的告白，不由得停下脚步。却已经引起他的注意，他站起身，向她走来。
　　怎，怎么办？

　　没事，洛可可，你只是走过来而已，还什么话都没有说。

　　你又不是又要和他告白，只是感谢他的帮忙罢了。

　　芋头。。。。。。可是他怎么知道。。。。。。
　　。。。 。。。

　　来不及反应，他已经走到自己面前。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语无伦次的在耳边响起：今天的月亮很圆。

　　嗯，因为是中秋。

　　谢谢你上次的帮忙。

　　不客气。
　　那个，还有上次买的香芋面包我也还没有给你钱。。。。。

　　啊~~~~~~她在说什么啊~~~~她当时就说过了，已经被人家婉拒了么~

　　果然，对方不再说话，只是挑眉看她。

　　我。。。。我。。。。

　　开始结巴。。。。。。

　　算了，伸头一刀，低头也是一刀。

　　我喜欢你！

　　她鼓足勇气说了出来。

　　就在她说出来的同时，李静更大的声音远远的盖了过来。

　　大家都来看啊！

　　她想哭，好容易鼓足的勇气被她一声巨吼给打断。决定了，今晚回去还是把那个女人给清蒸了。

　　那边好像出了什么事，我们过去看下吧。

　　她说。转身要走。却被拉住手。

　　哎？

　　她惊讶的看他，却疑惑的说不出话，只能傻傻的由着他拉着她的手走向大家集合的地方。然后，她听见他的声音。

　　谢谢。

　　哎？？？？？

　　我也喜欢你。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