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爱人致命》黑梅萨尔

4、潘多拉的翅膀（四）

　　「嘿克拉克，你毕业舞会还没邀请任何人对吧？」发话人是名金发碧眼、正值青春靓丽的拉拉队队员。她一身队伍制服还没换下，露着节有劲的蛮腰与迷你裙下一双晒过太阳的小麦色大长腿，漂亮活泼得就像美国校园青春偶像剧。
　　她靠在置物铁柜，对克拉克笑得大胆好看：「你看看我怎么样？」

　　彼时汤米正同克拉克一起在白瓷砖走廊的置物铁柜拿书，他们下堂同课。中学走廊的置物柜向来是这些青少年交流的主要地点，尤其最近毕业舞会将临，许多人都在为舞伴发愁。

　　而显然凯蒂不是那种需要为舞伴烦恼的角色。身为小镇中学拉拉队副队，至今她已拒绝不下多少次邀约，因为她心仪的傻大个迟迟不开窍。
　　傻大个、克拉克．肯特。如果这真是什么校园青春喜剧，现在就该是校园高光舞后人选居然看上校园核心外小伙的桥段，足以让宅男吃爆米花或家庭影院嘻笑欣赏。

　　「……凯蒂。」克拉克对人有印象，他们一起上过电影欣赏。

　　「Yep .」凯蒂还笑着：「所以你对我的提议怎么看？我是觉得我俩挺合适，你说呢？」说话间她将金发勾往耳后，更露出一张漂亮脸蛋：「我想自己还是有资格和你共舞的吧，克拉克？」
　　然后彷佛顺带调笑地瞥了眼克拉克后方汤米：「晓得你们兄弟俩感情好，不过再怎样毕业舞会也得是一男一女，你们总不能那时候还黏在一块儿吧？」

　　「Um……」克拉克想想觉得也是。

　　旁边汤米则在那儿想，他和克拉克怎么就不能黏在一起？他最喜欢克拉克了，而克拉克也当然最喜欢自己了；何况要晓得汤米作为毕业舞会策画之一，有的是方法……

　　「那我就很荣幸了。」然后汤米就听见克拉克这样说。

　　……？

　　「太好了。那那天就等你来接我啰，克拉克！」凯蒂临走前还给了个wink。

　　……？？
　　汤米抱着下堂课的书楞然当场。
　　直到被克拉克揽过肩膀领着走路，汤米才懵懵地偏过脑袋，声音软乎不解：「你……你刚才答应了她？」

　　「嗯？」小少年克拉克当然不是很清楚弟弟这番问话真实含意，他单纯很诚实、兄弟聊天一样地开口：「虽然不太认识凯蒂，不过我们这学期的电影欣赏同课。而且再过一周就是毕业舞会。」这时候还没舞伴的人的确该着急了：「何况人家都亲自过来问我。」

　　并且说到将临的时间点。
　　作为兄长，克拉克关心起汤米情况：「你是不是还没去邀请舞伴呀，汤米？」
　　倒是有不少人邀请过弟弟，但都被弟弟拒绝。
　　「有想到对象了吗？如果有的话还是赶快比较好。你拒绝了那么多人，应该是心理已经有目标了吧？」

　　目标就是你啊，我特意准备了惊喜呢。而且不对，你明明已经是我的伴侣，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答应她呀，哥哥？」弟弟将嘴唇理所当然凑到兄长耳边：「我以为我们才是一对？」

　　克拉克一愣，随后脸蛋红起来地小声反驳：「不对汤米，我已经说过很多次我们应该是兄弟的关系……而且这、这也不是……」他扶着人后颈将汤米拎下来，蓝眼睛瞳孔微颤但尽量口吻理智：「而且凯蒂说的没错，毕业舞会的确是要一男一女的汤米……你想想温克福斯兄弟，他们感情也非常好但毕业舞会也还是各邀请各的啊？」他努力举例来教育养弟。

　　汤米点点头、后又摇摇头：「可能我应该早点和你说的克拉克。」他先道歉，接着继续开口：「你也知道我有加入毕业舞会筹划组的对吧？我想了个活动可以让我们当彼此的舞伴，就算我们共舞他们也只会以为是因为活动而不是我们之间的关系，因此你就不用担心那些外界的目光……」

　　「不是这个问题的汤米，我不是……」说了半句克拉克叹口气揉揉汤米脑袋：「而且你看我都已经答应人家了。」

　　「再拒绝就好啦，现在也还来得及。」汤米将想法说出：「你可能会觉得不好意思但事实上那个女的完全有资本去找其他舞伴你不用因此愧疚。何况她邀请你的理由八成是对你有意思克拉克，而你分明已经是我的伴侣了就不应该……」

　　「──汤米！」克拉克小声喊，摀住脸给自己搓一搓后重新开口：「我已经强调很多次我们应该是兄弟的关系，你现在会一直这么执着很大部分在于错乱的记忆。虽然这么说你可能会感到伤心弟弟但我还是必须提出这才是真实的……莱克特医生应该也和你沟通过很多次，你要想办法分清现实和混乱。这种情况无论对我还是对你都不够负责，万一有哪天你恢复记忆……」

　　「我知道自己喜欢的是谁，我们明明讨论过这个问题了不是吗哥哥？只有你、唯独你……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你啊克拉克，我的全部记忆就是喜欢你。」汤米好看的眉头弯弯、大大的绿眼睛润亮，狡黠的鸟儿晓得怎样最能让哥哥心软：「何况你怎么知道失忆前的我喜不喜欢你？说不定我只是一直藏在心里不敢说，恰好出了这事后才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你不能否认我的感情克拉克，现在的我才是我『当下的人格』。所以明明我喜欢你并且你也喜欢我，为什么我们还必须守着养兄弟所谓的……」

　　「叮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上课钟响铃打断汤米发言，也让既开始矛盾又因心虚导致无措的克拉克松口气。
　　克拉克又揉揉汤米一头柔软黑发，神情似无奈间带点窘迫地开口：「不要再提了汤米，你还太小所以不懂什么是爱情。你只记得我所以对我很可能只是单纯的依恋，而我现在也只能把你当弟弟看待。」

　　汤米皱眉：「我和你同岁克拉克，你不能总因当初是你把我领尽人类社会的就总是选择性地把我当小孩……你又怎么知道我整套逻辑是怎么出现的克拉克？我希望你把『现在的我』当作完整的人来看待，而不要因为固有印象就将现在的我视为残缺品！我希望你能相信我、理解我之所以……」

　　「我们已经迟到了弟弟。」克拉克转移话题，一把牵起汤米的手就在走廊上奔跑起来。

　　汤米依着奔跑起来，却于后方抿唇望向克拉克紧牵住自己爪子的那只手。

　　有哪个哥哥会这样对弟弟。
　　汤米想。
　　有哪个哥哥会把相处间的亲昵做得这样自然、有哪个哥哥会每天搂着弟弟睡觉、有哪个哥哥会愿意花自己攒下的所有零用钱只为哄弟弟开心、有哪个哥哥会每次被弟弟亲近撒娇就不由自主面红耳赤、有哪个哥哥会这么每每欲盖弥彰一样地向弟弟解释所谓兄弟关系、有哪个哥哥会……
　　……
　　你明明也喜欢我。

　　可我该怎么才能让你诚实。
　　到底要怎样你才能真正看见我呢？
　　还有那么多人企图抢走你的注意力。

　　……而我怎能让他们轻易得逞呢，我最亲爱的、克拉克。
　　我最喜欢你了啊。
　　──我唯一记得的……就是自己最喜欢你了啊。

　　毕业舞会当晚。
　　汤米身为筹划组于是先行前往，正准备出门的克拉克接到来自凯蒂家电话。
　　「嗨？对，这里是肯特家……好的，我就是。」身穿乔纳森旧西服的克拉克在古早家庭电话边站得笔挺，衣物上的年代痕迹纸更衬出他少年英气。他胸口别着朵红艳胸花，领带温莎结被马莎调整得完美。

　　对着外人家长，少年人的应对虽难免磕绊但总体有礼并诚恳老实，是能让家长放心的类型。少年换声期嗓音给他添点稚气，可以听出他正处于尝试扛起责任的年纪。
　　「凯蒂脚扭伤了？怎么会……不不不没关系我完全可以理解……请问她现在还好吗？」
　　凯蒂的妈妈通知克拉克不幸消息，因为扭伤严重所以凯蒂很可能无法和克拉克共同参加舞会。

　　对此克拉克当然表达理解，但显然凯蒂本人不那么想。
　　凯蒂家，凯蒂一把踉跄夺过母亲自作主张打出的电话张嘴就冲话筒喊：『我没事！』
　　她一句话刚喊完，对面马上传出她母亲不赞许的杂音。
　　可很明显凯蒂非常有主见，她摀着话筒将杂音降到最小，口中劈哩啪啦：『今晚行程照旧克拉克，我这只是拐了一小下是我妈太紧张了她这人就是这样你也别管她，反正待会儿我会照样在门口等你你可不准放我鸽子克拉克，就这样我等你喔再见！』说完就挂断。

　　待「嘟嘟」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克拉克还愣愣地举着话筒。
　　所以他该？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去一趟吧。

　　再有十分钟小镇中学毕业舞会就正式开场。
　　包含汤米在内的表演人员们正在后台进行最后服装确认，迫不及待看等他们出场后大家脸上的表情。

　　在体育馆的毕业舞会是小镇中学传统，高耸的圆顶与广阔的面积有完美容纳的能力。
　　整栋体育馆被布置成典型校园舞会场地，彩带、气球、标志语录和一些校队相片。长年来小镇中学早有自己那套毕业企划，经年来都照着传统。一眼望去唯一与往年不同的，大概是后方餐点台上除去每年固定采买的果汁、零嘴、饼干薯片等等，今年还多了由各家贡献的拿手好料。

　　例如马莎献出闻了就让人食指大动的苹果派，凯蒂家是小巧可爱的杯子蛋糕、布雷兹家的布朗尼和黑森林、佩斯里奇家的樱桃派……各家家长纷纷奉出拿手绝活，由策划小组成员分批前往收取。
　　而凯蒂家「恰好」是由汤米先前收取。

　　所以希望那女的今晚好好在家休息。
　　汤米边随意地想，边在后台镜子前最后乔好自己假发与舞裙。

　　而若对方仍顽固坚持……

　　「──时间差不多啦汤米。」这时一群一半女装一半西装的少年们嘻嘻哈哈窜到汤米身边，关系好的直接一把搂上人肩膀：「好好好很漂亮了啦『谭美』，是时候上台展现舞姿了。」少年互损地挑趣，接着自己也被周围人叽叽喳喳一番喧闹。

　　彷佛被气氛渲染，汤米也跟着笑：「说什么呢。」他握住今晚表演舞伴理查德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说时迟哪时快就在对方手心下转了个快速灵巧的圈：「今晚你可才是真正的大重点。」他饰演女舞的角色伸手贴上对方，扮出一副逆歪的恋爱模样：「到时候我把我哥拐走，剩下能不能抱得凯蒂归可就全看你自己啰。」

　　汤米笑得狡黠。

　　预备好的舞伴们手掌贴合起来。
　　对对少年中唯有汤米这对装扮与众不同。毕竟一团人各个晓得要给理查德助攻，自然是怎么高调怎么来，譬如和其他的黑不同，理查德自己就穿着套与众不同的纯白西装。
　　而为了「配合」理查德，汤米自然也成为万蓝丛中一点红。

　　是时候上场了。

　　所有打光瞬间聚合上体育馆最前方木制舞台，将整座高台照得敞亮。
　　在底下人因此缓缓的噤声中大灯散开逐渐暗下，然后有舞厅般昏暗的彩色灯光逐渐转起，穿过舞台上方红色帷幕倾泻而下，浪漫又温柔，伴随90年代当红音乐缓缓摇起──BGM：Everything I do, I do it for you──Bryan Adams。

　　少年们从舞台两侧鱼贯而上，一半黑色西装笔挺、胸花红艳，各各支得少年英气；一半轻飘长裙翻滚、亮片闪耀，顶着灯光晃出片片宝蓝浪花。

　　Look into my eyes
　　看着我的双眼
　　You will see what you mean to me
　　你就会了解自己对我的意义

　　似宝石流淌晶莹的翠色双眸穿过人群，汤米一眼望见台下兄长。他的克拉克如愿为他精心准备的节目给引住目光。

　　Search your heart, search your soul
　　深探你的内心、你的灵魂
　　And when you find me there
　　当你发现了我
　　you\'ll search no more
　　你就再也不需寻寻觅觅

　　克拉克在发现汤米瞬间蓝眸烁闪、惊艳中亮起带有笑意的复杂骄傲。
　　藉由舞蹈前进步伐、隔着彩色斑驳光华与呼吸，舞台上下双方望入彼此星澜眼底。

　　Don\'t tell me it\'s not worth trying for
　　不要告诉我不值得为之尝试
　　You can\'t tell me it\'s not worth dying for
　　别对我说这不值得我付出生命

　　汤米身上是探戈一样华丽散开的浓艳红裙，旋转间彷佛燃烧生命的火鸟，炽热又燠烈。脖颈线条优雅、呼吸间胸膛情感起伏，珍惜每一次凝视上亲爱的心跳脉搏。

　　You know it\'s true
　　你知道这是真的
　　Everything I do
　　我所做的一切，
　　I do it for you
　　都是为你

　　修长双腿踩着闪耀高跟、舞步间偶尔露个纤细足踝，白皙得晃人。上衣薄纱紧贴手臂勾勒蕾丝，摆动间弧度美丽得让人心醉。

　　Look into your heart
　　看着你的心
　　You will find there\'s nothing there to hide
　　你会发现那里没有东西能够对我隐藏

　　汤米在那里......他望向克拉克的润亮双眸就是最好的情诗，鸟儿每次旋转间的灵巧开屏就是对伴侣最深情的公开求偶。他对自己最亲爱的克拉克展露笑颜，将所有心机藏在漂亮的纯洁与乖巧。

　　他就是所有视线焦点，为神宠爱者精致不似凡间物，左手上拔不下的奇异戒指也发出最璀璨光辉。

　　Take me as I am take my life
　　取走我──就是我本身，取走我的生命吧!
　　I would give it all I would sacrify
　　我愿意牺牲所有

　　牺牲所有以谋求你的心。
　　求偶般的旋转间汤米绿眼睛凝望对方，笑得甜蜜。
　　我的克拉克。

　　──

　　──

　　牺牲所有以找到你。
　　卡尔凝视左手无名指婚戒，长久冷若寒霜的蓝眸掠过极致压抑。
　　我的挚爱。

　　白披风黑丧服的神高坐金属椅，冰冷坚硬。
　　日升之前雾霭灰暗，修复完成的正义大厅外排站属军。他们不苟言笑、他们全副武装、他们严密如战争机器。押送反抗军的囚车经过道路中央，沙土飞扬、鸟雀噤声，残余民众闭门紧锁，唯有属军剎时举木仓振声高呼：

　　「──卡尔．艾尔！──卡尔．艾尔！」

　　震耳欲聋，上达齐天。

　　外星的暴虐者在囚车边护送，带着黄灯戒的哈尔与赛尼斯托对视后轻笑；短发的神奇女侠早已丧失意喻真理的真言套索，于车队前方开路时唯有铿锵战剑相伴。

　　「──卡尔．艾尔！──卡尔．艾尔！」

　　灰暗囚车内，血流汩汩的夜翼迪克．格雷森瘫于铁椅，在行进的颠颇中有气无力地对旁边札坦娜道：「嘿小札，你猜他们还要喊多久？」蝙蝠家的大蓝鸟试图缓解彼此情绪，咽下口中腥甜地露出抹笑：「我赌至少还要等我们被送进『正义』大厅里。」

　　然而喉咙被撕裂、手脚皆被缚住的女巫根本无法回答他。
　　札坦娜垂下眼。所有声音由四面八方响彻震撼耳膜。

　　「──卡尔．艾尔！──卡尔．艾尔！──卡尔．艾尔！──卡尔．艾尔！」

　　车队愈向前行进喊声愈激烈，紧锣密鼓如同迫不及待给云层溅血的晓暮。

　　卡尔悬上地平线，背景是燃烧挂起的腥红日升。

　　他随风颲鼓的白披风犹如给破晓溅成血色，撒在边缘时又有层金，好像大自然将其与凡人区别的隔层。制服的浓墨则吞噬一切降临光线，漆黑沉甸一片洗不去的哀悼。唯独胸口S符号依旧鲜明。
　　鲜明如他手中布满的鲜血。

　　「──卡尔．艾尔！──卡尔．艾尔！…………」

　　最前头带领车队的神奇女侠停下脚步，装载罪人的囚车们在因光线变换而切割起的阶梯前熄火。卡车延经路途携来累积黄沙，脏了正义大厅前的洁白梯台。卡车后厢门被打开，一堆又一堆身形残破的反抗军被推桑下黄沙路面。迪克和札坦娜有特殊待遇，由神奇女侠亲自捏下车。紫袍的渡鸦此刻也从门中飘出，接手包含札坦娜在内的反抗军中少数魔法师。这些法师将协助破开狭间壁垒的计划。

　　清点过后，神奇女侠捏着迪克、仰头朝卡尔道：「就这些了。」
　　有价值的人员。

　　破晓向来快速，正义黎明势不可挡。
　　卡尔飘下时那阳光已到达金灿的刺眼，几乎足以灼伤那些囚车内久未见光者双目。
　　尚且浮空的他开口：「很好。」

　　眼中腥红骤然喷发。

　　……

　　现在，也只剩下有价值的人员了。

　　「……──卡尔．艾尔！──人间之神！」

　　「你说……」卡尔接过迪克，纯白披风鼓动、氪星人有力大掌掐住对方喉咙地将人高高提离地面：「蝙蝠侠杀了我一个孩子。」他声音阴戾，手上愈发用力：「那么我杀一个他的……难道不是非常公平？」

　　足尖被高高提离地面的迪克双手攀上地想让自己好受些，可人间之神的力道已愈发不容质疑地令他接近窒息。
　　浑身血痕战损，努力开口的迪克首先咳出一嘴鲜血。但蝙蝠家的大蓝鸟彷佛浑不在意，已泛青白的双唇竭力吐出字眼：「那、咳，那么你呢？」他嘴角勾勒一抹彷佛嘲讽的笑：「你亲自杀的那、那前两个汤米的孩──」

　　话未尽，迪克骤然被掐到双目翻白。

　　人间之神双目闪烁红光：「你没有资格……」他声音低哑，犹如丧偶猛兽自喉咙发出的沉沉嘶吼：「你没有资格说出他的名字……！」

　　神奇女侠：「卡尔。」
　　……

　　她声音小心翼翼：「你真的要掐死夜翼了，别忘了我们的计划。」

　　……

　　神奇女侠口吻谨慎：「为了他，记得吗？」

　　……

　　……

　　沉默过后，掐着夜翼喉咙的那只手终于被松开。
　　迪克坠落地面，伏趴尘土地剧烈呛咳起来。

　　汤米。
　　这是一抹滚过人间之神最心尖的名字。一道包裹密糖的珍惜利刃、片片段段灿烂到疼痛灼伤的回忆。是了，他的小恋人还在等待自己。
　　卡尔伸手抚上左手戒指，此刻的他从未如此庆幸过自己那些该死的控制欲。若非如此，眼下他说不定连最后渺茫的希望都将压根无法拥有。

　　他的毕生挚爱。
　　卡尔眼中闪过晶莹，却在抬头瞬间收敛殆尽。现在那只是一对冰霜彻骨的蓝眸，雪窖般刺骨、唯独透着凛厉苦寒。

　　「带走。」人间之神开口令人将夜翼带着押上，转身同时白袍翻滚、嘴边勾起嘲弄：「为了他最宠爱的罗宾，蝙蝠侠会来的。」他声音低哑，寒气四溢：「也是时候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战争了。」

　　人间之神将赠送他终将返巢的爱人一个彻底和平……一个足以配上对方的美丽新世界。

　　Don\'t tell me it\'s not worth fighting for
　　不要告诉我不值得为之而战
　　I can\'t help it there\'s nothing I want more
　　我无法控制，我想要的从来很少

　　You know it\'s true
　　你知道那是真的
　　Everything I do
　　我所做的一切，
　　I do it for you
　　都是为你

　　There\'s no love
　　这里没有
　　Like your love
　　像你的爱一样的爱
　　And no other
　　也没有其他人
　　Could give more love
　　能如你般给我更多的爱

　　There\'s no one
　　没有任何人
　　Unless you\'re there
　　除了你
　　All the time all the way
　　不管何时不管何地

　　Ah you can\'t tell me it\'s not worth trying for
　　不要告诉我不值得为之奋斗
　　I can\'t help it there\'s nothing I want more
　　我无法控制，我想要的从来很少

　　Yeah I would fight for you
　　我会为你而战
　　I\'d lie for you
　　为你而死
　　Walk the wire for you
　　为你赴汤蹈火
　　Yeah I\'d die for you
　　为你付出生命

　　You know it\'s true
　　你明白那是真的
　　Everything I do
　　我所做的一切，
　　I do it for you
　　都是为你

　　……

　　抒情音乐缓缓落幕。
　　在最后音符结尾，由舞伴搂腰、汤米修长双腿跃出最高弧度，飞扬的艳红裙襬好像随时能就那么燃烧殆尽。

　　然后在音乐段落中，某种摇滚节奏取代情歌衔接上。

　　节点的鼓声一下下撼动人心，亮丽彩光斑点快速旋转、舞台灯光四射照亮，属于校园毕业季的狂欢派对正式开场！

　　汤米身为领舞理所当然第一个动作。他将裙襬扯得利落，艳红切过空气被直直抛下舞台。其余女装少年跟着动作，各色飘落布料下是一名又一名青涩年纪的修长双腿。他们下蹲、他们扭腰，又卷又长的假发被各个甩出好看弧度。

　　气氛顿时嗨起来。
　　众人开始疯笑嚎叫。

　　在摇滚的校园曲风中，汤米领着各小妖精大跨台步、火辣辣地采准节奏一步一步踏下舞台阶梯。

　　早已分配的目标明确。
　　对对少年看似自然散开、随意热舞地挑.逗起台下人跟着狂摇摆动，实则彼此间眼神交流犀利，好像训练有素的部队一样将克拉克与凯蒂于人群中包夹。

　　「克拉克！」汤米笑得灿烂夺目，漂亮脸蛋在刻意女装的粉彩下彰显娇艳。他冲克拉克伸出可爱的爪子，嗓音刻意娇俏：「来嘛，来陪我跳支舞！」

　　汤米扯开长裙后的腰月支韧性无比、细腻惊人，下面短小的红色迷你裙跟着摇晃贴近兄长。

　　克拉克在那头哭笑不得，向来疼宠养弟的兄长面对这番要求还能怎样？
　　克拉克于是搭上汤米的手，晶亮蓝眸含有复杂骄傲。那是麦色与白晰的对比、温热厚实与精致细腻的摩娑。这是他带领进入人类世界的幼兽，如今身着华服光鲜亮丽在彩光照耀。
　　多好看。

　　「等等克拉克。」然而这时克拉克旁边的凯蒂出声了，她边扶上克拉克肩膀边彷佛瘸着只脚地依靠上：「能把我先扶到后面吗？」她眉目可怜地软着声音：「吧台那儿就好，我现在好像撑不太住了。」说完吐舌：「抱歉啦，早知脚扭就该休息的。」
　　至于等人真把她扶到吧台……聪明的凯蒂还缺让人留下的方法？
　　她想着克拉克的兄弟应该不至于执着地等那么长时间，她可以走得很慢。

　　可汤米总是有计划的。

　　跟着汤米晃来的舞伴理查德很快主动对女神献殷勤。自愿的帮手热情得很，而汤米邀自己养兄狂欢又有理有据，凯蒂这还怎好意思继续麻烦克拉克？

　　显然多余的灯泡终于被迫离场。

　　汤米脸上纯洁笑容于是愈发乖巧灿烂。
　　「克拉克～」他撒娇似地喊。
　　随即像条蛇一样灵活攀上克拉克，随狂欢节奏密贴兄长地雀跃摇摆。
　　汤米就是全场最靓的仔，分明同样的动作给汤米做出来就是脱颖而出、就是具有与众不同的魅力风情。尤其女装后更显娇俏，一头浓密的黑长卷发衬得小脸蛋巴掌精致，宝石般的绿眼睛晶亮于满心甜蜜、湿漉盈润。

　　克拉克脸上还怀有几丝哭笑不得，但他凝视汤米的眼神已缓缓趋近温柔专注。黑色旧西装遮掩不了克拉克本身挺拔与帅气，超出同龄人一大截的身高更让他和汤米的共舞显得那么自然又相配。

　　他们彼此依偎。

　　克拉克领着汤米转了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的转动后是一次又一次拉回怀中的拥抱。而克拉克的怀抱温暖，更是一回又一回愈发炽热了汤米满胸腔滚烫心跳。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求偶的鸟儿心跳快乐到宛如要随时蹦出。

　　又是一趟飞扬后的入怀，汤米仰头，双颊粉嫩、耳根泛红，甜糯语气带有运动间的微喘：「克拉克。」他悄声呼唤，翠眸闪有浩瀚星空。

　　克拉克脸上带笑：「嗯？」双眸内是从来只给予养弟的含情脉脉：「怎么了，汤米？」是能容纳百川的温柔蓝海、是片片灿烂的阳光和煦。

　　汤米融化了。
　　他情不自禁将脑袋轻轻靠上兄长颈窝，克服赧意的别扭、于亲爱的人耳边羞红着脸糯声告白：「……我爱你。」飘散在空气。

　　逼迫空气瞬间凝滞。

　　直到上方的克拉克终于也坦承般开口：「我也爱你。」
　　可分明说着剖白心迹的话，养兄却握着肩膀地将汤米缓缓推出怀抱。

　　汤米一时慌乱：「克拉克？」他逮住对方将推拒力度施加在肩的手。

　　「我也爱你，汤米。」克拉克却铁着心肠、施力坚定，一点一点将汤米拽离自己怀抱：「但是……」阳光胆怯、海水苦涩，自觉有责任的兄长沉沉开口：「但是我们只能……我们现在只能是兄弟。」

　　「什么？」被残忍推离巢的小鸟儿无助地瞪大眼，翠色迷雾彷徨：「为什么，我明明说了那么多......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呢克拉克，我明明那么多次强调自己所有想要的就唯独只有你的……」

　　「我不能。」兄长掐断养弟不应该的话语，连同念想一块儿剥夺地抽离。

　　「不要……」汤米声音带有脆弱微哽：「拜托你不要就这样奇怪的拒绝我，克拉克。」
　　他伸手挽留，却留不住立了决心的兄长。

　　他的克拉克无情转身，看不到面孔时的声音稳重：「我去看看凯蒂情况。」

　　伴侣离去。
　　留下失了巢的鸟儿孤伶伶在原地。
　　周围人声摇滚热情，却没有一丝音乐能高歌至鸟儿心里。身上裙摆艳丽如同火烧，但汤米单单觉得冷。不过身为校园中受欢迎的对象，很快有旁人嘻哈地勾搭上汤米肩膀。

　　汤米没怎么认真听旁人调笑话语，但来者前往吧台吃些东西的提议挺不错。
　　毕竟凯蒂就在后边吧台……连同前往关心的克拉克。

　　深呼吸。
　　汤米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些。仔细想想毕竟人家也是克拉克正式舞伴，克拉克总不好意思把人就那么扔下。反正讲正经，最能接近克拉克的永远只会是自己，区区一个舞夜又能发生些什么？完全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互动才不可能长久。

　　这么说服自己，汤米说谢地接过人递给自己的葡萄汁。玻璃杯盛着蓝紫，是很能让人冷静下的颜色。汤米同友人玩闹地碰杯后饮下一大口，视线不自觉寻找起克拉克身影……

　　猛然。
　　「──啪喀！」只听玻璃杯横遭爆碎。
　　喷/出的碎片零落满地，伴随蓝紫汁液滑下掌心。

　　「天啊汤米……！」友人顿后惊叫，慌忙检查起汤米手爪是否无碍。

　　汤米唯一关心的、不远处克拉克却居然没有因此回头。

　　他怎么会回头呢？
　　汤米对友人展露手指无事，笑容带着完美的惊讶与庆幸，嘴上还有闲工夫说着俏皮话调侃自己如今湿淋状态。
　　就像自己受伤的地方又怎会是区区外壳呢？那种绞痛……

　　那种纯然「啪哒」碎裂。
　　当汤米瞧见克拉克同凯蒂相搂地接吻。
　　死去的是满胸腔炽热。

　　借口换衣服来到如今空荡后台。
　　汤米跪坐地板于地上衣物木箱翻找合适的替换服装，也好像藉由这样动作努力转移心思。
　　然而冰冷岂会这样轻易结束蔓延？某瞬间汤米忽然顿住。他望向彷佛突然就开始由右手指尖飘散的金色光点，绿眸迷茫而错愕。他试图捕捉那些光点，然而就和愈发熄灭冷却的心跳一样，它们无法被捕捉、更回归不到主人身上。

　　怎么会。
　　汤米摊开左手，发现左手同样。
　　他偏头望向后台穿衣镜，境内反射呈现出不仅手脚，如今的他全身都飘散起金色光点，犹如下一刻就要崩解当场。

　　汤米睁大绿眸。
　　不要。
　　不要。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我没有爱了。

　　一道声音自心底冒出解答，恍如当初破茧前的莫名现身。
　　汤米知道那就是他自己，晓得这道声音可以信任，却不明白究竟为何。

　　什……么？
　　因为我的最大部分由「爱」组成。它虽无穷却有尽头，它是一种最强大却也最脆弱的能量。而我现在枯萎了，没有爱的我要死亡了。

　　不要、不要……我不要离开克拉克，死掉的话我就见不到克拉克了不是吗……所以拜托、拜托，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寻找爱。

　　克拉克爱我啊……他确实是爱我的啊，那难道还不够吗？
　　感受胸腔，你还感受得到破茧前的那种温度吗。

　　……感受不到了。
　　镜子呈像中，汤米徐徐摸上自己心中，满脸彷然又无助。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才让你这么不愿意爱我，克拉克？

　　……

　　但通过心底声音他晓得约莫是有方法制止自己的枯萎，从来倾向寻找解决方法的汤米便因而缓缓冷静。他凝向镜子内星光飘散的自己，于心底轻轻开口。

　　我不要离开克拉克，告诉我该怎么做？
　　──……我需要爱，很多、很多爱，无论来自谁的爱……我需要的是「爱」。

　　而所有汤米核心人格不变，他们为达目标从来不择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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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刺不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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