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走狗》鬼怪锦鲤

2、第 2 章

　　江湖遇上走狗那天，下起了鹅毛大雪。
　　整个长安城裹上了厚厚的银妆，大街小巷极少见到行人。
　　但有一条狗。
　　一条瘸了腿的狗。
　　从伤口流出的鲜血一滴一滴浸入雪中，染成红。
　　正被极少见到的几个行人追杀。
　　这几个行人都是饥寒交迫样貌凶狠的中年汉子，一人手中握着一把刀。
　　他们已经伤了它的一条腿，很快就会取了它的命。

　　狗忽然停了下来，也不再狂叫，只是神情黯淡，一双漆黑的狗眼静静地看着那几条龇牙抹嘴的汉子，低声呜咽了几声。
　　它还不想死。
　　其中一条汉子手起刀落，眼见刀锋就要将狗身一分为二，突然“叮”的一声脆响，握着刀柄的虎口登时被震得麻痛难忍，急忙松手，那把刀落在雪地上时已然断成两截。
　　“各位兄台，何以与一条狗过不去？”
　　声音清洌冷寂，似是夹在雪花之中递送而来。
　　这几条大汉猛然间被吓得浑身一震，提刀戒备，紧张地四下张望，寻往声源之处，却也只见到白茫茫一片。
　　“是谁？！实相的赶紧滚出来！”
　　敌人在暗，带头的汉子却不敢莽撞，客套拱手，朗声道，“天寒地冻，敢问兄台高名，若也想就狗肉下酒，有缘所见略同！”
　　“呵。”一声颇为不屑的轻嗤，“好端端的一条狗命，怎可说杀便杀？”
　　“不杀，死的便是我们几个兄弟。”
　　“命，向来没有贵贱之分。依我看，这条狗，杀不得。”他不紧不慢道。
　　“……”
　　“大哥，我看这人八成，不，十成有病，崩跟他废屁话！”
　　“是啊大哥，兄弟几个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上一口肉了！咱们一块上还打他一个不过？”
　　被唤做大哥这人思忖片刻，扬声道，“兄台何不现身一见？”
　　“我在这里已经多时了。”
　　“……”
　　这下听得真切，声音来自迎面的屋顶。
　　只见白雪皑皑的屋顶上似乎立着一个人。
　　一个身型很好的男人。
　　胸前抱着一把长剑。
　　他的衣衫和雪一样白。
　　他的颜面和雪一样白。
　　他的头发和雪一样白。
　　但，他的眼睛却是黑色的。
　　且黑得发亮。
　　谁也抵挡不住这样一双眼睛的注视。
　　禁不自往后退了两步。
　　“是江湖！”
　　又朝后退了三四步。
　　有人认出了他。
　　是的，他很好认。
　　因为在这世间，很难再找到比这双还要黑亮的眼睛。

　　他叫江湖。
　　江湖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