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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从出生到13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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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有时候,比如晚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觉的时候,记忆深处里的某些东西就会不由自主跳进你的脑海里。开心的或不开心的事情,但大多数都是不开心的事情,至少,我是如此,记得张爱铃在《连环套》中曾经说过这样一段话‘照片这东西不过是生命的碎壳;纷纷的岁月已过去,瓜子仁一粒粒咽了下去,滋味各人自己知道,留给大家看的惟有那满地狼藉的黑白的瓜子壳。’可是我没有,我没有太多的照片可供我品偿,连一点点回忆都是斑驳而又模糊的,可是又那样固执的不肯遗忘。
我出于八月末,在东北算是入秋了,不过白天依然炎热,我是家里的老三,上面还有两个姐姐,嗯,当然是超生,二姐也是呢,二姐的出生已经让生产队抬走了一个妈不甚喜欢的紫色的炕琴,而我则在姥姥家出生,姥姥是村里有名的稳婆,听说会掐脉,能预知男女,听说,姥姥断言我是儿子,听说,在我出生那一刹那,姥姥嘴上起了个大泡,当然,也只是听说。
那么,就要从我有记忆的时候说起,五岁,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因为那一年,搬了家,旧房子低低矮矮的,铺在地面上的红砖因为日子久了,也变成了褐黑色。那应该是四月份的的其中一天吧,顶平常的一个日子,我抱着我的一个粉色的,头女纠结在一起的娃娃,屁颠屁颠跟在大人身后,走进了新家。因为外面大开化,所以我到新家的时候,身上溅到了很多泥点子,结果被妈妈拍了头,也是满满的喜悦。
五岁这一年,也是我至今唯一一次出了远门,辽宁,探亲,小姨随军在那边。只记得被大我一岁的表哥天天四外闲逛,他骑着一个小单车,而我骑着一个现在不常见的三轮车,现在姨父每每说起来,总说满眼都是当年我扎着的两个小羊犄角。,
六岁上了学前班,一个月15块的学费,吃着一角二分一块的雪糕,满操场的疯跑,成了小小的孩子王,
七岁对我而言印相最深的是学校门口各种小食品和老爸的自行车,先说小食品,能记住名字的有格尺糖,有红色、绿色和黄色,名副其实,十厘米的长度,一毫米的厚度,能抻很长,外皮用一块塑料布包着。还有芝麻糖,这个现在超市有卖,只是再也吃不出当时的味道,这两样都是一角钱一块,属于没有任何生产厂家,没有生产日期的三无产品。小淘气,葫芦娃5分一个,思考奇,一角一块,无花果,也是一角。特别要说的是冰水,就是用糖精兑水做的,冻起来,买回来,头一口都是苦的。也是一角,我记得我还用它做过冰水西瓜呢。
再来就是老爸的自行车,是说某一天晚上,爸骑着二八自行车载着我和妈,我坐前面的横梁上,问老爸,为什么车子不可以沿着马路上的白线走,老爸说可以啊,骑得快就可以,于是加了车速,果然车子稳稳的压着白线走。现在想想。那时候,马路上几乎没有车,路灯昏暗,只有三条影子几乎融在一起的影子,倒像是一张奇怪的全家福。
八岁上了小学,也是在那一年,老爸生病,住了二个月的院,花光了家里所有积蓄不算,还欠了很多外债。。记得爸在发病的当天,半夜里,大口大口的吐黑水,晚上没有去J市的车,挨到天亮以后才有车,到了医院做了胆摘除,医生说再晚到一个小时都有生命危险,其间更被下了数次病危通知书,后来出了院,体重也由原来的200多斤瘦到了不足80斤,更是查出糖尿病,原是住院打葡萄糖打的。
还记得爸住院的时候,同学围着怪声怪气的喊,你没有爸爸,你爸爸死掉了,一个人在偌大的操场上哭,哭到很晚。
也是爸住院的时候,学校组织春游,上初中的大姐和二姐也同一时间要去,结婚大姐放弃了,并把妈留给有生活费给我买了许多吃的,可是后来因为我们一年纪的学生太小了,只去市里的公园玩,这件事我觉得很是对不起大姐,并发誓如果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补偿大姐,可是就算是到了现在,也没有办法完成这个心愿,可是不管怎样,我都会记得。
八岁那年,因为那一年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可以说是我人生的一个转折点。
九岁到十三岁,日子过得太苦了,两个姐姐相续辍学,妈说再苦也会供我们读书,可事实的情况是,家里根本没有钱给我们姐妹三个交学费,二姐一直想当兵的梦想也就这样破灭了,后来二姐跟我说,如果不是当时候家里的实际情况不允许,一定一定会去当兵的,
两个姐姐上班帮妈维持家用,妈还要照顾爸,还要找工作,都是很累的工作,我记忆比较深的就是挑微菜,一种晒干的野菜,挑一斤三元五,要一直低着头,把菜根剪掉,然后拿着根和菜给老板检查,合格就给钱,不合格还要重挑,妈的颈椎病就是那个时候得的。
而我在那个时候最头疼的事情就是学样又要收什么什么钱了,都不敢跟妈讲,最是挨到最后了,没办法,还是要讲,记得有好几次都是离开学半个月左右,妈就要四处借钱了给我凑学费了。而零用钱基本就是没有了,都是要好的同学吃什么东西的时候借着噌一点来吃。
那时候连方便面都是一种奢侈品,别的就更不用说了,唯一高兴的就是过年,可以吃肉,平时都不吃,夏天就是吃家里种的蔬菜,一天吃豆角,隔天必吃茄子炖土豆,到了冬天就是白菜和酸菜。有一次吃炖豆角,刚好邻居来玩,妈好面子,说炖豆角要用五花肉才好吃,家里又没人爱吃五花肉,所以不如不放了。
十三岁那年的10月4号,爸爸永远的离开了我们,也是半夜里,凌晨三点多,那么多人在他耳边喊,可是,都没有办法唤醒爸了。让我一直不理解的是,爸爸白天的时候都还好好的,还去打麻将,还赢了钱,为什么说走就走了呢。
爸死于肾衰竭。糖尿病,尿毒症,这些一点一滴的经历,换做谁也会无法在坚持下去了吧。
就算我们大家都有心理准备,就算我们知道这对于爸来讲未必不是一种解脱,还是哭的乱七八糟,到处的白色看着就是揪心的疼。爸躺在那里,好像只是睡着了,只是胸口再没了起伏。
三天以后起灵,车子开走了,带着爸去火葬场,带着我生命中的一段历程,彻底的结束了。
又三天以后圆坟,六天以前的一个人,现在已经变成一柸黄土,妈哭着不肯走,还是别人强拽回来的,就算是现在,想起这些事,眼睛也是湿的,原来失去一个至亲的亲人,真的很疼很疼,就算过了十年,二十年,依然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