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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 “谢谢”与“加油” ...

  •   05 “谢谢”与“加油”

      因为下午4点还有课,苏然与李添交了班回头看了看似乎已进入讨论的最后阶段的周诺一桌人,微笑着与李添道别。
      G市的秋天像法国巴黎一样迷人,此比喻看过就算了。阳光隔着薄薄的云层撒向校道的浅灰路面上,折散出柔和而细碎的光痕。苏然撩开有点长的刘海,又任由凉风吹得头发有点乱。
      ——小然,欢迎加入法兰德斯。
      加入,并不等于融入……吧?
      “……然……等等……哎……”
      那时,是周诺一脸笑意伸出了手,可是,现在又该如何面对那一份信任的笑意?
      “……等……小然……!”
      耳边,似乎还徘徊着周诺那一句“我相信你”……而且这个声音还说着“等等我”。
      …………咦?
      等苏然反应过来是谁在背后叫他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臂已经勾住了他的脖子,耳边是周诺喘着粗气,全都喷在苏然的颈间脖上,苏然不禁僵了一下。
      而罪魁祸首周诺哥哥则喘定了气:
      “小然,在想什么呢,都叫你好几回了。”
      “没……”苏然想躲开周诺温热的气息,又怕被发现,只好尴尬地扭过头来看着他:
      “师兄不是还在讨论新店的事吗?”
      周诺挺直了上身,手却仍搭着对方的肩,不过这回苏然总算偷偷舒了口气。
      “早就讨论好了,太细节的东西还是交给芸芸和莫倾比较合适。”
      他扭头看着苏然:
      “小然,你……不舒服?”
      “……啊?”
      自己不舒服?
      “没、没有啊……”
      一开口便发现自己连语调都略略紧张,这让苏然更加局促。
      “可是我看你今天都不怎么说话了。”
      “我……我在想新咖啡的事……”
      “哦”了一声,周诺旋即笑了,而且笑得有点坏,整一个标准的“诺少式微笑”:
      “小然这么乖,哥哥我给你个奖励吧。”
      说完也不给苏然疑惑的时间,放开搭肩的手,从装着电脑的挎包里拿出一本书来,深红的硬抄本配上泛着银光的书名——
      《繁华将尽》
      苏然怔了一下,站定了。
      那是他最喜欢的“马修•斯卡德系列”侦探小说的最后一本。
      “昨天我去书店的时候刚巧看到那里摆出来的新书里就有这本,就买下来了。”
      其实他没说他是看到报纸上的“新书预告”而在发售的那天跑去买的,周诺决定把这变成小秘密好了:
      “本来刚刚就该给你的,不过忘了。”
      他有点好笑地看着苏然还一脸茫然与惊喜的表情,拉过小师弟的手就把书放了上去:
      “送给你咯。”
      周诺本以为苏然会斜眼看着自己问“这算是员工福利么”,却见他乖乖地捧着书,眼睛里神色里都是认真,怯生生地说了一句:
      “谢谢。”

      “呀啐!诺少有你这样的吗?!”——请以京剧唱腔念出“呀啐”二字——“昨天耍我去找新店面,自己却不知干嘛干嘛去了。今天可好了,说话说了一半又丢下我去追你家小师弟……奴家可是身心皆疲呀,大爷你却风流快活哇呀呀呀。”
      已经无需说明,这绝对又是叶子在周诺面前捏着兰花指、哭腔颤得像暴风雨中的小梨花。
      而在周诺忙于思考“我该打人还是无视他”的时候,苏然正单手支着脑袋,摊开的课本看来看去还是同一行,视线早已飘向《繁华将尽》那抹深红衬出的银光。
      隐隐流动在心间的浮躁,与这个秋意盎然的季节,有点微妙的不搭调了。

      ——需要再老土地说“这就是青春口牙”么?少年啊,请你自由地……

      Z大最近一个月都弥漫着激情,原因有二。首先是再过2个月就是Z大的迎新晚会兼100周年校庆,校领导忙着开这会那会以及邀请名声赫赫位居高位的领导,而一众学生们则忙着参加晚会的复赛。
      但这毕竟是少数人的紧张准备罢了,更多的人只能在一旁盼呀盼地等待晚会当天。但我们伟大的共产党经过长时间的实践得到了一条至理名言——
      干革命,要充分调动群众的积极性。
      于是承载着中华民族伟大传统的Z大也把这一名言发扬光大,由社团篮球俱乐部牵头的Z大篮球赛在校社联的积极合作下,正是进入了伪•季后赛的阶段了。一时间整个Z大打球的挥洒汗水,不打球的拉大队去助威,校园里一片加油声,红旗招展气势非凡,游击打正式拥戴咱们党……咳咳,后面那是不可抗拒力。
      如此基层群众式的大活动,即使是热爱咖啡与侦探小说的苏然弟弟也不能例外地知道一二。
      周五下午是法学专业与财务管理专业之间的第五场生死战,因此苏然经过室外篮球场的时候只见场内场外人头涌动,不由地被这样的阵势唬得一懵。
      典型的G市秋日下午,阵阵凉风夹杂着毫无保留直扑人面的阳光,苏然抬起右手,手掌指间处漏出点点光斑,一切都变得有些虚幻。
      法学专业的比赛……?
      周诺师兄好像是法学专业的吧?
      ——其实苏然弟弟明显忘记了叶子哥哥也是法学专业的— —b
      放下遮阳的手,脚步却犹豫起来,苏然尴尬地站在球场外的校道,想去看,也不想去看。
      手不自然地触到斜挎的肩包,苏然知道,那里还放着《繁华将尽》,是周诺前几天送的。
      那天的阳光与今天,很像。
      心里小小的不自然与忐忑,也很像。
      抿了抿嘴,视线落在被一大票人围得密不透风的球场,苏然内心里动了动——
      去看看吧,没什么的……嗯,没什么的……

      苏然平日里也是见惯了G市的人口庞大以及密度的可怕,只是这一次也差点折服在球场fans的拥挤下,幸亏fans中女生居多,苏小受不管怎么说都是名符其实的男人,憋了憋气挤到了人群最前列,一个有如居委会般戴着袖章的女生叉着腰拉着手里的隔离线嚷叫:
      “各位观看的同学麻烦不要超出隔离线……”

      ——这句话无论内容还是语气,都与G市地铁的“请各位乘客不要越出黄色安全线”真是差远了,啧啧,素质呀素质。

      场上打得很激烈,若镜头放慢甚至有可能看到汗珠在发梢边缘颤颤巍巍像跳崖似地飞扑向地面。场边一众男观众口中不断冒着诸如“拆你屋”或“挡拆”等术语,可见NBA在中国推广篮球文化之成功。
      不过这不在苏然弟弟的研究范围内,他的目标,只是要看到他的周诺哥哥。
      周诺是典型的“健气攻”,以中西合璧的说法就是“全身上下散发着sunshine的tall guy”。苏然被阳光晃耀得眯了眯眼,一群男生的激战中周诺的身影直直地映入了视线,清晰而不真实。
      喉间痒了痒,苏然张张嘴,却最终咽下那句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加油。
      此时某种被名为“心灵感应”的低电流噼里啪啦地在周诺和苏然的直线距离上发作,刚刚霸气地给了进攻球员一个盖帽并成功守到了上半场结束的周诺一回头,冲着苏然笑了,便直直地走了过去:
      “小然,谢谢你。”
      “……谢什么?”此时苏然正无比局促,茫然地问。
      周诺笑得更加灿烂:
      “谢谢你来看我打比赛啊。”
      “哦……”
      苏然怔着,想,他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
      一只手搭上了周诺的肩:
      “诺少,”这是公众场合模式下的叶尚卿哥哥,“下半场你休息吧。”
      “对手很强,下半场我不在的话大家会打得很辛苦吧。”
      ——其实言下之意是“周诺是不可或缺的boss呀”,只是能够用如此平静而真诚的语气说这话的人,天底下也就只有周boss一个了。
      叶子无奈地叹气,看了看苏然又看了看周诺:
      “也是……成,你实在挺不住的话丫的得说啊。”
      周诺笑笑,一手指向另一边的观众堆里,李添正晃悠着工作证手里拿了瓶矿泉水慢悠悠地走过,眨眼间就见叶子迈着大步蹦跳而去了。
      “……师兄,”苏然皱了皱眉,“你身体不舒服?”
      此时小师弟一个问句、一个皱眉、一个关心的眼神,直接把周诺刚刚“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小嫉妒心三振出局,想想自己也算准鸳鸯了,周诺马上调整心情,却盖不住唇边的微笑加重:
      “关心我?”
      “不行吗?”苏然表情镇定如常,“算我没问。”
      这回周诺的嘴更是咧开了花,哈哈笑了一会儿,摆了摆手:
      “没事儿,右边膝盖有点旧毛病,叶子那是瞎操心。”
      场边哨声吹响。
      伸出手想要揉揉苏然的头发,想了想,周诺改为拍肩,转身回到场上,没注意到苏然的表情“呼”地崩溃,变得神色慌张。
      耳边全是周诺的话:
      ——关心我?
      关心…………吗?

      苏然站在一群叫嚷着“哇XX好帅”和“KAO这龟毛该这样打”的观众的最前方,不知是篮球的传递或是周诺的身影晃得他眼神混乱。
      做不到像叶师兄那样,与你并肩作战。
      也做不到像洛师姐那样,在你头疼的时候为你伸出一双手。
      ……我……你……对不起……
      气温渐欲升高,连手心都沁出一层汗,不舒服地紧紧贴在掌心里,像某种焦躁附在心上。
      挥之不去。
      我能做的……是什么?

      ——我相信你。

      场上的呐喊助威突然拔高了音量变成了欢呼,苏然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法学专业113:109财务管理专业
      不由地拉高唇际弧线,苏然看了看场上抱成一团的法学专业的师兄,呆呆地竟没看见周诺。
      心里不合气候地凉了凉。
      他四下张望,眼里全是或欢喜或沮丧的脸,以及,
      叶尚卿和李添架着那个熟悉的身影,默默离开,那人的一瘸一拐里都是不自然的皱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05 “谢谢”与“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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