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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定 ...


  •   “此图如何?”轩辕意见韩道展开那副‘长河水患图’,盯着韩道的眼睛问道。

      “这图...这...”韩道回头,见郑民为也是一脸震惊,忙控制了情绪,换了一副轻松的面容,将手中的图慢慢卷起,好整以暇道:“不愧是杨学士,这图笔法笔法天成、气势弘大,自是佳作。”只是抖动的双手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轩辕意瞧她这样说,加之她对韩道此人观察,知其心性,不再难为韩道,转身问郑民为:“郑主簿以为呢?”

      郑民为神色复杂,心下大乱,觑了韩道看似轻松实则冷硬的面容,拱手道:“...郑某,拙于画作,不敢妄言。”

      “呵...”轩辕意点点头,似有所感,拿起茶盏继续道:“此图是鄙人在书画长廊那里从一位老者手中所得。”轩辕意顿了一顿,看着二人继续说道:“与此画同时得到的还有一副窟山石样的真迹。”

      “窟山石样图?”郑民为一惊,这不是老师收藏多年的图吗?

      “书画长廊是文人墨客久往之地,且不说汴城学子众多,单是每年往来汴城游玩的京中人士就有无数,却又岂会让这真迹落于鄙人之手呢?”

      说到此,韩道已是神色惊慌。

      “许是时人不识也未可知。”韩大人喃喃说道。

      “哎——韩大人此话差异,韩大人见多识广,博闻强识,论是哪个文人墨客,也不会放过近在眼前的真迹的。”

      “你——”韩道还要再辩,轩辕意却是不慌不忙。

      “韩大人,那老者可是您的至交罢!汴城风土虽好,却可惜连年盛夏水患,即使是朝廷年年赈灾、派御史巡查治理也收效甚微。”

      “当地太守明知此事还要暗中威压汴城诸官,暗中贪污赈灾粮饷,而韩大人您,知其情却不敢言,虽说暗里以真迹相诱,想要引起当权者注意,可是看破其中秘辛的大多是汴城学子,既因韩大人之师恩而不能上报太守,又因太守威压心怀百姓不能做出实质改变,众所周知,这窟山石样图可是韩大人的传家之宝啊,如今只能留此真迹于水患图之旁,待人侧目。”

      “我——”韩道大恸,无力辩解,更是不知要说些什么。

      “而韩大人年关前更是因为下属勘测不力,致使开春水灾不能防患于未然,而不得不将韩公子下嫁于陈太守之女,以保全在汴城学子中最后一丝威望。”

      “老师——”郑民为听到此处大为动容,她是知道这窟山石样图是老师的传家之宝,却不知老师为治理这水患暗自付出了这样的代价。

      “韩大人是否觉得可惜了,毕竟您这窟山石样图想来也不是为一介学士准备的。”

      韩道听完轩辕意字字句句戳在自己的心口,良久,又仔细打量了轩辕意,长叹一声道:“你若将此事告知太守,想来它日无论是荣华还是权色,陈太守一定重重回报你这个人情。”

      “呵。”轩辕意觉得自己好久没有同哪一位官员说过这么多话了,这韩道可真是个顽固的长史。

      轩辕意看着韩道略显颓唐的脸,额纹清晰可见,双眼写满沧桑。轩辕意的声音突然犹如一道光亮射进韩道的心扉:“我这个人偏偏不喜什么回报,如果我说想要趟这趟浑水,韩大人...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

      “那么...就是说,璟儿那日所见的窟山石样图真的是真迹了?”魏璟虽然心中有数,但乍一听轩辕意再提及此事,还是忍不住咋舌。真迹啊!那可是有银子也买不来的作品!

      “嗯。”轩辕意与韩道交涉了一个上午,韩道才愿意将自己近年来所收集的关于陈太守的贪污滥权的证据交出来,韩道说原本这些证据在答应陈太守之女与自己儿子的婚事之时就想销毁的,可是心念一转还是留了下来。

      “那——那晚我们在河边遇见的,就是韩公子和这位郑主簿喽?”

      轩辕意想起韩大人的话:“吾若无法在此事中抽身,也愿吾儿能得一所爱之人厮守。”真是感慨世上的父母心啊,也不知道身边的小人儿怎么就摊上魏理事那样的母亲,罢了,还是由自己来呵护罢!

      “妻主,这丸子汤里面的丸子还是酥脆的,你快尝尝。”刚刚在喝这汴城有名的丸子汤时就见璟儿大大的杏眼里写满了对酥脆丸子的嫌弃,这会儿却又装作乖巧来哄骗自己替他吃。轩辕意乐了,道:“那太好了,我就喜欢璟儿给我拣的丸子吃。”

      魏璟听了这话面上好像有些忸怩,但也只是一瞬,转眼又是灿烂的笑:“妻主你最好了!”

      “可是这里的汤菜真的很奇怪,汤很好喝,菜面味道却淡薄,吃上几顿就觉得难以下咽。”魏璟不一会儿又开始嘀嘀咕咕,轩辕意知他不挑剔吃食,只是在自己旁边习惯地抱怨一下,于是又哄到:“那晚间带璟儿去吃汴城有名的炭火烤肉,想来这里的呛口味道与烤制的肉食更为相配罢。”

      五日后。

      这几日里轩辕意动作频繁,时常出入韩大人府上,夜里还要书言汴城太守近些年来做的‘好事’快马上京禀告母皇,这桩桩件件,令人发指。轩辕意还要上谏下一任汴城太守的人事、汇报目前汴城河水位的情况,直言请派朝廷工部官员来同当地有经验的人士一同治理,防患于未然。所幸临出京城前,向母皇要了一道便易行事的旨意。

      直辖汴城太守的知州这边也已收到轩辕意的旨令,业已带兵士入驻汴城,生怕城中异动。

      太守陈时这几日似有所感,听手下人回报这位杨大人并未入住官驿,倒与韩大人走得颇近时,心里不免有些犯怵。

      “之前派去上京查探的人可回来了?”

      “回大人的话,想来这两日就能有回话了。”

      “好,不然本官心里总是不踏实。”

      陈太守用了些膳食,等着饭后去韩大人府上商量女儿的婚事筹备,就听得门房来报上京的人急急地回来了,只是知州大人突然造访汴城,请大人过去议事。

      陈太守眉头一跳,知州此时到访所为何事?想到韩道已有意与自己结成儿女亲家,心又放下来些,想来不会有什么把柄能被知州大人拿去。

      一面穿过太守府用膳的厅堂,陈太守一面听手下人风尘仆仆地回禀:“大人,属下快马加鞭上京探听,京城中确有杨学士此人,乃是当今御前杨阁老的孙女。只是...”

      陈太守放下心来,加快脚下的步伐,行至垂花门,听得身后的声音吞吞吐吐,不免生疑。

      “罢了,待本官见了知州大人再说。”

      陈时刚出府门,就见知州大人一身官袍,面容严肃,身旁兵士严装以待。

      “知州大人——”陈太守刚要规规矩矩地行礼,不料知州府的大人示意左右上前拿人。

      陈太守一时没有弄清状况,声色骤变:“知州大人这是!”

      “太守大人,得罪了”知州端的是一副铁面无私:“领瑞王殿下亲令,汴城太守等人贪污赈灾银粮,瞒报汴城河水位,即日起,革除汴城太守、功曹、督邮等一众人等职务,收押看管,待京中巡查御史亲临再行宣判定夺。”

      陈太守瘫坐在地上,手上不住挣扎:“什么!本官可是朝廷命官,岂由你们胡来!”

      “瑞王殿下手谕在此,关系重大,若有反抗,就地拿下——”知州大人手持金册手谕,看着左右将陈太守反手捆绑。

      “瑞王殿下?”陈太守为官多年,也不是个糊涂人物,此刻早已反应过来,向身后吼道:“是她?”

      那身后等着向太守回话的侍从此刻吓得跪倒在地,言语带着哭腔:“京中探查的人禀告,说是这位杨学士杨大人宠爱的贵侍近日待产,杨学士此刻身在杨阁老府中,并未离京啊——”

      杨太守目眦欲裂,又几番挣扎不得,看向知州大人道:“京中左相大人是本官恩师,知州大人您可一定要还本官清白啊!”

      这知州大人一愣,继续道:“太守大人放心,瑞王殿下已经将证据始末手书于陛下,汴城长史韩道韩大人也愿做人证,加之历年河道水位勘测文书、朝廷赈灾银粮实际发放,郑主簿处也皆有记载。陛下圣明,自有定夺,必然让陈大人您心甘情愿认罪伏诛。”

      此时听得动静围在太守府周围的民众皆哗然,想不到平日里威望如此胜的太守大人居然贪了朝廷赈灾的银钱,汴城这地方地处要道,土地肥沃,可是因连年水灾,百姓穷苦,若至灾年,就连家中的小孩子也没有粮食吃!想到此处,众人纷纷向知州诉苦哀告,痛骂陈太守。

      韩府门外,轩辕意同魏璟二人早早就递了帖子来拜访韩大人。轩辕意一身质地轻软的缥色交领华服,绯色滚边的金线华贵,鸣凤佩系在腰间彰显威仪。魏璟则是一袭裙装,花青色薄袄下月白广袖裙曳地,同色束腰勾勒出曼妙的身姿,头上玉钗莹润,使人望之爱怜,手中古朴的长匣子又添了两份书卷气。

      那门房是认得轩辕意的,只是今日仍是不妨被这二人的装束晃了眼,这是哪里来的贵人,所谓才女佳人、天造地设也莫过如此了罢!

      二人被邀至厅堂,韩大人已经在堂上正襟危坐,身边是郑主簿与韩公子。昨日她已经同那位杨大人约好,只等今日巳时,所有事情都会尘埃落定。

      见轩辕意与魏璟同至,韩大人愣了一瞬,不明白这‘尘埃落定’是怎样。郑主簿与韩公子不知几人打什么哑迷,那韩公子也只得向二人行了简单的礼。

      此时管家匆匆忙忙进门:“大人——大人不好了,知州大人今早已至汴城,已在太守府外缉拿了太守大人,说是陈太守贪污赈灾银粮,瞒报汴城河水位,领瑞王殿下手谕关押太守,待京中御史至再定夺!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此时知州大人派人来请您过去呢!”

      “哐啷”一声,韩大人猛地站起,带倒了手边的茶盏,她昨夜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如若此事不成,她就去太守府领罪,哪怕搭上她这条命,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受罪。她已经同自家儿子交代了后事,此刻悬了一夜的心重重地放下,没想到能是这么个结果!

      “好...好!本官即刻就去!”

      “娘——”那韩公子声泪俱下,生怕韩道一去不回,跪在地上扯着韩道的袖子不肯放手。

      “吾儿放心,此事娘也有责任,作为父母官,河道之责不容推脱。民为是娘看着长大的,是个可托终身之人,把你交给她,娘就放心了。”

      郑主簿也跪在韩公子身旁,面容恳切,眼含泪水。

      魏璟见到韩公子的娘如此,眼睛酸酸的,轻步上前扶起韩公子:“公子放心,韩大人光明磊落、一心为民,必会平安无虞。”

      韩公子与韩道皆看向魏璟,魏璟嫣然一笑,将画匣递给韩大人道:“韩大人的传家之宝果真是名不虚传,这窟山石样图笔法精湛、登峰造极,魏璟算是见识到了,今日将此画完璧归赵,原样奉还。”

      韩道听得此言,惊觉此人有些面熟,向轩辕意问道:“这位贵人是?”

      “璟儿乃是本王的夫君,有本王作保,韩大人见了知州大人,一切难情尽管直言。”轩辕意声音高昂,上前揽过自家夫君,见魏璟对自己甜甜一笑,心中十分畅快。

      “本王?”韩道想到知州大人为何连夜星程赶至汴城,又想到管家的话,恍然大悟,忙拉了自家儿子与门生跪下:

      “臣汴城长史韩道,携家眷给瑞王殿下请安——”

  •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更毕。假意打滚:收藏和评论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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