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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烟花情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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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旧事
楔子
上海清晨的海港边很热闹,买花的市场已人来人往,空气中弥漫着或淡或浓的芬芳。姹紫嫣红的花朵争奇斗妍,一簇簇一簇簇的挤满花篮,集市中的老板们有的修减着带刺的浓艳玫瑰,有的哼着慵懒的小曲,提着水壶浇花。
天空的云淡淡的,像零散的棉絮,堆集在澄亮的天边,太阳的光芒正合适,暖洋洋的轻抚大地,它似乎特别眷恋着金发少女的身影般,将花堆旁穿白底兰碎花小旗袍的娇小身影烘托得耀眼,夺目。
细指柔荑轻拂过白色的马蹄莲,打破了晨光尽情写意的宁静,一束束在指间折射成丝丝缕缕,光灿撩人。金发少女眼眸含笑看着花儿。眼睑低垂,长长的睫毛繁密的上翘。在光芒中蜿蜒成金色。白瓷般的秀丽脸颊上有爱不释手的情感。
“今天是卡嘉莉来买花呀。”花堆的大婶亲切地询问眼前的姑娘。一面放下了手里的活儿,说着:“这马蹄莲是今儿才到的,十分漂亮,好养,一点也不娇气,要买吗?”
金发少女闻言抬起了头,甜笑着回绝。“我是替斯黛拉来拿花的,照列二十朵玫瑰吧。”
“好,稍等。”大婶利落地从一旁拿出一束束鲜艳明媚的红色花朵,枝已被修好。她将它们装进竹编的篮子里,再盖上湿湿的毛巾,递给了少女,:“祝你们今天也好运罗。”
“谢谢。那再见了。”金发少女向她挥挥手。
大婶看着少女灿烂的笑容,心情也不禁快乐起来,卡嘉莉和斯黛拉两个孩子总是明媚的让人感到温暖,她甚是喜欢。
想起什么,大婶转身从放马蹄莲的篮子里,挑选了一束,送进了姑娘的玫瑰篮中。“送你的,孩子。”她拍了拍少女那丝绒般金色的发丝,对上了她惊异的目光。“算是预祝你明天表演成功吧。”她和蔼的说道。“啊?”金发少女不免吃惊,原来都知道了呀……
暖风熏然,回家的路上有雏菊花沿路开。林荫道下风清朗,阳光洒下斑驳如迷影。轻颤的枝头那变化的影子,落在少女的肩头,像舞者轻快的舞步。
她一直相信,她的天空是层层叠叠逐渐晕染的蓝。在世界打开惊奇盒子之前,自己可以不去面对太多太多的东西……直到……
她的良人来接她
第一章
东方的不夜城,浮生若梦,纸醉金迷。
上海外滩华灯初上之时,街道的行人车辆已川流不息。巴洛克式的建筑,外国的租借区,与洋房充实在长街两旁,在旧社会时期的中国,犹如突入外国城市般突兀。
上海最大的名流社交场所——百乐门,此时正灯红旧绿,歌舞升平。白色的大理石地砖,金色的镶边,朱红色的窗棂与红色的落地窗。勾勒出一副奢华,繁丽的景象。
楼上雅座的VIP包间内,弥漫着女人的香水与淡淡烟草的气味,几位西装格领的男人各俱黑色长沙发一地,黑色的大理石长桌上零乱的堆放着伏特加酒与透亮的高脚杯,水果拼盘还一动未动。
“艾尔斯曼少爷。”身旁妖娆的女人,侧做在黄发男子腿上,用玉臂圈住了他的颈脖,将手手中蘸满的酒凑到男人的唇边。
被唤名迪亚哥·艾尔斯曼的男人并没有品尝美酒,转而吻上女人细腻的脖子。然后将目光转向从刚开始就精神不太集中的英俊男子身上。
“萨拉大少,怎么,不合意吗?”迪亚哥无奈。
父亲商业场上大老板的儿子回国,为了尽尽地主之谊,老爹很有“良心”的将人甩给了他,要他带阿斯兰·萨拉大少爷去放松放松,可人家好像并不领情。
蓝发男子挑眉,深蓝色的半长发如丝绒般柔顺。在暗色的环境里,有一种高贵,优雅的气息袭人。他慵懒的将修长的手从身旁女子曼妙的腰间抽离,抬眼看向迪亚哥。
翡翠色的眼眸鲜艳妖异,噙着几分笑意,透过深蓝的刘海,碎碎的发丝将他深邃的眼眸遮挡得隐隐约约。
“上海的夜总会全是这种节目?”他浅笑,带着点漫不经心。
上海百乐门可是和法国红磨坊及美国百脑汇并称歌舞之最的地方呀!闻言,迪亚哥有些愠色。推开身上的女人,站了起来。缓缓走向了红色的落地连幕边。
这包厢的隔音效果很好,本想他这种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少爷,对于什么文艺东西来说应该更爱女人吧。因而他特意选下最豪华的包间,与几个当家的舞女皇后。但显然,他好像错了。
轻按下窗边的按钮,红色的丝制窗帘渐渐从中间打开,分移至两侧。
大厅的高朋满座,七色的灯光,淡色的水晶大吊灯。昏暗,迷离。人们酒杯筹措,有的带着伴侣在舞池下翩翩起舞。灯红酒绿,芬芳四溢。
华美的舞台上,西装革领的绅士演奏出悠扬的萨克斯,四周泡沫漫飞,一派热闹的景象。
倏而,主旋律响起,舞台的灯光更加明亮。只看到舞台上缓缓出现了升降梯,一位身穿淡蓝色洋装的美丽少女站在之中微小。她的眼睛大大的,深红色的长发披肩,脸上画了淡淡的装。
美目盼兮,巧笑倩兮,有一种楚楚动人的惊艳
“独夜无伴守灯下,清风对面吹
十七八岁未出嫁,看着少年家
果然标致面肉白,谁家人子弟
想要问伊惊歹势,心内弹琵琶
……
——望春凤
她的歌声很美,大珠小珠落玉盘般,圆润。
“她叫美玲·霍克.百乐门三大花旦之一,”迪亚哥顺着他客人的目光望去,会意的说。的确,有时侯歌女比舞女更讨人喜欢呀,他也不禁有些看呆,仍不死心的报上名字,像菜单上的佳肴般,任由他挑选。
阿斯兰沉默不语,迷人的翠绿色眸子注视着台上的可人儿。
他不可否认,她的歌声是很动人
月华撩人,婵娟独明。
金碧辉煌的夜总会大门附近仍是灯火阑珊,虽没有太多的歌舞升平,没有太复杂的的明艳色彩,但也不是空余路灯冷照街景。街上行人来往,黄包车与轿车川流不息,没有一丝倦意,四周有东西的吆喝声和人们的寒暄,让人感觉到生活异常的喧嚣。
那是将近10时,因为不是周末的关系,斯黛拉本是不会因卖玫瑰而这么晚不回家的.但今天为了拿到两张百乐门的门票,带好友去见识见识,便起了加班的念头,这让身为她好友的卡嘉莉感激不已。
街对面的一桩昏黄的路灯下,金发少女披着白色的小风衣,有些手足无戳的望着相隔不远的乳白色华丽建筑,踌躇不前。金色的发丝被风吹得有些零乱,一双晶莹透亮的琥珀色眸子似恰拟碧华之色,盈盈淡淡。
因为不想让斯黛拉这么辛苦,卡嘉莉决定提前时间来帮忙。可到了这里,才发现夜晚的外滩比白天更加的繁华美丽,要在四处找到斯黛拉,可有她苦吃了,而且这丫头也许会因为一时的肚子饿而跑去夜市吃一通。总之,是不按常理出牌的。
金发少女有些无奈的吐了吐舌头,郁闷着在到11点之前她应该做点什么来消磨时间。都怪被斯黛拉胡乱感动一番之后,作出的错误决定……
风虽很轻,四周的喧闹声仍淹没了她的听觉。直到她寻找到天蓝色影子出现在红木制的倘开大门前时,她才露出笑容。
有几分兴奋的踏下台阶,穿过了几辆驶过的黄包车,她轻跑过街道。
突然,一道耀眼的光芒打了过来,突如其来的金黄刺痛了少女的眼睛然后耳畔响起了车轮胎与地面的磨擦声。让她下意识止住脚步。
褐色的皮鞋仍一尘不染,但仅几厘米的距离却是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
金发少女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松了一口气。“对不起。”她有些抱歉地向隔窗之中的人点头道歉.
一直行驶顺畅的车子突然的停下,让正在看外国文集的蓝发少年抬起了头:“怎么了?”
知道刹车影响到了自家少爷,司机穆连忙解释:“有位小姐行驶太匆忙了,才……。”
少年点了点头,深蓝色的发丝划下一圈弧度,在暗处有一缕缕耀眼的光泽,他将头转向了身旁的红发少女:“霍克小姐,家住哪里?”阿斯兰轻言,声音淡淡的。
一直有点紧张的红发小姐,纤纤玉指紧握,脸色有些茫然和不安。看得出。她是一个小白兔一般柔弱女子。在上海这个浮华的大染缸里,能像这样的女子已不多了。特别是在百乐门这样的场所,保持如此的恬静、美好是非常不容易的,穆这样想着。
她能遇见少爷,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吧。
虽然萨拉少爷看起来像个风流的贵公子,可他实则却是非常洁身自爱的。这点只有从小跟着他的自己知道,逢场作戏是他的拿手好戏。因而才会刚才殷情送上美玲·霍克小姐一束玫瑰,而后又送她回家。
“啊。”听见蓝发少年的问话,她才回过神,大大的眸子里微溢惊讶……回家吗?女孩松了口气,将视线转向少年。他长得很好看,俊逸而雅致的男人,深蓝色的发丝低垂,眼睛是碧潭般翠绿深遂。不可否认,她是她见过最迷人的男人。不然她也不会心甘情愿的坐上他的车。自己……是喜欢上他了吧……红发少女心底有一些失望,:“123路163号。”
“穆,先送小姐回家。”蓝发少年的声音仍是那样平静。
轿车再度开启,在模糊的车窗前恍惚的掠过金发少女娇小的身影。
人与人之间无言的邂逅总爱被“擦肩而过”轻易的挑起。
阿斯兰只是再无意不过的看了一下窗外,便遇见了她。
波澜不惊的眼眸中刹时闪过一丝诧异。那个……是卡嘉莉吧……,窗前的身影异常熟悉地映入眼帘,竟让他想起了多年前的故人。
隔着黒窗的少女并没有一丝察觉。由于车过带来的风,让她下意识拢了拢单薄校服外的风衣。
明月清辉,疏影婆娑。
金发少女的容颜如惊鸿一撇。昙花一现,飞落千年。
在昏黄的灯光下,娉婷少女的背影逐渐远去,似旧电影落幕前的曲终人散。清冷、虚幻,让人抓不住一种特定的感觉,五味参杂。
他从没想过会再见,而突如奇来的重逢仍让他拿不定主意。
他们的故事从不浪漫。
因而当时谁也没指望因他回眸的一瞬,而抓住彼此长长的一生。
雁过了无痕,唯叹晚风笑逍遥。
“斯黛拉!”卡嘉莉跑到梨黄发色少女身边时已气喘不止了,斯黛拉星眸含笑的拍了拍她的肩。“来这么早,丫头你是迫不及待了?”
金发少女无语的一阵干笑,斯黛拉也不多言,牵着她跑到百乐门门童那里。继续刚才那“死缠烂打”的谄媚。
“先生,通融一下吧。今天是我朋友的生日。”斯黛拉甜笑着拉过卡嘉莉。
门边的侍者有些无奈,两位那么漂亮的小姐这样说,让他也十分为难。他要是老板早让他们进去了,可是……今天大厅早已被艾尔斯曼家包下,而包间也只有贵宾才能享用。就算票她们也不能通融的,若得罪了艾尔斯曼少爷可不好过了。
“真不好意。”他十分歉意,要不明天来,我一定为二位小姐订下位子。”他还是决定回绝。
什么嘛,斯黛拉沮丧了起来,攀谈了那么久……她不甘心。
她是为了明天好友的音乐考试,才这么积极的带卡嘉莉来见识的。但看样子,全白费了。亏她今天忙得这么狼狈。
看着梨黄发色少女突然拉下的脸,卡嘉莉的手轻搭上她的肩头,“还是算了吧,斯黛拉。”她知道斯黛拉是在为她不平,但也没办法呀,看歌舞其实于她并没有太大的意义,这个她很早就明白自己的心。她对那个五光十色的世界的向往,
说白了,都是为了一个铜臭的名词而已。
而斯黛拉却很少用心做一件事,可让她失望的结果,她一定很不好受。
“好了,别抱怨了,我卡嘉莉·尤拉·阿斯哈是总有一天会站在维也纳金色大厅唱歌的,这点打击,算什么?”
听见好友这样说,似乎心情没有受影响。斯黛拉觉得该从善如流的赞同。
“就是就是,卡嘉莉明天一定要全力以赴!”
上海知名A大的礼堂里,亮起了绚丽的灯光。前排的贵宾席上坐满了人。这是音乐系的同学三年一度的重要考试,听说会有很多演艺公司的人员来发觉人才,因而来报名的人气非常高。
卡嘉莉在长镜前反复整理自己的仪表后,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才缓缓上台。
今天,因场合正式。金发少女画了淡淡的妆。眉若远山含黛,眼眸水灵而剔透。原本清丽的脸颊因上了妆,略带一丝成熟的娇媚。衣服仍是一件百穿不厌的素雅校服,她嘴角扬起一丝微笑,一派自信。
悠扬的旋律响起,一旁的黑色大钢琴被英俊学长弹奏起来,少年抬头给她一个鼓励的微笑。让卡嘉莉感到一阵安心。
“when i was just a little girl
i asked my mother, what will i be
will i be pretty, will i be rich
here's what she said to me
que sera sera
whatever will be, will be
the future's not ours to see
que sera sera,
what will be will be "
她的声音很清澈,如吟佩环,又似潺潺流水的轻扬宁静。
仿佛心里花落的声音,一片、两片、三片
遗落在山间,勾起人怀旧的情绪……
在四季变化中,如成长所飞逝的流年一样,似曾相识却又形同陌路。
孤檠半明,独照似水流年,未来的变化莫测真如繁华一梦,可遇而不可测。
when i grew up and fell in love
i asked my sweetheart, what lies ahead
will we have rainbows day after day
here's what my sweetheart said
que sera sera
whatever will be, will be
the future's not ours to see
que sera sera,what will be will be
now i have children of my own
they ask their mother, what will i be
will i be handsome, will i be rich
i tell them, wait and see
que sera sera
whatever will be, will be
the future's not ours to see
que sera sera,what will be will be
礼堂的灯明亮而并不华丽,白色笼罩着大大的舞台,投出一块较亮的场地,没有七彩的灯火通明,也不需要漫天飞舞的泡沫飘絮。这里的布景不是金碧辉煌,却让人感到美丽,一丝不染尘气的干净、素雅.
像苍白无力的天堂,再落魄也有女神存在。
一曲完毕,金发少女欠身浅笑。那一刻舞台像是为她所有,音符、旋律、掌声几乎将其淹没。
如梦的浮生也不过如此,虚幻得让人向往
是88个琴键也编织不出的满足
宽敞的大厅一角,因门的突然被推开而让阳光倾泻下少许金色拥有翠绿色眼眸的少年走了进来,轻微的响声并没有惊动到什么人。
舞台上的金发少女正笑得灿烂,星眸倩影顾盼生辉。
果真是她呀……
淡淡的看着她,阿斯兰好看的眉不禁有些纠结。在这里……读书吗?他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难言的感觉。都是那个事件的缘故吧。
他没意识到当时他们的决定,竟会让她的生活发生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像她这样的豪门千金要在这个纷乱、贫苦的现实世界生存下去,该是用了多大的努力?本来十岁至十八岁对她来说应是个做梦的年龄。她原可以和她同父异母的姐妹拉克丝一样,穿名牌时装、读浪漫主义诗人的书、留洋在海外,受新思潮文化的熏陶,过着听几场音乐会就花掉几千大洋的生活……
而不是现在这样,抛头露面的出来唱歌。
曾经如此骄傲的她呀……是被谁,变成了这样?
阿斯兰幽幽的想,双眸不禁暗淡下来,修长的身影,隐没在礼堂的阴影处。
天气很晴朗,暖暖的风带着栀子花的清香,碧柳秀花。
大学给穆大叔的感觉就是一个宁静致远的书香门第。
停在校门外的黑色轿车里,中年男人无聊的听着风花雪月的情歌,抱怨着少爷心血来潮的兴致。到中国最浮华城市的第二天竟是去参观校园,真有他的。
他们家萨拉少爷虽行事作风不像个坏人,但作为商人的他绝对不是什么烂好人。可昨天回大宅后,阿斯兰少爷就有些心情不定,竟打电话与伊扎克联络了很久,只为调查某个人。最后还决定将50万平白的捐给某个私立幼儿园,他是吃错药了吗?
正想得入神的他,并没有察觉到后车门的开启。
蓝发少年坐上了后座,轻合上幽绿的眼眸,像在沉思什么。
“穆,开车。”
中年男子惊了一下,回过头:“是,少爷。”他伸手开始调档。
“这么快就回来了吗?”他以为少爷又要去募捐什么的了,不禁询问。
“只是去见了一个人,能用多少时间?”少年俊逸的脸庞有几分淡漠,唇角勾起一丝无温度的笑意。
见一个人?穆大叔又一惊。他什么时候有这所大学的校友了,是昨天调查的那个人吗?看来少爷的社交圈在大上海也那么广。
阿斯兰用修长的手指轻掠自己深蓝刘海的几缕发梢。绿如深潭的眸子微睁开看向前方。
他知道穆的不解,阿斯兰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没什么,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他像是在对自己说。
他今天只是想看看她的生活而已,他不可能厚着脸皮去打扰她的生活。他没有理由更没有资格去改变什么。卡嘉莉已开始了新的生活。
而他,只能去选择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