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公关了全世界[穿书]》洋葱怪兽

4、管理员零号

　　俞天衡甫一到办公室，立刻将几个搁置的院地、校地合作项目安排妥当。任务发派各所时，冷不丁在一个芯片项目拆分报告上看到了安怀的名字。

　　他略一思忖，抽出那页资料仔细看起来。这两个月来，他多次叮嘱办公室着重关注舆情信息，算是发现了很多以前没发现的问题。

　　这时有人敲门，是办公室的副秘书长陈珍，她颔首进门，递上一份事故分析报告：“说是基本已经解决了，请您过目。”

　　俞天衡接过翻了两页，“基本”已经解决就代表还有问题没解决。

　　“最初计算所认为是秘钥出了问题，”陈珍在旁低声道：“后来核查发现确实有授权签字，才让信息泄露出去的。”

　　“这就算解决了，”俞天衡将报告一放，抬眼看着陈珍：“余坤所长本人签的字？”

　　陈珍知道俞天衡会对结果报告不满意，但毕竟报告也是下面所递上来的，只道：“是，但这次是申请人出了问题，谁也没想到有人敢冒名申请。天眼系统怎么可能泄露信息？”

　　天眼系统是研究所第一次尝试推出的安全系统，芯片布点覆盖全市，所有犯罪行为都由人工智能进行判定预警，并从人员流动、交通数据解析进行一些异常事件判断；但它与与传统的监视行为有所不同，它极大尊重和考虑了市民们的个人隐私，所有市民的出行行动等隐私信息全部在网圈加密，也就是说隐私信息不可能“泄露”，就算真的泄露了，也没人能看得懂，只有得到研究所的授权秘钥之后，才可以动用计算机进行路径解析破解。

　　这次的事故，是有人冒名申请了秘钥，解析了一部分用户数据，并散布到了网上，网上立刻有传言说是这个系统不安全，公众隐私没有受到保障。

　　俞天衡翻过一页，再看申请人处安怀的名字，轻轻吸了一口气。

　　“没查出人？”他问。

　　“正在排查所有从授权当天至今的所有离职正式研究员、外聘员工，但找得着找不着人，对处理结果影响已经不大了。”陈珍如实回答。

　　俞天衡点了点头，陷入沉默。

　　陈珍以为他还有什么调查方面的指示，却听俞天衡道：“就这样吧。格外留意一下近期舆情。”

　　这么轻易就过了，倒让陈珍一愣，点头应是，一边出门一边心里嘀咕。研究所的办公室本就兼舆情监督职责，不过只设两个闲职，没干过正经事，算上今天这次，已经是近几个月老板提出的第三次注意舆情了，难道是他看不过眼，准备整顿一下？

　　好在俞天衡向来不用下属猜他心意，按照指示去做就行，陈珍回头就让两个专职负责人盯着点信息，不要光看官网，四处都看看。

　　不盯不知道，一盯吓一跳，姑娘们第二天就来找陈珍，说发现科商板有一个不起眼的雷，帖子标题是《深扒某所信息泄露秘辛》，和本次事件有关。

　　科商板围观群众不多，且大多是高知分子或在读学生，顶着这个标题的帖子点击量很小。但真进去一看，里面的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帖子里详尽地解说了本次信息泄露的全过程以及源头原因，更为可怕的是，在文章最后，它还头头是道地分析出了几位嫌疑人。这部分当然是瞎掰，但鉴于本篇文章前95%的内容都万分真实，就连陈珍自己都差点信了其中的推理。

　　这帖子有什么用？它看起来万分低调，似乎只是一位闲人所作。

　　陈珍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推测不出帖子的后续发展，但她有本能的敏锐嗅觉，立刻让人去信息组查后台id——科商板是科研院和围脖联合推出的，版面管理员全是科研院的人，因此科研院下属也具有一定的后台权限。

　　此外，她还将整篇文章的内容打印下来，打了着重标签，夹在明天上送的文件中。

　　陈珍虽然有意识，但到底还没准备好面对舆情、更没有想到舆情发展的速度是以分秒为计的，就在她放下文件后的三个小时后，从科商板到围脖广场版，通通炸了。

　　一则一则突如其来的消息，引起了群众对研究院信息泄露的恐慌，大部分人夸大了信息泄露的数量，另有高手指明，本次芯片试验的范围囊括数个重点城市的交通信息要道，也就是说大部分人的个人隐私被同步泄露了，矛头直指所有面向社会公众的物联芯片试验。

　　等到这位从不惊慌失措的副秘书长步子紧急地来到俞天衡办公室时，俞天衡正在打电话。

　　陈珍本站在门口等，却见俞天衡虚递了一样东西，她上前接过了，是一张纸条。俞天衡示意她和这人对接一下。

　　纸条上是一个电话号码和姓，字十分特殊，姓隗。陈珍立刻想起网信办的一位年轻干员，意识到俞天衡已经着手处理此事，一颗心就落了下来。

　　但刚落下的心立刻提了起来，需要和网信办对接，或许意味着舆情还会进一步拔高升级。

　　果然，回到办公室的陈珍立刻被两位舆情监督拦住了，说是有人开始质疑几年政策偏向的科商融合转型问题，认为研究院已经彻底成了企业家资本的爪牙，暗地里还故意贩卖个人信息，还夹杂许多阴谋论，陈珍第一次感到寒毛倒竖，立刻电联隗干员。

　　办公室里，俞天衡挂断电话，点开屏幕。

　　他在脑中思索刚才隗未的话：这是一次有预谋的舆论攻击。

　　上辈子因为这一场舆论，夭折了三个院企项目，并间接影响了后期的投标情况……直到最后也没能处理完善，还有一位有嫌疑的离职员工被诬陷从中牟利，受网暴自杀，影响极其恶劣。这次重来，他算是做足了前期准备，及时联系各方处理消息，却不敢保证自己采用的方式完全正确。民意宜疏不宜堵，这个时候应该站出来回应才是正理。但要回应，又抓不住真正的幕后黑手，反而要在这里吃亏，所以隗未也建议他先处理舆情。

　　先处理舆情没有问题，但一条人命也不能放着不管。

　　屏幕上是一张对比图，员工的离职签名和申请表上安怀的签名并列在一起，一旁有详尽的数据分析，证明笔迹出自同一人之手。

　　俞天衡沉默地看了一会。

　　就是这张照片，后来流出到网上，引导网暴，夺走了一条无辜的生命。

　　他想了片刻，打了个电话，让人资确认一下这位员工是否还在本市，如果还在本市，就派个人上门去核对一下签名，同时做好安抚工作。但人资直接就回复了，说这位员工是这几天的重点排查对象，轨迹非常清楚，两月前辞职当天就离开了S市，直到现在也联系不上人，S市人才库也没有他的流动就业迹象，也就是说此人一直没正经就业，更别说登记住址了。

　　正是因为这样，嫌疑就更大了。人已经离开了S市，俞天衡就算手能伸这么长，未免显得兴师动众，又要起到反效果。

　　此时此刻不知道一个无辜的人正在遭受什么。

　　他再次挂了电话，再度看过屏幕上安怀的名字，眼里闪过一丝痛惜。

　　……

　　钟扬正翘着大长腿，伸长了手搅拌着刚做的水果葡萄干酸奶，各色水果裹在白乎乎的酸奶里，盛在敞口玻璃杯内，看着就使人心情愉悦。不知为何，他最近格外喜欢吃这些酸溜溜的东西。

　　在他面前，书桌上两台手提，左屏幕上，登录的是“今天也是你的小扬扬嘤嘤嘤”的私人号，右边屏幕上，登录的是一个叫做“老师”的橙V号。

　　“今天也是你的小扬扬嘤嘤嘤”被私信到卡顿，骂什么的都有，钟扬开始还看个有趣，后来见他们脑容量有限词汇匮乏，没抓出什么新意来就不看了，只是盯着这个号的第一条转发下的评论数。

　　“今天也是你的小扬扬嘤嘤嘤”：老师说的很对嘤嘤嘤，明明可能不是我，为什么大家都要误会我呢？[链接]@老师

　　链接里，是“老师”对于信息泄漏事件做的全面分析，引用了科创论坛一篇名为《深扒某所信息泄露秘辛》的帖子内容，进一步将嫌疑人的可能性聚到了钟扬身上。

　　这篇文章作为被当事人小扬扬唯一转发、唯一做出的回应，阅读量破百万，评论量破十万。

　　原链接“老师”橙v马下，粉丝数飞涨。

　　钟扬平日对吃人血馒头的事没有好感，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自己吃自己，颇觉得有些意思。

　　虽然这点粉丝还不至于让他惊讶，但这增长速度却令他咋舌，难怪有人昧着良心做事。

　　——话要从两个月前说起。那时他落地S市，立马租了套公寓，进行一些简单的采买就过起了蜗居生活，认真经营“老师”这个围脖号。他花了两周时间研究其他橙马转发规律，获得橙马转发数后，申请成为橙v号，接着以老师批卷“辟谣”为主线，走起收集数据分析之路。就这么逐步累计，小一个月涨了500粉，从成长期来看还算可以。

　　辟谣路线还是他综合原著做出的选择：原著里的舆论战基本靠造谣抹黑杀人，那这个世界里谣言应该蛮多？辟谣总归是有市场的。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原来原著里第一个隐藏牺牲者，竟然是自己呀！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就在几天前，忽然有帖子给包括他在内的几个研究院前员工扣了一顶大帽子，说他们窃取用户隐私信息售卖，接着就是狂轰滥炸一般的谩骂来了。

　　除了钟扬，另外几位多多少少都进行过反驳，但是很快就被骂没声了，一个刚结婚的小伙子特别惨，家门口被人泼了红油漆，连婚都没结成。

　　钟扬本来不当回事，见闹大了，才点进《深扒某所信息泄露秘辛》原文研究，发现后5%都是狗屁，果断大笔一挥，写了一篇类似的分析，头头是道，但在最后又不要脸地加了一句毫无作用的大实话“因此上篇分析不完全成立，老师仍在取证当中”。

　　这种态度客观、中立的分析文转发量并不大，但也有部分围观群众进行了评论。

　　等阅读转发量差不多了，钟扬就用失声数日的小扬扬围脖号转了这一篇，自我洗白，再自我洗白失败，再接受围攻，再隔岸涨粉。同时又凑巧地有人爆出钟扬签名和伪造签名对比图——绝了。

　　本来分散的火力变成集火，“钟扬”遭了殃，其他几位嫌疑人却松了口气，该吃饭吃饭，该哄老婆哄老婆。

　　“老师”v号的粉丝已经上了5万，钟扬一边思考其中有多少键盘侠要洗，一边心满意足地舀了一勺酸奶——哪怕淘汰掉80%的键盘侠，也还剩下1万理智粉。

　　他一口酸奶还没咽下去，“老师”这边就有一条特殊提示音响起了。这提示音是钟扬特地为科商板几位管理员设置的，他对新版块向来投入很大关注度，因为有机会和版块一起成长。

　　钟扬单脚着地，划着椅子凑过去，点了点。

　　管理员零号：老师，您好。关于您发布的文章[链接]，我们可以谈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